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娘勉强落了一个笑道:“此次不仅是我着急见你,我哥他……”
眼瞅着莺娘着急的样子,我就愧疚了几分,到底我和籍郎的事都不该让她愁的:“你让他死了心吧。”
我鼓不出勇气说出更狠的话,借口留饭便起身让吉香给我打水洗脸。
莺娘见我不可商量的语气遗憾道:“我自小就认为你会嫁给我哥,如今,倒是便宜了那个女的。”
“那女的以后是你的嫂嫂,断不可再如此称呼了。”我擦过脖颈,只觉得有些瘙痒。伸着脖子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多是心理原因吧。
“咦,这是谁?竟和我哥有七分相像。”我身背后的莺娘突然大惊小怪道。
“你哥?”我走过去拿过莺娘手里画像。
“是啊,这可是你画的丹青?外貌是逼真了,可是我哥的神韵倒还差了些。”莺娘不禁捂嘴捅捅我:“你若是心里真有我哥,我叫他再想想办法,毕竟是一辈子的事,长辈们还是可以商量着来的。”
我卷起画,收在了一旁的木桶里:“不是他,这是仇家公子,就是我要嫁的人。”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仇阳竟然和我哥这么像?”莺娘还待上手取画时已被我拍开。
“人自会有三分相像,再说他们两又都直青年,难免穿衣打扮上就会有些类似了。”
莺娘顺着我一道坐下:“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可是你不知道,我哥那年没中榜他觉得有多愧疚与你!”
“他最对不起的应当是恩师,父母。”
“其实哥哥的先生早就和他说过此去必会落榜,是哥哥,他一心着急要娶你。所以一待过了祖父的孝期,他便辞了家中长辈去长安科考。”
我摆摆手阻止莺娘道:“有些事,他自以为的未必就是我想要的。他已然错过了机会,就再没有第二次。”
有些遗憾不如放在心里,大家都知道了真像不过就是徒增烦恼。
“哥哥料到你会这么说,特意叫我把这个玉佩给你。”莺娘取出了怀揣的玉石。
一对璧人,如今却是各自幸福。我研磨过玉佩上的每一处雕文:“我不能收下。”
“他说,你若不收下,就只管摔碎了吧。反正玉在他那已经毫无意义了。”莺娘拿起桌上的玉佩放在我手里,握紧了一下我手:“即便做不成夫妻,到底也还是连襟。这些事你知我知他知,就可。以后我也不会准了我哥来骚扰你的。”
我收了玉佩放在随身的荷包里道:“其实你哥哥是个好人,齐芳虽然小时候不大懂规矩,但是说到底也是大嫂的嫡女,这几年必是好好教导的。”
“有些人天性使然,后天培养的多为假象。”
听莺娘的意思这齐芳好似又和她生了仇,我不禁纳闷道:“你们何时又杠上了?”
“你知道的,娟娘喜欢鸿郎是吗?”莺娘扳动了一下蜂蜜水,不自然的问我。
“那是她还没嫁人前的事了,这些年,早过去了。”
“我自然是不会怪她,毕竟我的男人被人喜欢不也证明了他的优秀吗?主要是齐芳她!她太气人了。我怀孕初期,娟娘作为姜家的代表替我姐姐来看望我,正巧齐芳也在。那时候鸿郎还不知道之前的事,但是多少从娟娘的神情里明白点便有些躲避着她。”莺娘顺顺心,再接着道:“你知道的,我对这种东西向来不敏感,自然是大大咧咧的和她提鸿郎对我的好。谁道……”
“娟娘听哭了,是吗?”我扶着莺娘的背,给她顺气。
“娟娘向来都是感伤的女子,我就说了,姐夫以后对她也会一样好,孩子也会再有什么的。毕竟娟娘不能再有孩子大家都是瞒着她的。”
我听莺娘说,暗暗点头:“应当,毕竟对她这个年级的女人来说,现实往往太残酷了。”
“谁道,娟娘没说什么,在一旁冷嘲热讽的齐芳却是丝毫没顾她姐和我的感受,就说了娟娘单恋的事。这样还好,可是齐芳竟然连娟娘不能再有的事实一并说了出来。茜娘,真不是我对她偏见,齐芳根本配不上我哥。”
可以想象当时的娟娘有多心碎,一面自己心爱的人对着别的女人嘘寒问暖,对自己却是避而不见。一面一个女人做母亲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可想而知当是娟娘的伤心只怕也感染者莺娘。
“怀着孩子呢,多想想开心快乐的事情。也许正如你所说,没嫁为人妇心智还小呢。”我摸摸她鼓起的肚子,只觉得神奇。
莺娘好似把多时以来的怨气都抒发出来,绽开了会心的一笑:“你回来我就觉得有个说话的人,这些东西只有吐出来我才会舒服。鸿郎什么都好,就是个闷葫芦。”
“他若是会那些甜言蜜语,只怕就该你上赶着操心了。”
莺娘娇羞的一应,拉过我贼眼道:“你可要我传授一些私家秘术?”
第六十七章 奶娘是背后的凶手?
即便是成年人的灵魂,人家那么赤裸裸的告诉你这种东西还是会从骨子里害羞的,我扭捏的挣脱了莺娘的手:“你倒是什么都要和我讲。”
“你即便不从我这学也还是会有人教你的,这种东西,对男人来说就和水一样,是必需品。”莺娘挠了一下略有发红的耳勺。
我诧异道:“你不会大着肚子还……”
“哎哎,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啊?看来这方面你还是已经有了解了吗……”莺娘拍打掉我指着的手指,大大方方的点头:“我问过嬷嬷了,嬷嬷嘱咐过有些情况下还是可以的。”
我不禁佩服,这年轻人的欲望还真是强烈。
此后我便顺着她的笑颜讲了一些在青州的稀罕事,连谦德大哥的事也一并吐露了。
“既如此,也算是对秦嬷嬷的一种宽慰。其实茜娘,就是我脑子简单的人都不相信的事,你大嫂,你母亲又是如何做信的,还有你奶娘,当时又怎么会撞墙而死呢?”
莺娘所问正是我心中的疑虑。
“其实当初你不出来是正确的,我估摸着是大房和三房有意联手要出去秦嬷嬷。”
“奶娘自来跟随我左右,不可能做出同时得罪大哥三哥的事。”
“那她不会,她儿子可会?”莺娘点破了我心中的最后一道蒙纱。
我搅着发尾:“奶娘一直都知道她儿子活着?”
“这个我也没法说准了,但是瞧着你谦德大哥的态度,这些事他必是知道秦嬷嬷活着的事的。但又为何生前两两不相认就不知道了。”莺娘得了口水又接着说:“早前嬷嬷就和我说过,她看你奶娘的气质就不像中原人,内里的敏捷多半像突厥人。我想着秦嬷嬷对你可是没二心便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想,你大人长年征战总会留下那么几个在战乱里死了亲人的仇家。”
莺娘说的不无道理,奶娘生前对我的好似乎也有半分是没由来的,若说全是因带我情分,那也委实太尽心了。
“若真是冲着大人来的,为何不直接动手了?”
“国公爷是那么容易近身的?”莺娘见我很是迷茫却不并多做解答:“过去的事还是早些放下吧,免得牵累了如今还活着的人。”
可是到底奶娘是死在我眼前的,我心里头那么愧疚怎么也消不去,再有大人的死因又是迷案重重的。
我拽过莺娘的胳膊,郑重道:“我想托你家那位去办点事。”
“嗯,你说。”
“奶娘当年入府时是生母点头的,我记得那时候籍郎说过我生母不是江州人,按理这些当时应当都有官籍的,你让江鸿帮我去查查可好?”
莺娘忙应下:“就这点事?一段饭的功夫就都问来了。”
我取过枕头下的荷包递给她:“当年给你的那个真是第一次拿针,这几年我练习了不少也就这个像样一点。”
莺娘也不笑话我了,收下荷包仔细观摩起来:“却是比给我的那个用心多了,我本还想找你算账,后头却听我哥说你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就多了几分担心。”
“只不过不愿意穿好鞋子,我天天泥里头走来走去的,多半是白费那码鞋的功夫。”我给她摆了一碗新熬好的百合粥:“你先尝一口看可觉得苦,不行我再让她们加糖。”
莺娘闻声动了勺子小尝一口便有喝了一口,我便命一行人都下去了。
“我竟不知道百合还能煮粥,丝丝清甜,哪有苦涩?”莺娘贪了几嘴接二连三的赞叹。
我会心一笑:“慢些喝,我们常久没见总有说不尽的话,不如过几日你得了信再来,我给你做些时新的菜尝尝?”
莺娘连连应好。
“小时候你们都笑话我喜欢吃,你哥哥甚至怕我因为吃长成一个大胖子,如今再看我可还有那种顾虑?”
莺娘收了口,擦拭嘴角后说道:“你啊,就如你所说的,是个标准的吃货。不过却是对着食物有着高要求,高标准的吃货。却是我哥白白操了那闲心。”
我被她说的捂嘴眯眼并没接话。
“我还是忍不住可惜,你要是我嫂嫂,这些吃的可都是我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