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紧过去,了结了,再过来寻我。再者到底大家是疼你的,不会伤害我来让你难过的。”我后话说的万分清晰,渐渐推开他的手,笑嘻嘻得说道:“路上当心点,雪滑。”
他想吃了蜜一样,含笑低语:“好,你等我。”
说完一大跨步出了屋门,踏着靴子赶往书房。
直到看不见他背影了,我才侧转过身子,低着头:“茜娘多是有错的,请大家责罚。”
崔夫人根本不为所动,端着嬷嬷新泡好的茶杯子,轻抿一口。等杯子落下,才挥挥手起身,绕着我转了三圈,缓缓道:“昨日刚进府时,你请的那三次安我倒是很满意。但是……你竟然身着一件被勾坏的嫁衣,可是有什么想法?”
我接过嬷嬷递来的帕子,双手捧着,轻声解释:“不曾。衣裳是在路上遇到事时被勾坏的。茜娘……女红有限,只能做到如此的份上。”
“我瞧着,那嫁衣后补的花样却还是有几分心思的。此事算过,我暂且放你一马。”
崔夫人拿起我手举的帕子,擦拭嘴角的水渍,转而笑问:“你应该知道我放那一条长长火龙,是何用意,竟真的一点都不怕?”
我又上前行了一礼:“茜娘怕。但是祖宗规矩,不能坏。”
崔夫人冷冷看我一眼,也不叫我起身,却是继续踱着自己步子,坐回椅上:“你倒是聪明,说说,为何那火竟没伤着你身?”
我自古平静,撸起袖子:“倒不是一点没伤。”
周围的仆人伸长着脖子看着,只叹:“还当她会什么法术,不过瞧着也怪可怜的。”
崔夫人顿了顿,死死得盯住我的眼睛:“那期后,婆子问你生不生时,你又是什么回答?”
我眼神瞥过一眼崔夫人的管事林嬷嬷,暗自捶胸。这口气看来我只能自己吞了,便无可奈何地笑道:“是茜娘太过愚笨。”
按理说,崔家的嫁娶风俗,林嬷嬷当时在青州的时候都应该和我报备一下,例如这次吃花生酥的事。可是到了她领走前,她也未曾提过一嘴。
若说这件事最直关的人是林嬷嬷,但我瞧着却是不尽然。或多或少,这里头肯定有崔夫人自己的意思,如今她却是硬问这么一句话,让我冷笑不已。
崔夫人思索一笑:“到底后来还是改过来不是吗?好了,不用那么拘谨。认认府里的人员吧。”
对过请安后,我笑道:“这是林嬷嬷,茜娘记得。”
我说得意味深长,林嬷嬷老脸一愣,脆生生祝道:“姨奶奶早生贵子。”
这厢礼行完,就转到再边上一个年级略长一些的丫头面前。
“这是二爷小时候的贴身丫头。只是后头二爷说不喜欢丫头跟着,山琴就到了夫人身边服侍。”林嬷嬷打量着崔夫人的神色,细细介绍。
我点点头,不禁很是无语,不过是个贴身丫鬟,还要如此郑重介绍,再看眼前丫头的姿色。一张鹅蛋脸上镶着水灵的大眼,再看其娇滴滴的樱桃小嘴,很是让人有想咬一口的冲动。再看丰腴的臀部,正是中了他们所说的宜男像。
这下我才算是全明白了林嬷嬷话里所表达的想法,还有崔夫人大费周章让我留下受训目的所在。
过了大半天,我才后知后觉得说道:“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呢啊,既如此,晚些我回去个籍郎商量一下。正好我屋子里缺人。”我甜蜜蜜得拉过她的手,又细细问一句:“多大啦?”
山琴侧过身,羞红着脸道:“已过十八了。”
崔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拉过山琴,对着我说:“这点小事,哪里要和籍郎商量。你自己做主就是了。”
我不敢随便吭声,想了许久,弯着腰歉意道:“茜娘觉得,还是说一声吧。这原处籍郎身边的丫鬟我就没熟,也不知道哪些用得的尽心,哪些用得精心。”我自觉自己话没有半分错误才直起了腰。
崔夫人倒是没有否认,只那么浅浅的盯着我:“既如此,那便等你商量好了再说吧。”
我低着头规规矩矩的应:“得了话,便叫人拖个信给大家。”
“那倒不用,下次来请安的时候,记得回话就行了。”崔夫人拍拍她身边的榻子,命林嬷嬷去拿了暖炉递给我。
我含笑着一一应诺,半就着身子靠榻坐着。
“你今日这衣裳倒是着的鲜艳,可是新做的?”崔夫人拉过我的袖口,细细琢磨着绣工。
我紧了紧双手,拿过腰间的香包,像给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一样,谨慎得递给崔夫人:“茜娘的绣工难登大雅之堂。这件衣服是茜娘的陪嫁丫头做的。这香包才是茜娘做的。”
之所以要婉娘的香包,是因为即便她所做的花样,和绣法都不及巧人熟练,但是却能巧妙地表达出所绣之物传神的地方,而做花样可是我最拿手的事情。
崔夫人瞅瞅我的香包,情不自禁得捧在手上:“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宝相牡丹花纹?”
我一笑道:“正是。”
“前几日,我见那城阳公主头上别的金钗都是雕得这个花纹。不过,这宝相连串的主子,是用珍珠代替的。而你的香包却是用的打籽绣,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崔夫人抿着嘴笑后,连忙让林嬷嬷也看看。
“是呢,可是一模一样的。”林嬷嬷附和着赞了一句。
“她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因着从小被圣上娇宠,难免有些脾气,若是以后遇到对她你就避着点。”崔夫人将香包放在一旁,接过林嬷嬷拿着的暖炉。
难得崔夫人会站在我的角度说话,我很是尊敬的应了一声,并剥一个盆里的柑橘递她:“大家,可要暖一会儿再吃?”
崔夫人笑道:“放着吧。”倒是没有接过的意思。我便放在果盘里,再擦拭了手。
“这洛阳城你呆的时间不长,往后各个王侯将相的妇人都是有点面的功夫,再者你毕竟是籍郎先娶进门的女子,指不定有些场合就得你跟着去。这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我想你一个从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应该心里是有数的吧。”崔夫人一面含笑,一面娓娓说道。
“茜娘知道,那日大家训诫的话,句句都落在心尖上了。”我忙回道。
“两日后,是回门日。你可要回国公府?”崔夫人问道。
我想了想:“到底是长辈,应该要去的。”
当年的事,洛阳城内多少人不知,我就是真不去也算是情有可原。而且很明显崔夫人的意思就是让我断了和国公府的关系。但是只要二嫂在一天,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更何况,我毕竟是国公爷的女儿,上过族谱的,哪是我能说断就断的。
“既如此,你和籍郎早作准备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不拘你大哥怎么求你,有些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也不会允许籍郎去相帮的。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崔夫人说得不瘟不火,却是对我最直白的警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讨巧
略坐了片刻的功夫,屋外头突然响起一声“林姨娘来了。”不过平常的通报却是一下子振奋了屋内一干女眷的兴致。除了我眼前的崔夫人。
我乖觉得起身,侧过身子对着眼前身着湖绿色的貌美女子行礼。
她颦笑一声风韵尽显。可她那种骨子里的妩媚却是让人并不讨厌,估摸着男人若是见到只上搂住她的小蛮腰赶紧上去亲两口。
“到底是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呐,这个是给你的。”她拉过我的手,替我戴上那通透的暖玉。
“不可,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是说假话。这玉有高低贵贱,能在冬日里还留有一丝人的体温的多半是难得的暖玉。我虽不是很识货,但我却是知道这东西,定是价值不菲。
“不过是个小镯子,我瞧着和你肤色倒是极为相配。”她执拗地掰过我的左手,紧紧套牢。手腕上的暖玉镯子竟像量身定做一般,丝毫不差。
我涨红着脸,用劲力气都掰不下来,“林姨娘,这东西,茜娘收不得。”我一边使力,还一边不住的祈求道。
“哟,你的手怎么了?”
我赶忙藏起右手,收在袖子里:“昨夜里被火烛给烫到了。”
林姨娘提高了嗓门,“烛火哪里能烫成这样,整整叫好好的一张皮都给起伤了。也真是……”她停顿的刚刚好,留下的话给人无限遐想,却又不会让我难做。
我匆匆收回手:“多谢林姨娘关心,但是这镯子……”
“行了,行了。你我都知道,这东西是通灵性的,它既然跟在你手上不下来,那它就是认主了。你就别推辞了。我也没什么姑娘,这个送你刚刚好。”说完后转身过去对后头的丫鬟道:“紫琴,把玉容肌拿来。”
名唤紫琴的丫头身着鹅黄色的襦裙,看着约莫和山琴差不多的年纪。只是那双起茧的手,看着很是苍老。
想必这玉容肌必定是个稀罕物,要不林姨娘也不会不给自己身边的丫头用。
“林姨娘,我这点伤,两三日就能好了。这玉容肌我真不能再收下了,不过若是可以,我想讨一个制作的方子。”我深深歉一礼,退回紫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