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从孟家搬出来之后,以前在他身边服侍的小厮,一个都没有跟过来,他现在用的小厮都是在燕阳城里现买的,这些养不熟的东西,果然没有半点忠心,见他有难了,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孟宜瑞气极败坏,这时一双玉手轻轻扶住他的胳膊,芳姨娘柔声道:“二爷,别和那些粗人生气,他们不值得,你人品清贵,千万不要为了那些俗物气坏了身子。”
孟宜瑞心头一暖,把芳姨娘抱进怀里,轻抚着她略显凌乱的秀发,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芳姨娘只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流了下来,她一阵厌恶。
还有比这人更蠢的吗?就连姓刘的那种闲帮都能算计他,连累得她差点受辱。
她从孟宜瑞的怀里挣脱出来,轻声问道:“二爷,现在怎么办呢?妾身宁可自己死了,也不看到那些下贱东西欺负你。”
沉浸在温柔乡里的孟宜瑞这才想起正事,他看看天色,还是下午时分,他对芳姨娘道:“你和金橘在家里关好门户,我去梅花胡同把房契拿来,顺便再找人借些银两,待到明天他们来收了房契,如果不许我们住在这里,我们也好去住客栈,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大哥或者是三弟,找他们支点银子。”
芳姨娘含泪点头,纤纤玉手为孟宜瑞整理袍服,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去。
金橘关上大门,芳姨娘便催她道:“快去看看,把咱们的东西收拾好。”
就在胡三石带人在院子里和孟宜瑞争吵时,她和金橘就在门缝里都看到了,好在她够机警,把这阵子积攒的金银细软全都藏到床下的角落里,当时那些闲帮在屋子里乱翻,多亏她灵机一动,把那幅画抱到怀里,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那些金银细软可是她豁出去挣回来的,谁也别想抢走!
放下芳姨娘不提,单说孟宜瑞。
他从宝华胡同出来便直奔梅花胡同。
孟家宅子外面果然还是铁将军把门,他咬咬牙,把袍子一角塞到腰上,借着一棵老梅花就想往墙上爬,可他是个文弱书生,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种事,再加上孟家的墙头是加高的,没两下他就掉下来,袖子还被树枝挂了个大口子。
他索性去敲了隔壁杨家的大门,门房的人见到是他,满脸是笑,这让孟宜瑞松了口气,对那门房道:“把府里的护院都叫出来,给老爷我翻墙进去拿点东西。”
那门房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到孟宜瑞重复了一遍,他吓得面如土色,忙道:“三姑爷,咱们的护院只听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吩咐,小的可不敢去给您叫啊。何况还是这样的事。就是三姑奶奶过来这般要求,小的也是不敢听从的。”
这不就是入户盗窃吗?
呸!这些杨家的人,和杨氏真不愧是一家子的,都是这样一副德行!
“这是我的家,我还让人进不得吗?”孟宜瑞大怒。
那门房在杨家干了几年,但凡是这种富贵世家家里的门房,若是不能多些眼色多些心机,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他心里清楚,给自己例银的是杨家,可不是这位姑爷,再说喻林前几天来过,特意叮嘱过他。
喻林的祖母是三姑奶奶的陪房。更是三姑奶奶的奶嬷嬷,他可惹不起,再说了,这位姑爷脑子是个傻的吗?以为他们这些下人不知道他在孟家做出来的那些子事情吗。欺负了他家三姑奶奶,还想吩咐他做这做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是苦着脸,对孟宜瑞道:“三姑爷,那宅子是孟家的,您是孟家的老爷,可咱们府里的人是杨家的,要不您等到向大总管回来时。让他老人家出面说一声?”
向大总管?也对,这些小厮们往往都是听吩咐做事的,他跟这些小厮什么都说不通,还是找向大总管去说吧。
“他什么时候回来?”孟宜瑞问道。
那门房笑得像朵大菊花:“他老人家去江南对帐了,下下个月就能回来了。”
噗!
孟宜瑞还要再说什么,有人在后面叫那门房,那门房连声客气的话都没说,便麻利地把大门关上,孟宜瑞恨恨地砸了几下门,见里面没有半丝动静,只好跺脚离去。
孟宜瑞想了想还是去了他大哥在宝瓶胡同的宅子,既然那边的宅子拿不到地契,他只好去孟宜原那里借点银子了。
就算他大哥不愿意借银子,也能叫几个人来,帮他把房契拿出来。
可是那处宅子早已换了主人,据说孟宜原早就把这里的宅子给卖出去了。
孟宜瑞这才想起来,这里曾经是孟宜原养外室的地方,后来被他大嫂发现了之后闹了一场,他大嫂更是心狠手辣一怒之下将那名外室给活活打死了,所以他大哥就在那件事过了之后把这处宅子给卖了。
他去了石头胡同。
他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没有办法,他就连最后的十两银子也被那伙人搜走了,不能雇轿子,只能靠着两条腿走过去。
夏日的天气。他走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袍子还是破的,束发的玉簪也被抢走了,发髻凌乱,狼狈不堪。
自从他为了芳姨娘和家里闹翻了之后,孟家上上下下的仆从对他都疾言厉色。见到他这样一幅落魄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担忧不说,竟然还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眼,嗤笑道:“二老爷,我家老爷的二弟早就被逐出孟家了,小的们都接到过老太爷的指示,绝对不能给您一丝一毫,若是谁生出了慈心,那就要挨上是大板子然后再发配到矿山上去做苦力。不是小的们不出手帮您,实在是老太爷的吩咐,小的们实在是不敢违抗啊。”
“你……你们胡说!父亲怎么可能会如此对我!我可是他的亲儿子!”孟宜瑞神色惊慌的呵斥道。
那门房冷笑,那日孟宜瑞的所作所为虽然孟家并没有公布出来,但是作为孟家的下人们,心里都是门清儿的,见状愈发看不起这个二老爷,冷哼一声道:“当初您为了一个妾室不要妻子,更是连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不要了,怎地现在在外头过不下去了,想起来老太爷和老太太是您的爹娘了?”
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孟宜瑞又羞又气,可是对于门子的话,他确实无从反驳,因为门子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石头胡同,完了,拿不到房契了,拿不到了,原以为把房契给了那些人做抵押,求他们让他和芳姨娘搬去那边宅子里住着,等到他找机会回到孟家再拿银子把房契换回来,若是那些人不答应,有了房契在手,他们也不会难为他,他就和芳姨娘在客栈里再找机会回孟家。
可是现在没有房契,他和芳姨娘只能立刻离开躲起来。
可是住客栈也要用银子的,还要吃喝嚼用。
他没有办法,只好强打精神去了书院,他手头宽裕,又是孟家出来的教习,在书院里一向不太看得起人,因此也没有什么知交好友。
他这一辈子受到的委屈加在一起也不如今天一天,他又累又饿,几次差点昏倒,在同僚们好奇的目光中,他羞愧得恨不能钻到洞里去。
也许是因为他被孟家赶出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书院,他借了一圈,费了好大的劲,才借到二十两。
在回宝华胡同的路上,他找了一家小客栈问了问,上好的房间是一两银子一天,他和芳姨娘两个房间,二十两银子够用十天,可是还要吃喝呢?
好在他把扬州小厨的帐目结清了,他还能继续在那里赊帐。
想到这里,他重拾了勇气,快步回到宝华胡同。
芳姨娘见他回来了。又惊又喜,当听说他没能拿到房契,而且只借到二十两银子时,芳姨娘脸色大变。
“这可如何是好啊,那些人还会来的。”芳姨娘哭道。
孟宜瑞愧疚地看着芳姨娘,忽然眼前一亮,这些日子他给芳姨娘置办了几套头面,就是昨天才送来的那套金镶玉的头面,也值八百两银子。那些闲帮们说抄走的东西只值二千两,可能是不包含这些的,说不定他们一看芳姨娘只是个半老徐娘,没敢仔细去翻她的东西呢。
他心里更加愧疚,那些是他送给芳姨娘的,现在却要借用。
想起芳姨娘抱着那幅画时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更觉得自己对不起芳姨娘。
等到他回到孟家,他一定再去给芳姨娘置办几套头面,实在不行就和母亲去要,母亲手里的好东他对芳姨娘道:“那些头面首饰没有让他们抢走吧,你放心,等咱们回到孟家,我再带你去买更好的,咱们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芳姨娘心头一寒,这个窝囊废。好在自己早有防备。
她哭得不能自已,断断续续地说道:“二爷......那些人凶神恶煞,进屋就找首饰,连我头上的簪子也抢走了......二爷......妾身对不起你,没能保住......好在还有那幅画,妾身什么都不要,下半辈子流离失所,只要有那幅画,妾身死也瞑目了。”
孟宜瑞虽然很遗憾,但听到芳姨娘这样说,心里立刻被柔情塞得满满的,他把芳姨娘抱到怀里。轻吻着她如玉的脸庞:“芳雅,你放心,等到过了这个难关,我一定跟父亲母亲争,早日把你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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