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有些挫败,随后又抖擞起精神。若是一块排骨就能被收买的狗,也不值得她费心了,有挑战才有成就感嘛。
“如花,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可香了。”雪花说着,对着如花晃了晃手里的盘子。
聪明的狗,应该能懂一些人话吧。
雪花如是想。
“呵呵……”,席莫寒看着雪花诱拐如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雪花不满地瞅了席莫寒一眼,灵机一动,“席大哥,你来试吃。”说着,夹起一块排骨送到了席莫寒面前。
“试吃?”席莫寒不解。
“嗯,你先吃。如花见你吃着没事,也许就吃了。”雪花为这个想法高兴。
席莫寒哭笑不得,“你不是专门为如花做的吗?”
“席大哥,我也就那么一说嘛。”雪花不依地道。
她自己都没发现,对席莫寒的那种熟稔是发自内心深处。
席莫寒看看面前筷子上的排骨,又看看雪花期待的目光,终是不忍拒绝,刚要张嘴——
“咕咚!”吞咽口水的声音。
席莫寒抬头,雪花转头。
张彪的黑脸黝红,“雪、雪花,我也可以试吃。”
雪花冒着忍笑到内伤的危险,咬着牙拉平面部肌肉,把到了嘴边的笑声强行咽了下去。
“哦。”咬咬牙,深呼吸,面部表情不能变,嗯,可以开口了,“彪大哥,给。”雪花筷子一转,到了张彪面前。
张彪嘿嘿一笑,拿过雪花手上的筷子,自己夹了一块放到了嘴里。
“如花,你看彪大哥都吃了,你也吃吧,特别香,真的。”雪花用狼外婆诱拐小红帽的口气,对着一条比她都高的大藏獒进行艰难的洗脑工作。
为了增强说服力,雪花指着张彪道:“不信你问彪大哥。对不对,彪大哥?”
“对!对!”张彪吃得满嘴流油。
雪花见她再不加快动作,一盘子肉就要被张彪试吃完了。连忙从张彪手里抢过筷子,夹起一块肉扔进了狗盆子里。
如花这次很给面子,围着狗盆子转了两圈,又对雪花立起了前爪,不过没呲狗牙。
雪花再接再厉,把盘子递给席莫寒,“席大哥,你喂。”
一个盘子里扔出去的,我看你吃不吃。
如花的确吃。
吃了席莫寒扔进去的那一块,留下了雪花扔进去的那两块。
雪花那个气呀!
哼!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姐今天跟你杠上了!
“席大哥,你把盘子里的肉一次倒进狗盆子里去。”
我就不信你还分得清哪块是我扔的。
张彪又开始咽口水,“雪花,如果如花不吃,那怎么办?”
“它不吃那就闻着香味饿着吧。”雪花气哼哼地道。
如花当然吃,而且吃得只剩下了两块。
雪花要发飚了。这时——
“大人,牙行的何三来了。”一个衙役站在门口大声禀报。
席莫寒一直微笑地看着雪花的表情动作,听到衙役的话敛了敛神色,沉声道:“带他去前厅。”
“是,大人。”衙役转身走了。
“好了,你不是要租店铺吗?和我去见见牙行的人吧。”席莫寒说完,把木桶里的肉都倒进了狗盆子。
雪花对着如花挥了挥拳头,今天先放过你,姐有的是时间收服你。
*
何三个子不高,给人一种短小精悍的感觉,特别是那一双骨碌碌乱转的小眼睛,使雪花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那句家喻户晓的话:浓缩的都是精华。
席莫寒并没有参与雪花的询问,只是坐在一旁慢慢地喝茶。
有县令大人在一旁坐着,雪花没什么感觉,何三却是额头有点小冒汗。对雪花那叫一个热情,一个巴结,要价那也叫一个实诚。
经过何三的介绍,雪花心中有了个大致的谱,但光听他说当然不行,等馒头送完货回到县衙后,雪花就叫何三带着他们去实地考察了。
富人聚集的地方和穷人聚集的地方永远都是分开的,就连富人买东西的地方和穷人买东西的地方也是分开的。
城东大都是富人住的地方,远远看去雕梁画栋、雄狮巍峨。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都干干净净,气势非凡。
雪花在城东选中了一家小门面,左边紧挨着糕点铺子,右边是一家大的珠宝店。
铺子小小的,原本是卖绣品的,可能是生意太凋零,店主想盘出去,正巧被雪花相中了。
雪花的枣品想走高端路线,当然不能去穷人区卖,这里来往的都是有钱人,是最最合适不过了。
因为有了席莫寒的关系,虽然席莫寒并未对何三说雪花和他的关系,但精明如何三,当然把巴结雪花当成了巴结县令大人,和店主商谈的时候,硬是帮雪花把价钱又压了一成,让雪花体会了一把关系就是金钱的道理。
从镇东往镇西走,雪花在东西交界的地方又选中了一家上下两层楼的铺子。
铺子窗明几净,楼下可以摆五、六张桌子,楼上则被隔成了四个雅间。这里原本是家小酒楼,因为店主年纪大了,再加是生意惨淡,就想租出去吃房租。
雪花很干脆的就和店主谈好了价钱。
馒头有些犹豫,把雪花拉到一边说道:“雪花,往西不远处的那家不是更好吗?虽然只是一层,可价钱比这里要便宜好多,这儿的房租太贵了。”
雪花微微一笑,“哥哥,你看,那边是什么?”说着指了指对面。
“青河书院?”馒头不解。
“嗯。”雪花点了点头,“这里正对着书院,书院里有许多寒门学子。”说到这儿,雪花很自然的想起了那个赵秀才,思想有点复杂,“文人嘛,都喜欢附庸风雅,聚聚会、吟吟诗什么的,但这些学子很多家境并不是很殷实,却又有文人的迂腐酸气,你让他们去和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子坐在一屋吃饭,他们觉得有*份,你让他们去大酒楼,他们又没那么多银钱,所以,这里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楼上雅间一坐,要盘花生米,几个小凉菜,一壶小酒,几碟包子,既能吃饱,又花不了多少钱,还能显得他们身份不同,你说他们能不来这儿吃吗?”
雪花一席话,馒头连连点头。
何三却越来越疑惑,一个哥哥为什么听妹妹的?
在何三的疑惑中,雪花又租下了城西的一个独门小院。
小院很破旧,正房三间,斑驳的窗棂能看出岁月的年轮。不过院子收拾得很干净,还有东西各两间厢房,房租也很便宜,一月只有八百文钱。
雪花一眼就相中了。
于是,何三更疑惑了。
你说这小丫头是县令大人的家人或是亲戚吧,她怎么会跑城西来租房子?你说她和县令大人关系一般吧,她又住在县衙。而且,这房子租的,从东到西,让人都分不清她到底有钱没钱?
雪花才不管何三怎么想,她很满意今天的成果。她也知道,若是没有席莫寒,何三才不会这么尽力,就算尽力,价钱上也不会这么帮她。毕竟,她是一个外来人。
雪花决定,包子铺开张后,请席莫寒吃包子。当然,这话说给席莫寒听后,被席莫寒回敬了她俩字:吝啬!
雪花和馒头回到县衙时,已经是彩霞满天的时辰了。霞光给县衙的后院增添了一份柔和祥谧,也使人无端的心生惆怅。
席莫寒仍立在梧桐树下,修长的身影被染上淡淡的橘红,不知为什么,雪花从席莫寒身上感到一种萧瑟之气。
雪花一时间怔住了。
“小丫头,累了吧?快去洗洗,准备吃饭。”看见雪花,席莫寒脸上露出了温润的笑。
雪花摇了摇头,自己刚刚真是多愁善感。
“见过大人。”馒头上前对席莫寒抱拳施礼。
席莫寒点了点头。
“大人,饭菜送来了。”张彪领着两个小二服饰,提着两个大食盒的人走了过来。
“哇!不用我做晚饭了?”雪花惊叫。
她又累又渴又饿,还真的不想再去做饭。
“看在你跑了一下午的份上,今天放过你了。”席莫寒点了点雪花,又补充道:“明天的早饭记得做。”
“是,县令大人。”雪花高兴得“咯咯”直笑。
吃了一顿美美的晚饭,又和如花智斗了一番,雪花早早的就睡下了。从早晨天不亮就起床,奔波了一天,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可能是换了地方睡觉不习惯,雪花睡到半夜醒了,说什么也睡不着了。月光透过窗纱走入室内,在雪花面前轻轻地诉说那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雪花暗嘲,自己也算是见到古时月了,可现在的月亮,不知若干年后,是否能照到自己的那个时代?照到了又怎样?寄语古时月吗?她甚至不知该寄给谁。
自嘲的一笑,雪花披衣起床。
多久没有这种落寂的心情了?
好像从很久以前,她就忘记了那些久远了的痛苦,只记得枣林中的欢笑了。
推开门,月,仍是轻柔的。一如情人的手,轻轻抚慰淡淡的忧伤。
雪花随意走着,静静地体会着一个人的宁静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