“衾儿……”他温柔地、如痴如醉地细细描绘着她的唇瓣,并满足地从嘴里发出低叹。
这一声“衾儿”虽然叫得很轻,但却已足以让原本差不多失去神志的陶沝又再度恢复了意识,与此同时,眼前这个家伙当日压在倾城身上为所欲为的那幕情景又再次如波涛一般,汹涌澎湃地涌入了脑海——
她突然用力地推开了他,像逃避瘟疫一样的向后退步。
因为没有任何防备,他就如对方预料中的那样被她推开了,还差点摔了个趔趄。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面前的那张脸,然而那上面却写满了难得的清冷冰寒。
他愕然。大概是没有想到前一秒还沉浸在他怀里作温柔女人状的她竟会在一瞬间变得如此拒人以千里之外。他凛了凛神,再度上前一步,神情温和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衾儿,你怎么了?”
陶沝想躲,却已慢了一步,右手的手腕已经被人牢牢地握在掌心。
这声“衾儿”,到底是在叫她,还是在叫另一个人?
陶沝的眼前忽地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衾儿这个名字,是他为她取的,她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但之后他常常这样唤她,久而久之,她习惯了,甚至连听到相似的字音都觉得格外幸福,可谁又知道,他其实真正想唤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倾儿……
这才是他真正想唤的人吧。而她于他,不过只是那个人的替身而已。不,连替身都谈不上。他不过只是想叫这个名字而已。
衾儿……
倾儿……
“太子爷糊涂了吧?”左手紧紧握拳,陶沝卯足勇气重新抬起头,脸上挂着的,是堪比暖阳般异常灿烂的笑容。“……倾城姑姑这会儿可不在这边,太子爷若是想找她的话,应该去皇上那儿或是她的房间找才对,董鄂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完,她试图去挣脱他大手的钳制。
却不曾想,某人在听完陶沝的这番话之后,不但没有依言放开她的手,反而还握得更紧了,甚至,变本加厉地倾身上前,一把将其重新纳入了他的怀中。
他的吻也随之疾如雨下。同样火热,却已没有了刚才的温柔。
陶沝躲闪着别过脸。
“衾儿,你别这样……”面对陶沝的公然不合作,某人最终还是生生地停了下来。他那薄如红枫一般的嘴唇温软地擦过陶沝的耳根,他那如火灼热的脸颊紧贴着她此刻的冰凉,他气息不紊地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不要这样对我,衾儿,之前的那一切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应该清楚,我对你,其实……”
其实……怎样?
其实没有骗她?没有把她当成是另一个人的替身?还是……其实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
大脑突然犹如当机一般失去了原有的思考能力,陶沝就这样被他死死地扣在怀里,一动不动。
他现在的话,她能相信吗?如果相信,她又能相信多少?
没错,她的确是喜欢他的。可是,他呢?
印象中,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亲口过,他喜欢她……
虽然真的很不想承认,但理智总归还是占了上风——他喜欢的那个人,由始至终,都应该是倾城吧——那个,恍如下凡仙女般的倾城……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抹熟悉的清丽身影,由模糊到渐渐清晰。陶沝紧紧抿着嘴,心里也在不断地翻腾——
是啊,倾城是那么优秀的人物——通俗点讲,就是集美貌和智慧、以及各种光环于一身的万能女主类型,而她呢,只不过是一枚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配角,根本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只要是明眼人,肯定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倾城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他会喜欢倾城,也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她真的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也不嫉恨。且不倾城与她,实在是好太多了,根本让她连嫉恨都嫉恨不起来。再者,她自己也是喜欢倾城的。陶沝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从第一次见到倾城的时候,她就喜欢她,没有任何理由。若不然,她也不会如此义无反顾地始终都站在倾城这一边。
想到这里,陶沝忍不住从某人怀里仰起头,想要看看对方这会儿脸上究竟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却没有想到,对方此刻也正静静地望着她,两人的目光一碰上,某人的眼神顿时一闪,再度轻唤出声:“衾儿……”
陶沝闻声颤了颤,突然回想起他刚才过的要她相信他的那句话,嘴角不由地泛起了一丝苦笑。
她有些想不通。为何他现在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地对她,那一切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当初,他强迫倾城的那件事,是她亲眼撞见的。虽然俗语也有云过,眼见的未必全部属实,但至少在她看来,她并不认为当时的那种情况还能存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误会。倾城当时的嘴角都被咬出了血,足可见其用的劲道有多大,让她想骗自己他们只是不心摔倒了——就和刚才在白芙蓉屋里发生的那幕情景一样——都不行,倾城不会故意咬破自己的嘴唇来骗她的,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她只能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事实上,也的确应该如此。可是……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直至今日他还要如此坚持,坚持这一切非她所想……倘若当初的事情真相果真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样,那,又会是哪样?
陶沝依旧保持着仰头与某人对视的姿势,却是始终一语不发,只直直地望进对方的眼睛——
人家常,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睛最会泄露那个人真正的心思。而她现今想知道的,就是对方此刻真实的意图。她不是古代那些没头脑或是以爱为天的女子,只要对方重新温柔以待,她就能够潇洒忘了之前种种。网络上曾有句名言流传的好,叫作“宁愿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破嘴。”她并不是不想相信他,而是既然已经被人狠狠骗过一次了,那么这一回,就应该好好吸取教训。
某人被她此刻犹如探照灯般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眼神躲闪,脸上的神情也明显不太自然:“衾儿?”
“……”陶沝仍旧没话,只继续望着他的那双琥珀丹眸,眼睛一眨不眨。
见她丝毫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某人的耐性似乎也已经到了频临爆发的边缘。只见他双手大力地扳住了陶沝的双肩,猛摇:“你……到底是想怎样?难道就打算一直这样对我不理不睬么?嗯?”
这话里包含的怒气显而易见。但隐隐的,也夹杂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紧张。
陶沝被此刻正处于怒火巅峰状态的某人摇得七荤八素。领口也在无意中被扯开,一根东西从颈口处滑了出来——
镶满碎钻的银制十字架项坠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晶莹的光芒,流光闪耀,璀璨无比……
那是,师兄送给她的项链。
师兄……
低头望着眼前这根熟悉的项链,陶沝一时怔住了,脑海里更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了n多从前的画面——
师兄会把这串项链给她,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的。或许,这根项链里藏着让她怎样回到未来的秘密也不定。倘若真是如此,假如她最终还是要返回到原处,如果她迟早还是要选择离开,那么,她如今似乎就不应该和这里的人发生太多的情感纠葛,与其将来离别时“剪不断理还乱”,那还不如趁现在就早早地斩断情丝,跳开这原本就是错误的羁绊……
想到这里,陶沝深深得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猛地抬起头,再度直直地迎向某人的丹眸,一脸面无表情:“这句话,应该是由董鄂问太子殿下才对吧?”顿一下,“太子殿下您……到底是想怎样?”
某人扳着她肩头的手顿时一松:“你,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陶沝没有放过某人这会儿脸上略显错愕的表情变化,依旧淡淡道:“太子殿下此刻如此纡尊降贵地重新讨好董鄂,难道不是为了接近倾城姑姑么?”
此语一出,某人的那双丹眸里噔时溢满了震惊。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此刻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的陶沝,神情呆滞,嘴巴也难得地大张着,半天没有合拢。
而陶沝则趁机从已然呈目瞪口呆状地某人怀里挣脱了出来,往后退了好几步,与其拉开一道安全的距离。
她仍旧一脸平静地望着他。
“其实太子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若是您真的喜欢倾城姑姑,董鄂以为,您还是直接去跟她表白来得更为妥当。董鄂与倾城姑姑虽是旧识,但也终究无法左右她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常言道,‘金诚所至,金石为开”,董鄂相信,如果太子殿下奉上的是一片赤子之心,那么倾城姑姑终也会有感动的一天,所以……”
“够了!”不等陶沝把话完,某人已经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她。眉心紧蹙,还不悦地打了好几个结。他目不转睛地死死瞪着这个此刻正静静站在自己面前、但出来的话却让他气得七窍生烟的人儿,脸上怒气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