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她的身和心,又是如何的痛,如何的苦,如何的绝望。
苍凌,为什么你还活着呢?
但是,死了之后,就能再见到她了么?
“苍凌,你生生世世,无论轮回多少次,都不会再见到她。”
殊若走到他面前,笑着将苍凌怀中的玉佩拿出来,当着他的面……捏成一堆细分。
“知道明暧雪死前的心愿是什么?”
殊若绽开的笑容,仿佛可以净化万物,使人所有的负面情绪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这样笑着,然后说。
“她的心愿,便是……永、世、不、见。”
那一瞬间,苍凌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人了,灵魂都空了,肢体也麻木了。
人偶从门外走进来。
竟然带着当年明暧雪的挺拔与坚韧。
苍凌双眼猛然迸发出极光般的璀璨,冲上去抱住她。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暧雪……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求求你……”
人偶却突然瞬间面无表情。
“你为什么不爱我?你为什么要践踏我的爱?你有什么资格认错!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原谅你!……不,你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到死都不会!”
苍凌如困兽一般,赤红着眼,死命抱住眼前这个人!
“暧雪!暧雪!我爱你!我爱的是你!是你啊……不要抛弃我……不要……”
殊若笑了。
她身边有一个白影,淡淡的,飘在空中。
“他疯了。”白影说。
殊若拢袖,“所以,你心疼了么?”
真正的明暧雪,根本没有去投胎的明暧雪,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是的,心疼了。已经是灵魂,本该没有心的。却疼了。”
殊若看着她。
明暧雪笑了,一如当年,将匕首刺进胸膛时的那抹笑。
“可是,结束了。都结束了。这个人,往后都与我无关了。他自己看不到,要叫别人来告诉他。这样的感情……如果这时候我接受他,岂非太贱了么?已经贱过一辈子,何必再赔上另一辈子。”
殊若颔首,“你想去投胎么?还是……继续看着他,从生到死。”
明暧雪眨了眨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个人有什么值得看的?我要去看更广的天空、更大的世界,然后找一个只看得见我的男人。”
殊若冷漠的睨了苍凌一眼。
“好。我们走吧。”
然后?
然后,苍凌的情况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就怔怔的坐着,自虐一般回想上辈子。
那些原本让他弃之如敝屣的回忆,如今却是他唯一能聊以慰藉的珍宝。
坏的时候,他会抱着那个人偶哭泣忏悔。
人偶的程序很完美。
有时候温柔的安慰,有时候冰冷的嘲讽,把苍凌的伤口挖出来,挖的很深,再在上头添上一刀又一刀。
永远都不会有……伤口愈合的时候。
苍凌这样,还如何能统领天下?
殊若……不,是带着殊若一丝神魂的“明暧雪”,如她所言,君临天下。
但是,她没有嫁人,一生都没有嫁人。
她陪着苍凌,温柔的对待他,好似多么多么爱他,爱到骨子里。
天下,她愿意与苍凌分享,甚至愿意全部送到他面前。
苍凌。
你……
高兴么?
第39章 驯养皇夫的女帝
姓名:凤颜
年龄:二十
容貌:100(倾城之姿)
气质:100(帝王之风)
体质:80
力量:80
技能:绝世武功……王八之气算不算?
人物资料:凤朝女帝。
属性:仁德明君
坐在龙椅上,殊若静静的看着朝她叩拜的大臣。
刚刚从龙椅上下来,这怎么又坐回龙椅上了。
殊若不着痕迹的舒出一口气。
这回,倒真的是透明的很彻底啊。
为什么?
因为君臣有别,对方压根没把凤颜当女人看待过!
凤颜自然也没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之情。
为什么?
想想看,雌伏于男人之下丢人么?
当然丢人。
那么,雌伏于女人之下……丢人么?
凤朝出过很多位女帝,虽然不是摆在明面上头的女尊国,但是很明显,男人入了后宫,依旧会被人当做深宫贵妇,再无铮铮男子的形象。
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就算章条上没有,也是世人心照不宣的规矩。
凤颜喜欢的人,是个有抱负有理想,心怀天下的大丈夫。
她不可能,也不想,将他囚禁在后宫中。
他不会快乐,她也不会。
凤颜的心上人名为容章,二十岁高中,点为五品官员。
当时的容章,年纪尚有,未沾染过朝堂的污浊之气,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浑身上下都是凛然正气。
凤颜觉得挺新鲜的,觉得这个男子挺有想法,也挺有趣的。
多关注些,见证了此人的成长。
凤颜偏爱容章,偏爱的似乎不是很明显,她不想这人被传出流言蜚语,与此人的距离一直保持的很好。
二十五岁,容章位极人臣,官拜丞相。
到了这个年岁,不娶妻生子倒是说不过去了。
凤颜纵然再不愿意,也不想耽误了此人。
其实,容章根本没有娶妻的心,他整个心都扑在黎民百姓身上。
有时候觉得,多出来一个女人,还挺麻烦的。
容章出生不好,吃的苦多了,便希望往后出生的孩子不要像他这般辛苦。
这是一个……仿佛无关情爱的故事。
凤颜和容章,最后都成亲生子了。
但是,这是责任,没有爱。
他们的心里,第一位的,总是天下。
殊若想,容章真的对女帝没有感情么?
容章并不喜欢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因为他从小过着自己耕织养活自己的日子,对于那些千金小姐……不说不屑,但也不喜。
他心怀天下,恐怕世上只有凤颜能与他秉烛长谈,句句说到他的心坎里。
女子的心思总是比男子更敏感些。
所以,凤颜一直都知道自己心仪这个男人。
而容章,多数是想着,他们之间是君臣之谊,或者……算是知己吧。
凤颜不是普通女子,虽然是皇帝,但与其他娇生惯养的女子又是不同。
也许,只要多点拨点拨那个木头,他们的感情便是水到渠成。
后宫不得干政?
谁规定的?
此刻,便是容章进宫之日。
殿上站着许多觐见的考生,但是殊若一眼就定焦在那个人身上。
怎么说呢?
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让人感觉非常干净的书生。
古有嵇康,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眼前的人,给殊若的便是这种感觉。
他有别人没有的风骨气度。
与其说是书生,不如说是儒人雅士。
只不过,他年岁不大,身上的清傲之气不加收敛,容易树敌。
容章也许不怕得罪人,可凤颜却怕他树敌太多,自己护不过来。
容章考试成绩最佳,站在头一个,面色恭敬,但腰板笔直。
殊若微笑,“容章,字为何?”
容章连忙朝她行礼作揖,“回陛下,草民小字玉词。”
“玉词?”
温柔的话语似乎在口中含着一般,柔软到人心里去了。
容章不由怔了怔。
殊若若无其事的端坐着,又是一笑,“好名字,很称你。”
容章回神,诚惶诚恐的再行一礼,“多谢陛下谬赞。”
殊若微微摆手,“你们皆是天子门生,是朕未来的股肱之臣,无需如此多礼。君臣本为一体,朕不希望因为皇权使你们有话说不得。玉词,你与朕说说,你为何考取功名,为何想做官?”
容章抬头看了女帝一眼,清了清喉咙,“陛下,草民并非想要功名,也并非想要做官。而是,若非有了功名,若非有了官位,草民想做之事,恐怕难如登天。”
殊若看着他,眸中颇有赞许之意,“你想做何事?”
容章眉头微蹙,表情顿时变得肃然,“铲除贪官污吏,还百姓一片清明天。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高官侯爵拿着百姓的钱,却丝毫不管百姓的死活。草民斗胆,自小便立志要踩遍贪官的尸首,将他们吃进的全都吐还给百姓!”
他这话一出,后头的学生都开始两股战战了。
而他口中的“高官侯爵”一个个七窍生烟,忍不住站出来呵斥他。
殊若抬手,“朕还没有说话。你们这是想越俎代庖么?”
咳咳,“高官侯爵”又一个个灰溜溜的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