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福晋,您别了……”芷毓这会儿的面色已经开始有些发白,连声音都变得哆嗦起来。
“怎么了?”陶沝听出她话里的颤音,忍不住朝她多看了两眼:“咦?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哎!难道你昨晚也没睡好么?那……还是我自己去收拾东西吧!你先歇一会儿,这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一定得好好……”
她一边一边站起身就要往里屋走,不想跪在地上的芷毓却在这时伸出手来强行扯住了她的裤腿,陶沝猛地一怔,继而疑惑地回过头去看她,却见后者一直猛朝着窗户方向努嘴——
陶沝抬眼望去,发现一个身影此时正一动不动地杵在外屋那张软榻正对出去的窗外。可惜窗户这会子只开了半扇,看不到那人的脸,但穿在他身上的那件常服的颜色和花样,的确是九九刚才来院里时穿着的那件——
完了!这家伙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刚才的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更了~4.0
正文 226落花风雨更伤春
陶沝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而站在窗外那个疑似九九的身影也一直没有动静。
丫鬟芷毓依旧坚韧不拔地跪在地上,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瞅瞅陶沝。从她这个角度看出去应该是能清楚瞧见那人脸的,所以陶沝确信那人一定就是九九,而且其心情可能不太好,因为芷毓这会儿望向她的神情充满了担忧。
陶沝赶紧从头到尾快速回想了一遍自己方才过的那些话,除了想被赶出九爷府之外,她好像也没再发表什么惊世绝俗、大逆不道的重磅言论。
里外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芷毓伸手再度扯扯陶沝的裤脚,一个劲儿地朝窗外拼命努嘴,意思显然是要让她主动出去打破僵局。
陶沝很不情愿地朝前迈出两步,但紧接着又立马顿住了。她实在不知道这会儿该出去跟九九什么,总不至于让她当刚才那些的话都没有过吧?
不等她这边进一步做出决定,站在窗外的那抹身影却先一步有了动静。
脚步声响起,却并不是朝屋内走来,而是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径自朝外边的院门走去。看样子是打算离开!
陶沝见状怔了怔,滞在原地没动。而原本跪在地上的丫鬟芷毓却在这时仿若条件反射一般猛地跳起身,推着陶沝飞快跑到门廊处——
“九爷,您留步!”她抢在九九走到院子当中时率先唤出了声。“福晋有话想跟您!”
闻言,那抹背影当即滞了滞,也慢慢停下了脚步,但却并没有回转身,似是在等着陶沝这边主动开口。
见他并没想真的一走了之,芷毓心里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赶紧推了推身边的陶沝,示意由她继续。可陶沝仍然还没想好自己这当口究竟该些什么,大脑一热,从刚才起就一直徘徊在嘴边的话便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爷,刚才的确是董鄂的错,董鄂不该那样对完颜妹妹,董鄂现在已经彻底反省了,要不……爷就罚董鄂继续去万寿寺里思过吧?”停了停,见对方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又忙不迭地再补上几句:“反正董鄂经常闯祸,不在府里待着可能对大家都好!您看,之前董鄂在寺里待了那么久,这府里连一点事儿也没发生,而如今董鄂一回来,就差点连累了完颜妹妹!董鄂觉得,在完颜妹妹的孩子出生之前,董鄂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寺里替大家祈福来得比较妥当……”
“福晋!”一旁的芷毓听到这话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望向她的目光瞬间盛满了恨铁不成钢。
而九九的身影也同样因为她这些话滞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动静。
陶沝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以为他是在思考,正想上前继续探探口风,谁曾想,还没等她抬脚,对方已头也不回地蓦然迈开大步重新向院外走去,不话,也没有丝毫留恋。
陶沝正暗自猜想九九这番表现算不算是无声默认时,后者已经在院门处停下了步伐。下一秒,他开始冲守在院门处的那两名侍卫怒吼,其音量之高,语气之狠,即使隔着老远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几个没用的废物若是下次再敢让福晋单独溜出去,爷就拿你们的项上人头当球踢!”
短短一句话,不仅让那两名不知九九怒从何来的看守院门的侍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也让站在门廊这边的陶沝和芷毓双双没来由地感觉到后脊背阵阵发凉。
陶沝敢对天发誓她以前从未听到九九用这种语气跟人过话,即使是训人也没有。可见,九九他此刻一定是气到了极点。
九九完这话就径自离开了,连看都没有再往后看一眼。
陶沝也没有挽留,只在门廊下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回屋去了。
丫鬟芷毓连忙跟了进来,嘴里声朝她抱怨:“福晋,您刚才怎么可以那种话?九爷他看上去好像很生气呢!”
“……”陶沝没作声,其实不用芷毓提醒,她也感觉到了。可是她那时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和他些什么,难道跟他,先前的那些话是她信口胡的,让他别生气,也千万别当回事儿?!
这话光是听着就没多大诚意!
见她不答,芷毓又心翼翼地继续出语试探道:“福晋,看九爷刚才那样,他似乎是不会同意你去寺里思过的……”
“……”其实她也这么觉得!九九没把她用绳子捆起来锁在屋里就已经不错了!可怜外面那两名守门侍卫成了泄愤羔羊!
“既如此,那就早点关院门歇息吧!反正我昨晚上也没睡好,眼下正好补眠。就让那两名侍卫好好守着吧,任何人都不准再放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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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沝这一觉深深浅浅地一直睡到了酉时末,醒来就觉肚子好饿。芷毓连忙去膳房为她端来了一碗桂圆银耳蜜瓜羹,顺便也带回了一则八卦消息,九爷白日里怒气冲冲地坐轿子出府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陶沝“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只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送着蜜瓜羹,喝得有滋有味。
这个时辰人没回来正常得很,九九他很可能是有事要忙,比如他名下的那些铺子又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又去了八爷府密谋什么大事情。
“福晋,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么?”眼见陶沝此刻摆出的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芷毓不免有些忧心忡忡。“万一九爷把您之前的那些话当真了,那岂不是……”
那些本来就是真话,而且是出自她肺腑的!她可不是信口雌黄,也不是耍什么手段。如果九九果真当了真,那她亦是求之不得!
正想着,外面忽然远远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有人在吼,而且声音极为熟悉——
“把院门给爷打开,谁准你们把院门锁上的?”
“回九爷,这是福晋自己要求的,是不想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奴才只是奉命……”
“混蛋,爷没同意,你们谁也不准把院门锁上,否则,爷就砍了……”
“爷,您心些,别摔着……还有你们两个,傻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把院门打开——”
“嗻——嗻——”
几个出自不同人之口的声音从院门处齐齐飘进耳朵,让屋内的主仆俩不由自主地双双一怔。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陶沝起身走到门边,丫鬟芷毓也紧跟其后。
推开房门,厮毛太正扶着九九朝正屋这边跌跌撞撞地走来。九九明显已经喝醉了,步履踉跄,整个人有一大半都倚在毛太身上。
“福晋?”一抬头看到陶沝此刻就站在门边,毛太似乎显得很高兴。“您还没睡真是太好了,爷今日好像喝多了,奴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着把他送到您这儿来了……”
他一边,一边利索地将九九往站在屋内的陶沝身上一推,然后朝还呆愣在陶沝身后的芷毓使了个眼色,芷毓立刻会意地端起桌上的空碗飞快溜出了房间,顺带体贴地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只剩下了陶沝和九九两人。
因为要支撑九九整个身体重量的缘故,陶沝这会儿只能勉强背墙站着,九九斜斜地压在她的身上,粗重的喘息声在她耳畔嗡嗡作响。
“爷,你醒醒,董鄂扶你去床上睡吧?”陶沝忍不住在他耳边轻声提议,“不然,你会着凉的……”
更重要的是,她可维持不了现在这个姿势多久!
闻言,九九缓缓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她,像是要清楚确认这会儿站在自己跟前的人究竟是谁。
半晌,他忽然蛊惑人心般地一笑:“你还在?好!很好——”一只大手顺势轻轻抚上了她的脸,柔柔摩挲:“爷就知道,你不会丢下爷走的……”
他没头没脑地完这些话,便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她的颈窝。他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独特的味道,环在她腰际的双臂也跟着轻轻收拢了些——
“没错,你是爷的福晋,爷不准,你哪里都不能去……”
手臂再收拢一寸——
“只要爷不答应,你就什么地方都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