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诧异了下,冷宫里的那位连常在?
想起他的连姨说要教他读书写字,睿慎又高兴了下,不过很快就被现实给唤醒了。扁扁小嘴说,“那我下次去告诉连姨,我不能让她教我读书写字了。”
喜鹊看着这样的睿慎,只觉得心疼非常。明明都是皇子,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为何其他的皇子都过的那么好,偏偏十一皇子过的这么辛苦。哪怕是最基本的读书写字都这么的困难,喜鹊越想越是为睿慎感到不甘。
“殿下不必难过,也不用担忧,给奴婢三天时间,奴婢一定给殿下弄来殿下要的。”
“真的吗?”睿慎眼里闪闪发亮。
喜鹊很肯定的点头,“殿下就交给奴婢办吧。”
“喜鹊,你真好。我真喜欢你,喜鹊。”睿慎高兴的扑在喜鹊怀里撒娇。
喜鹊揽着睿慎,面上笑的也很是温柔。
既然刘奶娘不愿意拿出来钱来,也不出力帮睿慎弄来书本和笔墨纸砚,喜鹊只有自掏腰包,让别个宫里的太监帮着弄了整套的启蒙书,还有文房四宝。
睿慎拿到东西时,整个人欢快的抱着书不愿意撒手。
喜鹊看着这样的睿慎就觉得,自己无论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了。
睿慎得了东西的第二天就全数带去了冷宫里给连音看,“连姨,这些都是喜鹊都给我张罗的,你看可行?”
连音看了看那几本书,启蒙的《三字经》《弟子规》等都在列,她点点头,先挑了《三字经》,“那我们从这本开始吧。”
睿慎欢喜不已。
在他的设想中,连姨会非常温柔的拥着他坐在她的腿上,她举着书本一字一句的教他念书认字,可是事实的出入反而大的令睿慎有些咋舌和傻眼。
化身为先生的连姨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但半点都不温柔,而且还动不动就会罚他。每当皇兄背不出课文的时候,太傅总会打他们的手心板,可是连姨却直接罚他去屋外蹲马步。
蹲马步的时间长短完全看他能背出多少课文,漏一个字就要蹲一炷香的马步。
而写字方面也是,要是字儿写丑了,也会被罚蹲马步。而且更惨的是,连音还会搬着小书桌到外头,让他一边儿蹲马步,一边儿继续习字。
总而言之,所有惩罚的都是蹲马步。
睿慎真想说,念书写字原来一点都不好玩。
可是哪怕他心里哭成了一个小泪人,他还是天天在蹲马步中轮回着,比起蹲马步,他更舍不得连姨。
睿慎随着连音学了近两年的学问,这两年里,连音不但将《三字经》《千字文》《子弟规》都教给了他,甚至已经提前教起了四书五经。
时间过的极快又慢,但总归又要进入新的一年了。
过了年后,睿慎就满八岁了。可是皇后那边仍旧不打算想起来让睿慎进学,皇后那里还有意拖下去,连音却不打算再任由皇后这般作为。
这一日练完字后,连音摸了摸睿慎的小脑袋,说,“睿慎,你该进学堂去跟着太傅学些文章。”
睿慎闻言抬头看她,一脸的不以为意,“我有连姨教我。”
连音摇头,“睿慎,连姨问你,你是打算一辈子都这样。还是想像其他皇子那样,学学问,学前朝之事,学骑马射箭。”
睿慎定定地看着连音,其实他想回答不想,他只要伴着连姨就好了。可是他知道连音一定不会喜欢这个答案的,而讨连姨开心的唯一法子,就是顺着连姨的话点头。
于是他在迟疑了会儿后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守龙(六)
连音看出睿慎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知道他是因为已经有自己在教他读书习字,而他又喜欢伴在自己身边,所有心里产生了满足感,也就不再期待更多其他方面的事物。
他的性格本就有点软,加之连音的性子也比较淡,他随着连音相处久了之后,这性子就更加朝着与世无争的温和的路上奔去了。
这要换在刚初始的时候,连音倒还挺喜欢他这样性子的,会觉得与她很相投。可如今,随着年月渐长,连音发现这样下去可不成。
睿慎已经是快八岁的小男孩了,别个小皇子像他这样的年纪早进学堂随着太傅学文了,哪怕再不得皇帝的欢喜,至少在皇帝心里也是有印象的。哪像睿慎,完完全全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直接都快盖了十八层灰了。
就连小家伙身上穿的衣裳,都是不符身量的。那明显短了一小截的袖子,洗了多次都快泛白的布料,连音认识他两年就见他穿了两年。这里外上下哪里有半点像是皇子,连一般人家的庶子都不如。
这宫里头,只要有权势的人想要打压一个人,下头的人只会比上头的人踩的更起劲。
就拿睿慎身旁的刘奶娘来说,自俪妃倒台后,刘奶娘立即就投诚了皇后。皇后发话让他少出现在皇帝面前,也别让学太多,免得跟他那娘一样,刘奶娘一一照做了,不但照做,而且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宫内的年宴也是家宴,按规矩无论受宠程度如何,但凡身为皇子,作为皇帝的子嗣,都是要出席参加的。可这刘奶娘偏偏能用十一皇子身子不爽利,躲去了一年又一年的年宴。外人面前托词皇子身子不好,睿慎面上却又说是宫里不让他参加。真真是两边哄骗。
明明将睿慎的例银都中饱私囊了,这油水捞的已是很足,却还舍不得一年四季该做给睿慎的新衣裳,哪怕是一身也好啊。如今这天越发冷起来,睿慎的手脚总是被冻的冰凉。每回将他的小手握在手里,感受着冰冰凉的一片,连音就觉得心疼。
皇后那边她暂且无能为力,但这位不上道的刘奶娘却也是时候该除去了。
“睿慎……”连音心里早已经定了主意,这会儿喊他,语气也认真起来。
小家伙身子一正,同样认真的看向连音。
连音说,“学堂一定要去。不但要去,等你去后,一定要比你那些皇兄们都念的好,都要讨太傅欢喜。”她说话的语气并不是教育和劝说,而是直接干脆的下达命令式的。
睿慎自然是不明白的看着她。见她说完这话后就没再继续说下去,睿慎忍不住还是问了她原因,“为什么啊?连姨。”
“因为连姨不想看睿慎穿不暖,吃不饱。连姨没什么用,不能照拂你。所以你要学会想办法让自己过上好生活。”
睿慎默然地看着连音,虽然她并没有告诉他具体该怎么做,但他心里其实也非常清楚,想让自己过的好,这唯一的人就是他的父皇。
这个宫里,只有他父皇的一句话,才能令一个人天上地下的发生不同。
他虽然仍是不喜欢他的父皇,觉得他父皇不好。可是连音的话说出后,他不由得认认真真的思考了起来。
半晌后,他又重新点了点头。
这回终于不同于刚才,很是心甘情愿。
连音见他开窍,心里也是宽慰。
年关将近,睿慎去学堂之事,倒不是连音的首重。而首重的事情,就是让睿慎参加今年的宫内年宴。皇帝的好感如何都要刷,但想要见到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下最好的见面地点自然就是年宴。
连音为睿慎出谋划策,睿慎脑瓜子本来就不笨,读书方面学的快,记得牢。这会儿随着连音准备这些弯弯道道,竟然也上手很快,倒让连音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他这样聪明也好,许多事就方便了。
宫宴这天,刘奶娘仍如往年一般,满面不好意思的禀告了主事的公公,说十一皇子昨夜惹了风寒,身体抱恙,怕是不便前去参加宫宴了。
跑腿来问话的公公每年都听这个理由,心里也知道是有人不想十一皇子出现,所以根本不管刘奶娘说的是真是假。有她这句话后,他就好回去交差了。
这公公前脚才走,后脚就让喜鹊给拦下了。
“公公,我们殿下今日必定会出席年宴,还望公公到时候给我们殿下留个座。”说着,她将一只裹着碎银的香囊悄悄塞给了那太监。
那太监抬头四处一望,见没什么人后,快递将喜鹊递来的香囊接了,手下掂量了下分量,当即满足的笑了。宫里行走的,大多是见钱眼开的,有了这个香囊后,他哪里还管刘奶娘刚才说过什么,非常和颜悦色的就答应了喜鹊。
反正他不过是个做统计工作的,皇子来不来都与他无关,他何必和钱过不去。说到底,也是刘奶娘平日里只进不出,太抠门了。但凡她舍得漏点财,这太监也不会站到喜鹊这边来了。
喜鹊谢过了那太监,很快就溜回了殿内,将消息告知了睿慎。
对于睿慎忽然一反常态,执意要去参加宫内年宴的事情,喜鹊也是有些好奇的,不知道睿慎在想些什么。不过既然睿慎想去,那她当然是站在睿慎这边的。所以刚才给那太监的银钱,还是用的喜鹊的私房钱。
快晚膳时分,睿慎推说犯困没胃口,早早就回内室休息了。刘奶娘去看了两眼,见睿慎睡的熟,殿内左右又没什么事,也就很放心的离开去别的宫里找老姐妹们聚去了。
等着刘奶娘走后,喜鹊才陪着睿慎一块儿去前头出席宫宴。
睿慎和喜鹊都只参加过两回宫宴,那两回里,睿慎还在襁褓中,万事不懂。而喜鹊则是抱着他的那个,所以也是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