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镜儿啊,我有没有说过……我很不喜欢,有人擅作主张,替我决定事情。”
怜镜满脸哀戚,眼神带着乞求,“我什么都会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可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怎么办呢?”
花怜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抬起头,露出一抹妖冷的笑意。
刺骨的冷。
又刻骨的甜。
这是她给予他,最深的感受。
“再失去一次吧……我的小镜子。”
她带着他的手,捏爆了胸膛里跳动的东西。
那一刻。
怜镜的五感好像全部消失了。
他感觉不到,什么感觉不到。
如果没有你。
我又算什么。
殊若施法完毕,无语的看着这一幕。
世界上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哦,不是人。
天空破了。
这回是真破了。
若是,一个世界的阴阳平衡被打破,那会发生什么?
花怜死了。
不,这句话很重要。
她死了。
真的死了。
死之气,消失了。
殊若知道,并不是消失了。
而是被某个喜欢养小鬼的给收为己用了。
我们用夸张的手法来形容一个有杀气的人,会这么说。
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对,这话用在晓栩身上,绝对不带任何修辞手法。
她就是浑身上下都充满死亡气息!
杀了多少人收了多少鬼才有这样的死气围绕!
还记得你是个神嘛!
人偶村外的结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殊若:不,不是在消失,而是被“吃掉”。
咱们的殊若大神很想说,母上大人,你悠着点玩,没有世界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奈何旁人都不知道在片刻之后他们将经历什么。
他们只知道,此刻的怜镜是毫无防备的状态。
要杀他,只有趁这个时候!
怜镜是真的生无可恋了。
他想要解脱。
彻底解脱。
一时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嗯,同样不带丝毫修辞手法。
“我的人……谁敢动。”
怜镜浑身剧震!
这大起大落跟云霄飞车似的体验……嗯,是晓栩喜欢的玩法。
怜镜的肩上多了一双手。
女子白皙柔软的小手。
怜镜连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女子将唇凑到怜镜的耳边,轻笑,“怜镜,你真的没有发现么?”
怜镜满脸惺忪,束手无措,“什……么……?”
“花怜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啊。”
她低低笑着,笑声妖娆而……嘲讽。
怜镜又遭到了毁灭一击!
“是你……杀了我。还记得么?当年……就像刚才那样,你的手,送入了我的胸口。”
语调轻柔,好似缠绵悱恻的情话。
怜镜从来不是什么懂得“我爱你,但我愿意放手”的宽厚之人。
他占有欲那么强,自尊心那么强,如何能忍受得了,这个女人的眼里……从来没有他。
会发疯。
真的会发疯。
杀她,可以说是一时失误。
当然了,他那么爱她,怎么舍得让她死去。
怜镜对于生死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这是天性使然。
他当时情绪爆发,失手杀了她。
那个时候,怜镜就彻底崩溃了。
然后就有了花怜。
对啊,你看,怜镜那么爱晓栩,怎么可能伤害她呢?
绝对不可能的。
一定是有谁,有哪个嫉妒她的恶毒女人。
阴阳乾坤镜,是一面镜子。
就一面。
花怜从一开始,就是怜镜创造出来,让自己从绝望中脱离的工具。
所以,花怜性格中的极端,都是怜镜自身所含有的。
为什么会爱她?为什么那个人对他不屑一顾,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
他的痛苦,他的怨怼,他的绝望……都给了花怜。
这样,才能勉强维持住怜镜先生温雅的表象。
怜镜的黑发中生出了银丝。
“你做错了事情,怎么能让别人来承担呢?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了么?”
从现代的角度来说,怜镜属于人格分裂与选择性失忆。
但是在玄幻世界,他可以将分裂的人格实体化,他的失忆,可以通过篡改别人的记忆来实现合理化。
“七叶……”怜镜言语哀戚。
殊若:……很容易出戏的好么?
“我叫晓栩。”
她说了。
殊若很惊讶。
名字对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个称呼。
可是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制约。
“晓栩?这是你的真名?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不对?”
也许,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怜镜就明白了一些事。
他故意装不知道,他让自己选择性遗忘了。
但,事实就是事实,一直摆在这里,你无论怎样视若无睹都没用。
它在,一直都在。
你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
“别离开我……”
恐惧。
无边无垠的恐惧。
从未得到过,始终在失去。
“怜镜,我不会属于你的。这一点,当时你就知道了。”
给自己一个完全没有希望的幻想。
然后怜镜成功说服了自己。
他可以做到。
他能把她带回来。
他会为她创造最美好的乐园。
晓栩放开搭在他肩头的手,走到人群面前。
啊……对,这里还有很多活人呢。
“我不会毁灭这个世界。”
晓栩这样说。
殊若望了望天。
这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还真是没有说服力啊。
“可是……”
晓栩轻笑着,话锋一转。
“如果我放过你们了。你们就不会放过我。对不对?”
当然,这么一个随时可能毁灭世界的大杀器,如何能存在于世!
“所以,我也就……不能放过你们了。”
殊若:想杀人就直说,不用这样找借口。
不过呢,晓栩杀人从来不需要什么借口。
是……完全不用找借口的。
“其实呢……也不是我不想放过你们。”
喀拉——
喀拉——
哗啦啦——
世界在破碎。
如字面上的意思。
在破碎。
如同镜面。
“而是……这个世界,注定要毁灭。”
殊若的心沉得更深。
她知道,晓栩如果算计一个人一件事,绝对是环环相扣,招招将人逼入死境。
可是如今这个场面,让她觉得心慌。
还有点心凉。
这个局,太大了。
世界在破碎。
就好像他们在一个巨大的蛋中,突然之间,头顶的蛋壳被人剥开了。
“殊若,你知道,在这里,提线木偶的真实含义么。”
晓栩撩了撩长发,似笑非笑。
人偶村,是怜镜制造的舞台,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亲手制造的提线木偶。
如果这样的说法成立。
那么,我们还可以这样理解。
整个世界,都是某人制造的舞台,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某人制造的提线木偶。
连世界都是假的,那……什么才是真的。
“不是我束缚了他。而是他束缚了自己。他亲手创造了这个世界,就好像乌龟缩进了壳里。在这里,他可以随心所欲的编造谎言,给自己希望。可……现实呢?”
唰——
镜面碎裂。
现实,很冰冷。
这是一个冰窖。
他们面前有副棺材,冰雕而成的棺材。
冰棺里有个女人。
当然就是怜镜口中的七叶。
“为什么。”
殊若问道。
晓栩弹了弹指甲,冷冷一笑,“因为他失败了。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他用了无数时间、试了无数种方法,都就是没有办法复活心爱的女人。……是不是很可怜呢?”
可怜么?
可悲么?
奢求一个永远不可能属于他的人。
怜镜无路可走。
所以他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梦境。
在梦里,他就是主宰,他能创造一切,然后……将她带回来。
“你真残忍。”
殊若敛眸。
我们说,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我们说,不能被梦境所困,要敢于面对现实。
可是,与其在现实中受苦,不如在美梦中死去……对于那个人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