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亲信们见辩机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虽然辩机是和尚,可到底男女授受不亲,一群人顾虑得不敢碰触辩机。
倒是连音不惊不怕,甚至还从一旁伸出头来看高阳,冲着高阳勾了勾唇角。那模样就像是在笑话高阳。
高阳回望着连音,眼里淬了毒般,恨不得毒死她。
“废物,你们全是废物!”看着那些诸多顾虑的亲信,高阳心火更甚,干脆也不再喊她们动手,而是自己亲自上前去扯连音。
有了高阳的亲自动手,她的亲信们犹如壮胆也跟着一块儿手脚齐上。
面对这么多的人,还都是女人,辩机虽想护着连音周全,但到底没有那能耐,只能喊话给高阳听,“公主,请公主住手。”
高阳听他为连音说话,整个人气的犹如火烧,又很是恼恨的对辩机说,“辩机,你竟然为她这个头钱价奴才说话!”手下更是不留情的直接抓向了连音的脸。
她断定连音是以美色示人,心想着干脆挠花了连音的脸,看辩机是不是还会这么护着她。
连音头往后一扬,直接避开了高阳的十指,同时抬手将高阳的手臂往旁一挥,高阳当即吃痛的往旁趔趄了一步。等到站稳脚步后,她更是怒不可遏,“你竟敢对我不敬!”从小到大,再到嫁入房府,谁不是对她恭恭敬敬的,哪个敢碰她一下,这个连音竟然敢还手,简直活腻歪了。
“公主说笑,我这是正当自卫。”连音一边躲着高阳,一边还不忘言语上激她。
高阳气的抓狂,发誓一定要逮到连音。
院里一阵的鸡飞狗跳,直到一串的抽气声而起,有人急切的喊,“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快将她们分开。都住手,快给我住手!”
高阳的亲信们明显听出了这声音是何人传出,纷纷都停下了手,待看清出声的人果然是房玄龄后,立马全都后退了一步,露出了还纠缠在一块儿的三人。
高阳自持着公主身份,知晓没人敢动她,因此根本就不将那道声音放在心里,手上仍冲着连音抓去。
辩机始终挡在连音的面前,当下看院子门口不但站着房玄龄、程知节,还有他的师父玄奘,当即求救的眼神投向了玄奘。
程知节看清了是高阳在动手想要欺负他女儿,心里自然更偏向了自家女儿,当即对房玄龄说,“房相,这……,你还不管管?”
房玄龄歉然地看了眼程知节,他这不是已经喊了人去分开她们嘛。
只可惜他的收下也顾虑着高阳的身份,人是过去了,但没敢真正碰到高阳,所以这拉架也不成功。
程知节看了会儿,好几回高阳的指甲都要挠上连音的脸,幸好连音避开了,不然这脸都花了。他实在看不下眼,直接吩咐自己的手下上去救连音。
跟着程知节的随从得了命令后,立即上前,在不碰触高阳的情况下,直接护着连音到了程知节的身旁。
随从的身手十分了得,等连音安全到了程知节身旁后,高阳才反应过来,当即还要冲过来,却在看见房玄龄一张脸紧绷成冰块样,她才堪堪停了手。
高阳仿佛这才看到房玄龄,整个人安静了下来,木讷讷的半点嚣张不起来了。
房玄龄上下看着高阳衣裳、发钗的松散模样,叹了道气。
程知节却气呼呼地问连音,“你这丫头,跑来这里做什么?”
连音也不说话,视线瞥了下辩机。
程知节抓着她的视线,也望向了辩机。
辩机此时也是一身狼狈,见程知节投来视线,连忙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程知节在心里叹着气,刚才辩机一直回护着连音,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如此,便也不同那辩机计较了。
他不计较了,房玄龄却还没闹明白当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着在外作恶的好歹也是他家儿媳,有话也不能在外问,只好与程知节话别,顺便请高阳一同返府。
高阳不甘愿的跟着房玄龄回了府。
辩机(二十五)
房玄龄虽对高阳出现在弘福寺,又和连音打闹起来的事情很好奇,但当着高阳的面上,他什么都没问,只让高阳回自己的院子好好休息。等到高阳走后,他才着人将高阳身旁的亲信之一叫来回话。
高阳才回了院子将自己重新收拾妥当,心里头全想着在连音落了下风,辩机竟然也不帮自己的事情,越想越怄,直接摔了房里几件陪嫁的摆件。亲信婢女看着她的作为,各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又十分心疼她所砸坏的摆件,那些可都是当今圣上从私库里拨出来给高阳当陪嫁的物件,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另一边,房玄龄才让人唤了高阳的婢女过去问话,房遗爱也回了府来,正好听说这事情。
高阳的婢女当然是向着高阳的,这话里也全把脏水泼到连音身上,甚至还说是连音联合辩机欺负高阳,话里内外高阳是一朵饱受残害的小百花。
房玄龄虽然没有全信婢女的话,可也没敢过多的想高阳的坏。但房遗爱却是知道内里情况的,一听高阳避过自己偷偷跑去了弘福寺,不管她是为何事与程家的小姐闹起来,原本的目的为何总是不言而喻了。
房遗爱这心里难受的火烧火燎,勉强应付了房玄龄几句后当即回了院子找高阳。
此时的高阳刚刚发泄了一通,正卧在美人榻上顺气,底下的婢女正在收拾砸坏的残骸,房遗爱一踏入屋内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房遗爱压着心头的火,将婢女都挥退下去,等待屋里只有他和高阳后,他才问高阳说,“公主今日可是去弘福寺了?”
原本闭着眼休养生息的高阳闻言,张开眼睛望了房遗爱一眼,旋即又像不想看见他般再次闭上了眼,连回答也没有。
房遗爱从不敢在高阳面前生气,可今天,他抛开了一直以来的压抑,怒声而道,“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去弘福寺是为了什么吗?你是去见辩机那和尚吧?你已经嫁为我房家妇,可你竟然对个和尚有了想法!”
高阳倏忽睁开了眼,眼里一片厉芒直射向房遗爱。
她倒是不知道就房遗爱这样的一介匹夫,竟然也有聪明的时候,能猜透她的心思。但那又如何,他可一点都不怕房遗爱。甚至看着如此脾气暴躁的房遗爱也只是觉得可笑。
他以为他是谁?竟敢对她大呼小叫。
房遗爱一直埋了许多的抱怨,平时不敢吐露的,当下全都吐了出来。
高阳全数听进耳里,等房遗爱说完后才扯出一抹讥笑,“说完了?”
房遗爱不言语。
高阳哼笑一声,“你以为你有何资格说我?房家妇?呵!若不是因为我,你以为你能有如今的官职?我父皇待你素来亲切,你以为是你的原因?那都是因为我,是因为我啊!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依附于我的罢了。你有什么面目教训我?”她说着整个人站了起来,步步紧逼到房遗爱面前,虽身高不及他,可身上的气势是房遗爱无法比拟的。
房遗爱节节败退,口里一声声“你”,结果却只能语不成句。
“我警告你,你心里有数便罢,没数也好,但想来管我,你是想也别想!”高阳眼尾一挑,气势十足。
房遗爱瞪眼看着高阳,只觉得气得要昏死过去,却又千万般的不甘心。对!高阳可能说的都对!凭他这么一介只有蛮力的匹夫,是不能讨得了陛下的欢心。如今的官职是依仗高阳而得到,可这也不代表他房俊是个能忍气吞声的缩头乌龟。
再三吐纳深呼吸后,房遗爱咬牙切齿的说,“好、好、好。我管不了你,我是管不了你。既然管不了你,我去管那和尚总还是可以的!”
高阳一听当即炸了,“房遗爱!你敢对辩机不利,我定不让你好过!”虽然今日辩机令她非常失望,但她心里仍是向着辩机的,辩机若是出事……,她这心当即就开始泛疼了。
房遗爱被她护犊的模样彻底惹炸了毛,口里也不饶,“那就请公主拭目以待。”
两人就这么不欢而散,接下来的几天,房遗爱一步都不再踏入高阳房里。
距离高阳闹了弘福寺一场的第七日,夜里,弘福寺的后院禅房忽然走了水,幸而叫人发现的早,这才没蒙受什么损失。
而距离走水的地点最近的就是辩机的禅房。
对于这场莫名其妙的走水,寺内僧人包括玄奘和辩机都以为只是巧合。
但有两个人知道,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巧合。其中一个是连音,另一个则是高阳。
连音当即指使程有才和陆七八两人在弘福寺外轮流换班,随时注意着动静,特别是晚上,绝对不可让任何宵小踏入弘福寺内。
而高阳在一得知弘福寺走水的事情,当即找上了房遗爱,劈头就问,“是你做的吗?”
房遗爱早就等着高阳找上门来,现下高阳果然来了,他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痛,他近端日子故意不去高阳房里,但也没阻止她接触外界。没想到她果然一直留意着外头的消息,一得知辩机身边发生的事情就迫不及待的来找自己算账了。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这是你做的吗?房遗爱,你这是故意要与我做对是不是?”
房遗爱原本坐着,这会干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下高阳,“我已经说过,请公主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