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穆死死地看着那张脸,嘴里喃喃道:“芷芸……”
以云深的听力,他自然是将这低声呢喃收入耳中,他眼中闪过一丝的讽刺。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认错,他又有什么脸面做出这种痴情的姿态?
他神色漠然,“云国公还是莫要将我娘的名字挂在嘴边的好。我娘若地下有知,知道她丈夫随意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冒牌货认作我,只怕要气得从坟墓中跳出来。”
他顿了顿,说道:“毕竟我娘可生不出那么丑的儿子。”
他看向盛凡的眼神带着厌恶,仿佛他是臭不可闻的垃圾。
他话说得冷酷无情,甚至还有些恶毒,却没有人觉得他说的哪里不对。云深同盛凡本来就是云泥之别。
盛凡身体最后一丝力气都失去,整个人摊倒在地上,他身旁的曹芊墨,痴痴地望着云深。像这样清隽无双的男子,才应该是她的丈夫才是,而不是一个丑陋的冒牌货。
这样想的曹芊墨,根本没有考虑到云深愿不愿意娶她的事情,心中只被这个念头给充满。她甚至怨恨起了自己的家族,若是她再晚几天成亲……
这念头一旦起来就无法熄灭,埋在她心中深处。
曹皇后一看到云深的出场,便知大事不妙,她先下手为强,怒道:“陛下,这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假冒云深。臣妾一时不察,竟被他给蒙骗了,甚至还委屈了我那芊墨丫头。”
在大庭广众之下,楚息元却半点没有给自己的元后留面子,“哦,皇后你是觉得,单单他一个人就有这个胆子做出冒充权贵的事情吗?”
“若是没有人告诉他,他一个平头百姓,又如何能够说出云深小时候的事情,来取信于朕。”
经历过刚刚这么一场的闹剧,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楚息元先前真的被蒙骗了,只怕当今天子早就清楚原委,只是一直按捺不发,留作今日发作罢了。
曹乐痛哭流涕,“都是臣子耳根子太软,知道云深的消息后,太过开心,这才被贼人所蒙蔽了。”
大皇子楚隆讽刺道:“只怕你们曹家才是这冒牌货的同盟吧。你们打的算盘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寻一个听你们话的人来冒充云世子,也好方便你们行事。”
只是这曹家也挺厉害的,为此甚至牺牲了娇养的小姐。
和大皇子想到一处去的人不少,毕竟大家也不是傻子。回过神后也可以猜出曹家的算盘。
曹家自然不可能认下这事,开始拿曹芊墨做筏子,“倘若我们知道他是假的,怎么可能将芊墨嫁给他?”
曹芊墨被一次次提醒着这个事实,沐浴在众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简直要羞愤欲死。
她脑子一热,开口道:“陛下,我要同这贼人和离。”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的委屈,“我的未婚夫明明是云公子。”
她忍不住拿湿润了的眼睛望着云深,看上去楚楚可怜。
云深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脏。”
然后往旁边踱了一步,把距离拉大,将嫌弃进行到底。
------题外话------
云深表示,连我一成的美都没达到,居然好意思冒充我,简直就是侮辱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吻,白衣教
一个简简单单的脏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插入曹芊墨的心房。她的脸色苍白,身子也摇摇欲坠的,显然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她仍然想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我的丈夫应该是真正的云深才是。”
云深甩了甩衣袖,像是拂去看不见的脏东西一般,神情冷漠中带着淡淡的厌恶,“倘若是我,绝无可能应下这门亲事。你的丈夫是他,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谁接的旨,谁便是你的丈夫。”
就算是皇后下懿旨,也没有她爱怎么指婚就怎么指婚的道理。倘若当事人都不情愿的话,直接抗旨,丢脸的也是皇后。
曹芊墨紧紧咬着下唇,感觉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是在看她笑话。她不由感到委屈起来,这亲事是家人给她定下的,她能反抗吗?为什么云深就不能体会她的难处?
作为曹家的二小姐,一直都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在人前,虽然走得是柔弱温婉路线,但不可避免还是结了一些小仇恨。敢和她闹不和的,至少在家世上也不会输给曹家。
明眼人都看得出,曹芊墨已经沦为了京城的笑话,曹家的弃子——在真正的云深走出人前那一刻。
她可是和冒牌货成的亲,甚至成为了他的人。可是到了这时候,她却仍然做着美梦,这就显得可笑了。
薛莹莹恰好是同曹芊墨十分不合的人,她作为备受宠爱的郡主,还真不怕得罪曹家。
“真是好笑,像你这样的残花败柳,还好意思攀附云世子。”
一句话让曹家的人都黑了脸,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
皇后正要开口,大皇子的生母淑妃用手绢遮掩住嘴角的笑意,“皇后娘娘先前不是说了吗?曹姑娘倾慕的是云世子的人,并不是为他的身份地位。怎么,现在被揭穿身份了,就不喜欢了吗?可见曹姑娘的喜欢,还真是脆弱啊。”
这只差没指着鼻子骂曹家贪慕权贵。
容貌俏丽的丽妃脆生生道:“淑妃姐姐说笑了。曹姑娘作为皇后娘娘的侄女,大家都称赞她有皇后娘娘的几分品德,自然是始终如一的人。皇后娘娘当初不也是因为两个孩子实在两情相悦,这才下旨成全他们吗?”
丽妃和淑妃的话简直就是活生生往曹家脸上扇巴掌。特别是有曹芊墨妄图攀附云深的举止在前,这番看似称赞的话语也就显得尤其的可笑。同时也提醒着大家,这门亲事是皇后指下的,除非她不要脸收回自己的话,不然是别想让曹芊墨和那假世子和离了。
只是倘若收回的话,皇后的威严也就荡然无存了。
曹皇后也清楚这些,最终只是深呼吸一口气,仿佛没看到侄女恳求的眼神。
楚息元看着这有些可笑的一幕,慢慢开口,“将这冒牌货盛凡和盛夫人一起带下去,好好审讯。”
他一声令下,盛凡和曹芊墨都被带了下去,谁让她是盛凡的妻子呢,就算她是曹家的女儿,嫁人后,终究也就是男人的附属品,被人称呼一声盛夫人。
真假世子这一出戏,弄得大家都忘记了前面童超所谓的“欺君之罪”。只是脑子聪明点的,却也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
大部分人都能看出,指使盛凡冒充云深的定是曹家,只是就算心知肚明,在没有确凿证据下,也只能压下心中不断翻滚的那点小念头。
三皇子唇角勾了勾,拿起酒杯,淡淡地抿了一口酒,只怕过几天,又有不少弹劾太子的折子了。
楚息元对于现场这种安静到僵硬的气氛视若无睹,只是一脸慈爱地让云深坐在他身旁。
太子看在眼中,手指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来——他作为堂堂的太子,居然连座位都比不过云深一个连皇子都不算的人。为何父皇就如此偏心于他?
这一场的宴席,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落幕了。
等宴席上发生的细节流传出去后,京城又是好几日的暗潮涌动,各种流言不绝于耳。只是直接住在宫里的云深,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远离了这些喧嚣。
……
“盛凡在十天后被发现死在天牢之中。加上他先前的痕迹又被人给抹消得干干净净的,顺天府尹查了半天,终究没找出更多的线索。”
云深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微笑着同云夕说着一个月前在京城发生的事情。宴席结束后,他不曾回到过国公府,直接住在宫里,也算是全程跟进这个案件。
在宫里的那段时间,更是让大家彻底看到他所受的宠爱,连太子都远远不如。在人们眼中,他容貌俊美、位高权重,没有未婚妻,是令人眼睛发光的香饽饽。只是碍于他住在宫里,那些世家小姐就算想同他来一个偶遇都没法,这也是云深选择呆宫里的原因之一。
等盛凡死后,他索性直接返回凤凰县,还是早点定下他和云夕的亲事比较好。
云夕眉头蹙起不悦的线条,恶狠狠道:“真是便宜曹家了。”
盛凡一死,那就死无对证了。所有人都猜出是曹家搞的鬼,但是没有确凿的罪证,也无法真的定下曹家的罪名。
云深却笑了,说道:“曹家就算及时杀人灭口了,也没讨得了好。”他顿了顿,说道:“太子被废了。”
“咦?”
云深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结党营私,纵容手下污蔑朝臣,一条条罪名下来,陛下便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云夕忽的灵关一闪,“和童超有关对吗?”
云深点点头,说道:“事实上,童超是左撇子。他当时科考时的卷子是用左手写的,这一个月的笔墨却是用右手所写,字迹自然不同。后来他当场用左手写出了和卷子上一样的字迹,那些抨击他的流言自然不告而破。”
云夕想了想,那时候云深刚回京城没多久,只怕是楚皇特地吩咐童超如此行事。说不定当时御史周默柏能够顺利拿到童超的手稿,也是童超和天子刻意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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