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告老还乡,不可能守着她。
当然了,左言生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功名利禄?
可是,他会不会为了另一个人……放弃那些呢?
如今,雪翎算是被软禁在这里。
左言生害怕吧?
害怕她一离开他的监视范围,就会做出一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他真的想太多了。
该做的,她都做完了。
剩下的,就看左相自己……打算怎么对待……那个人。
“冬日成婚,如何。”
雪翎倚在窗口,看着天色。
左相大人正在书房里处理事务呢。
伶人之流,他大可以忽视。
可是这个伶人不同。
左言生很肯定,自己书案上的卷宗,这个少女看得懂。
皇帝应该没有立女官的打算……吧?
左言生抬头看向少女,神色莫辩。
“你说如何便如何。”
雪翎轻笑一声,“左言生,皇帝应该会让你和公主先成婚吧。”
左言生微微蹙眉。
说实话,真的要选择,左言生是宁愿娶雪翎的。
如果,真的一定要找个女人成婚的话。
他们现在是敌对的。
但这不妨碍左言生欣赏她。
当然,更不妨碍左言生讨厌她。
试想,一个男人,一个骄傲的男人,一个自认心中有沟壑的骄傲的男人,被另一个更有能力的男人打败也就算了……偏偏对方是个女人。
他从来没有赢过她。
这让左言生不免产生矛盾的情绪。
“左言生,你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是没有用的。最后,你什么都不会得到。相信我。”
不,这种话还是不要相信为妙。
可是……
是的,左言生已经亲眼见证过此女的可怕之处。
而且他知道,这个女人……根本还没有使出全力,她一直都游刃有余。
哪怕,被他软禁在这里。
“冬日藏雪。不错。”
雪翎以袖掩唇,轻轻笑起来。
是啊,冬日……藏血。
园林建成了。
这是专为雪翎准备的。
自然就命名为——雪鹤园。
雪翎被接了过去。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见姽娑一面。
而那个傻子,一直一直,都在风舞楼门口等她。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胡不归呢?
同一时刻,皇帝又下了另一道旨意。
说什么左相大人护驾有功,还救了公主一命,公主一见钟情以身相许。
当然,是假的。
是由皇帝和公主一手策划的“被英雄救美”。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左言生不能抗旨,也不会抗旨。
这是他从做官开始就计划好的。
虽然后来……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公主和伶人,哪个比较重要?
若是同时赐了婚,谁先谁后?
不,恐怕皇帝就是想好了这一点。
将雪翎转移到别的地方,再想办法名正言顺将公主许配给左言生。
然后又有别的借口,比如雪翎身在他乡,成婚不便,不如先娶了公主,再做打算?
左言生和公主成亲那日,姽娑去了。
他要一个答案。
他要知道,雪翎在哪里。
他要知道,为什么和左言生成婚的人是公主不是雪翎!
捣乱的人,一律丢出去。
不,左言生亲自去见他了。
“为什么!你到底把雪翎怎么了!她现在人在哪里!”
姽娑的小倌形象全然破碎,整个人如同随时爆裂的炮仗一般,冲上来直接揪住了左相的领子。
他们在后院。不会有人看到。
因为所有人都在前院准备婚礼呢。
谁又知道,新郎官竟然在后面,和一个男人私会?
“她很好。她很安全,也很安逸。”左言生握住了姽娑的双手。
姽娑眯起眼,冷冷的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你不爱雪翎,为什么要对她做出那种事!为什么要向皇帝请求赐婚!”
左言生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姽娑,你错了。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所有的一切,都是雪翎计划好的。”
姽娑一瞬间想要怒斥他说谎,可是转念一想……对,雪翎做得出来,她是个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的奇女子。
“而且,将雪翎送出去,也不是我的意思,是皇上。他应该是担心,雪翎会对公主造成威胁……可是我、我真的不想娶公主。只不过……圣命难为。”
姽娑看着左言生,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诮,“左相大人,公主就是被你这张无辜的俊脸骗了吧?你和雪翎在一起,也只是为了让她成为你不愿娶公主的借口吧?我不管你做什么样的戏,我都没有兴趣看。我只想知道……雪翎在哪里。”
左言生沉下脸,“我不会告诉你的。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
姽娑嗤笑一声,“是妾。而且……她未过门。”
左言生突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可是,她已是我的女人。”
姽娑瞬间瞪大眼!
若是他手里有刀,应该会毫不犹豫刺过去吧。
还要捅上十几……不,几十……不,千刀万剐!
“姽娑,你要清楚一件事,现在的雪翎,在世人眼中,就只是我左言生的妾。你若是对我做什么,你以为雪翎能过得好?”
姽娑握紧了拳头,额上青筋都弹了出来。
“左言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会让你……后悔的。”
左言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好啊,我等着。”
他已经后悔了。
后悔很久了。
权力和爱情,哪个更重要?
权力和爱情,哪个他更想要?
如果不能让你爱我。
不如让你恨我。
只要你记得我。
一辈子。
至死不休。
第89章 谁人黄粱梦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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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时,是在二十岁那年。
那时他被提拔为丞相,正是意气风发,其他官员邀他聚首风舞楼,他很自然便应了。
有时候,命运这种事,真的是身不由己。
少年多年少,看起来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但舞技几乎已无人能及,他的容貌和身段更是让许多女子都望其项背。
就那么一眼,他便深深陷入了那火红的地狱之中。
可是,不可以。
身份,还有性别。
玩弄男孩,是贵族的乐趣。
但是,这是上不了台面的乐趣。
还未听过,哪一位贵族男子娶一个男人。
若是带回去一个男人,那只不过是……男宠。
和奴相同地位的男宠。
他觉得,这个少年,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他的人生,应该更加的辉煌耀眼。
当时的他正在全力为自己的抱负野心打基础,感情之事,他并非放在心上。
他觉得,自己对那个少年,只不过是惊艳。
少年的确足够惊艳。
飞蛾扑火之人凡几,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入得了他的眼。
他喜欢那样的少年。
他想要看到少年长大之后更为风华绝代的模样。
他在等待。
但是其中,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兴奋与期待。
等待一个人长大。
这种感情,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四年。
他听说了很多少年的事情。
每听说一点,心中的期待就多一分。
好似在等自己亲手埋下的种子开花结果。
时隔那么久,再一次见到他。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发酵了。
他明了,这种感情……是不允许存在的。
四年前,他选择了权力。
四年后呢?
少年长大了。
少年……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曾想过,若是四年前,在少年羽翼未丰之时将他带走,哪怕以一个娈童的身份留在身边。
最起码。
他能够属于他。
事到如今。
已经没有任何奢望了。
他心爱的少年,爱上了另一个少女。
而且。
他憎恨着他。
他抢走了他心爱的少女。
为什么,你看不见呢?
看不见……我看你的眼神呢。
为什么,你只看得见她呢?
哪怕……她从来没有看过你。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不如,全部都毁掉,就好了。
我得不到你。
你得不到她。
我爱你。
你恨我。
我们到死都会纠缠不休。
多好。
你说呢。
姽娑。
公主和驸马大婚第二天,皇城里传出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