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柯和勒尔贝两人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勒尔贝道:“其实我个人觉得,这个也许只是消息太突然,公主有些意外。我之前听我父亲说过,太医院好像几年前统计过一个什么数据,具体是说,母亲稍微年长一些,大概是二十岁以后,这生的孩子更健康,大人也更安全。大公主恐怕是受了影响。”
“你不是说你大嫂难产吗,我看八成是真把公主吓到了。你们家也是,人家公主还没生过孩子,怎么能让她接触这些。”
勒尔贝摇了摇头道:“公主害怕也正常。”
“公主说过为什么不想生吗?”崔柯问道。
张廷玉回想片刻,才发现,陈许只是表现出来一些情绪,但是嘴上还真的没说自己不想生。
“没说。只是我感觉如此。”
“那你在这里纠结什么?”崔柯的表情十分怪异,“要我说,是你十分在意公主和你之间的情感,不然你怎么会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感觉就苦恼至此。”
勒尔贝哦了一声,调侃的笑道:“原来是你太在乎公主,才会这么患得患失。平日里看你冷静的样子,还真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
张廷玉沉默了,他发现,真的就像是崔柯所说。对于婚姻,他一开始是抱着举案齐眉过一辈子的打算,可随着相处,他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很多地方都能和他说的恰到好处。这种观念思想上的契合,不知不觉中,已经让他不满足于举案齐眉的夫妻生活。
回想这段时间的相处,张廷玉承认,自己是真的十分在意公主。
“衡臣,你刚刚说的话,我觉得不对。”崔柯突然出声道,“这人生在世,没有人应该做什么。公主是女人不错,女人会生孩子也没问题,可是,不是女人都应该生孩子。”
张廷玉一愣,完全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说:“这不生孩子,如何传承血脉?而且,女子没有孩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崔柯家族是从唐朝传下来的,对于大唐的民风开放,崔家一直都在继承,所以思想相较这个时代的其他人,他明显要更开明。
“为什么说不过去?”崔柯反问道,“真的没有孩子就不能过一生吗?”
崔柯的话对张廷玉而言,着实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崔柯也没指望他会明白,但是,对于陈许,崔柯自认为,这个公主的脾性还是十分洒脱的。她应该不是时下这种女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我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明白,在婚姻里,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崔柯道,“换句话来说,你问问自己,如若非要在子嗣和公主之间选择,你会选什么?”
蓦然,张廷玉想起了大嫂难产时,大哥的那句保小。
可是,如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妻子身上,他的答案是什么?
不用多想,他本能脱口而出的,一定是保大。
“我明白了。”张廷玉不是笨蛋,他已经明白崔柯的意思。现在他无需困扰公主的态度,他既然已经如此深爱公主,那么只要跟着心走就是了。而且关于孩子,他相信,公主会给他一个答案的。
第80章 他傻呗
情不醉人人自醉。张廷玉本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可遇到家里的事情,难免还是有些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崔珂的提醒他虽然并不完全赞同,可是那句没有什么是谁应该做的,却醍醐灌顶,让他完全明白过来。
因为爱了,所以总想要更多。他差点就迷失了自己,如同他之前所言,爱是要尊重和理解的,一厢情愿的希望对方做什么,那只是最自私的。
他爱她,所以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想明白了,张廷玉一下子就活过来了。当下就拜托人给家里捎了一封信。
而当公主府门房收到信时,陈许正缠着柏锦溪学习养胎经验。
“柏老,就这样?”陈许还是觉得有些心慌慌,这年纪生孩子,她压力山大啊。她完全不知道这具嫩身子到底有没有发育好。
“该注意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柏锦溪笑道,“你身子底子不错,只要好好养着,问题不大。”
“柏老,你就真的不能再在京城呆一年?就一年。”陈许伸出右手食指,嘟着嘴卖萌撒娇。
一旁的青筠简直不敢相信,自家稳重的公主会被一个孩子弄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柏锦溪摇头道:“我已经在京城呆的够久了。你的情况有太医就足够了。”
“那,那我生产时您来京行不行?”
“到时候云游到何处,都不是我能说得明白的。公主,你到时候大可以把朱方旦找来,他虽然学艺不精,但对付这点事情足够了。”
柏锦溪是不会为了任何人破坏自己的原则。任是陈许如何请求,她都不为所动。
“公主,有驸马的信。”
陈许闻言,眉眼间立刻就翘了起来,嘴角勾起,笑着伸手把信接过来。柏锦溪见状,起身便告辞。
“夏兰,替我送柏老出去。”
张廷玉的信写的缠绵动情,足足写了三大页才看完。
“傻子。”她怎么会不愿意替他生孩子,真是脑回路不在一个频率,这完全就是隔着高山大海啊。她只是昨天被吓坏了,今天虽然还心有余悸,但对于这个新生命,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放弃。
提笔给张廷玉写了回信,又让人准备了不少吃食连带着崔珂和勒尔贝的那一份。张廷玉的信里说的明白,崔珂和勒尔贝对张廷玉劝慰的情意她领了。
“青筠,我有孕的消息可让人传进宫了?”陈许这会才反应过来,她好像还没有报喜。
“还没呢。”青筠心想,总算自家公主想起来了。
“那你亲自跑一趟,去告诉皇阿玛和皇额娘。”
“是。”
康熙这里昨个刘太医回宫就说了,这一大早,内务府就开始准备康熙交待的赏赐。
内务府很快就收起了一口口大箱子,箱子装上了车,便驶向公主府。而此时,随着赏赐一起进府的,还有又逃课的胤禟和被他拐来的胤誐。
箱子被抬进陈许的私库,夏兰一把锁就把门关了起来,至于盘点,她现在还忙不过来。
“九哥,怎么办?”胤誐从一口装着布匹锦缎的箱子爬出来,看着锁起来的大门,有些手足无措。
“什么怎么办,等到把内务府的人送走,我们就敲门。”胤禟一点也不把眼前这点事情放在眼里,反而还在陈许的三间打通的私库里转悠起来。
“小十,你快过来看。”胤禟转到一口装着一箱子陈许才得来的一箱子油画颜料,兴致极高的把胤誐招到身边道,“这成品,比宫里那几个画师用的好多了。你看,你要想要,大姐绝对就给你了。”
“九哥,你别乱动大姐的东西。”胤誐虽有些意动,但他没胤禟和陈许关系那般好,而且他也知道这里的东西动了不好,于是把不规矩的胤禟拉到了自己身边,盯着他不让他再乱翻了。
胤禟倒也不是完全胡闹的性子,知道私库不比其他,倒是干脆的把打开的几口箱子合上,百无聊赖的坐在最靠近门的箱子上等着外面的人离开。
院子外面终于安静了,胤禟再三确认宫里的人已经离开,这才用手戳戳胤誐,指挥他去敲门。
“为什么要我去?”胤誐真心觉得好丢人。
“你比我小,你不去谁去?”胤禟瞪了他一眼道,“你忘了?出宫你怎么说的?都听我的。”
“可...”
“没什么可是的,你赶紧的,你想想,一会你还得我帮你当说客说服大姐去和皇阿玛谈你的事情。”胤禟拿今日出宫的目的要挟胤誐。
胤誐低声嘟囔了句,只会欺负我,就认命的去敲门了。
胤誐敲门的声音不算小,正打算进屋的夏兰循着声音的方向找过来,有些疑惑的出声道:“是谁?”
胤誐和胤禟闻言相视一眼,最后还是胤誐出声道:“是我和九哥,我来找大姐。”
夏兰没有听出来胤誐的声音,不过她倒是知道九哥肯定是指的九阿哥,那么简单的推理之后,她便知道,和胤禟穿一条裤子的九成就是胤誐。她心里虽然奇怪为什么两人会在这里,但是并未表现出来,出声让两人稍等一下,她去拿钥匙。
“公主,九阿哥带着十阿哥出宫了。”
“今个怎么这么规矩?”不怪陈许这么问,只是胤禟来公主府从来都不通报,摆着手大摇大摆就进了府里。今日会让人通报,陈许不意外才怪。
“公主,他们锁在您的私库里。”
夏兰说完,陈许脸上的笑意就凝结在脸上。哪里还用多想,一联想之前内务府的来人,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私库的门开了,胤禟和胤誐一出门就看到陈许板着脸站在门外。
胤禟是个鬼机灵,笑着出了门,贴到陈许身边道:“大姐,恭喜恭喜。”
“你出息了是不是?”陈许抬手点着胤禟的额头道:“要出来禀告皇阿玛一声就是,你们这偷偷的,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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