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兰退了下去。
见梁洹对自己如此紧张,若是以前的沈初夏,心里一定会觉得像喝了蜜一般甜,可如今的沈初夏,看到他这般,内心却满是苦涩。她一坐到床上,便从梁洹怀里挣了出来:“陛下,妾没事的。”
“你看你这脸色,白的跟纸似的,还敢说没事?”梁洹一边轻声说着她,一边抬手为她理额间的碎发。
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她的头向后一偏,避了开去。
他的手僵在半空。
“阿蔓,你怎么了?”他的声音里带了些不悦。
“回陛下,妾无事。”她强笑道。
虽然沈初夏一再说自己无事,但梁洹还是感觉到,她今日与往日很不一样,她在抗拒与他亲密。可她越是这般,他心头越是不爽。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说道:“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无事。”
沈初夏咬了咬唇,没有再把脸转开。
他慢慢倾过身,唇便压了下来。
她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可是,想到他的双唇不久前曾吻过别的女人,她心里一阵不舒服。她紧紧咬着牙关,不让他进来。他先用舌头撬了撬,没撬开,便用牙齿来启。两人的牙齿相撞,有些疼。
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她眼中冲了出来。
看到她的眼泪,他一惊,随即放开她。
她转过脸,把眼泪拭去,哽咽道:“请陛下恕罪。”
“说!到底怎么回事?”他冷声问道。
“回陛下,妾,妾真的无事。”她的声音有些暗哑。
“无事?”他冷笑一声,“沈初夏,你可知欺君可是大罪。”
沈初夏咬着唇,没说话。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他又问道,“为什么避着我?”
见梁洹步步紧逼,沈初夏感觉自己无路可退了。反正自己也做不到像以前那般对他,也许把话说开了,也不见得是坏事,大不了自己又做回以前那个无人问津的沈贵人,也好过像今日这般受折磨。
她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梁洹,说道:“陛下是想听真话吗?”
听到这话,他眉头皱了皱,说道:“当然。”
她吸了吸气,说道:“听说陛下昨晚去王顺媛那里?”
听到她问起此事,他有些意外,抬了抬眉,说道:“那又怎样?”
听到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她愣了愣,随即苦笑道:“陛下是一国之君,想宿在哪个嫔妃宫里,妾自然管不着。不过,在妾的家乡,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女人,那种亲密之事,只有相爱的男女才能做。所以,妾实在接受不了陛下才与王顺媛亲热过,又来与妾亲热。”
“胡说,大穆哪有地方是一个男人只娶一妻的?”他皱着眉头。
“不管陛下信与不信,确实有这样的地方。”她涩然说道。
“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抬头望着她,眼中薄有怒意,“难道你要我以后只有你一人?沈初夏,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妾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她苦笑,“妾一定会尽自己作为一个嫔妃的本份,可是……”说到这里,她一顿。
“可是什么?”他追问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不再看他,双眼透过帐顶,向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远处望去,缓缓说道:“妾会做一个安分的嫔妃的话,但请陛下恕罪,妾不能再把自己的心交给陛下,而且,已经交出的心,妾也要收回。”
听到这话,梁洹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道:“沈初夏,你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此大不敬的话你也敢说?朕给你一个机会改正!”
沈初夏转过脸,看着梁洹,流泪道:“对不起,陛下,如果妾真的做不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与别人在一起,所以,妾只能选择不再爱你!如果陛下因此要治妾的罪,妾也无话可话!”说着,她从床上起了身,伏身拜倒在他面前。
梁洹看着伏在自己身下的沈初夏,心里郁怒至极。可他不可能在此事上做出任何让步。
他沉下脸,冷冷说道:“昭妃,看来是我平日太过宠你,纵容你,所以,你不知天高地厚了?”
听到他的话,她身子微微一颤,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变得煞白。她抿了抿嘴,随即垂下眼,睫毛轻轻闪烁着,低头说道:“请陛下恕罪!”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改?”他问道。
她伏身磕头:“请陛下恕罪!”
见她如此倔强,他气极反笑:“好,沈初夏,你居然如此冥顽不灵!那朕罚你禁足一月,闭门思过,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想通了再来找我!”
“谢陛下!”她磕头道。
看到她这样,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根本使不上劲,心中更是郁闷至极。
他站起身,拂袖而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出了门,沈初夏才抬起头来。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她心痛如绞。可是她知道,这样的他,就像是自己心上的一块腐肉一般,如果任由它在自己心里,自己就将每日受那钻心之痛。而如果釜底抽薪,将这块腐肉从自己心头剜掉,虽然自己此刻会受剜心之痛,以后自己的心也会空了一块,但慢慢伤口总会愈合的,总好过每日这般痛苦。
而此时,她会如此难受,因为她正在受这剜心之痛。
第二十二章
梁洹这天离开之后,直到沈初夏禁足期满,再没来过华阳宫,也没有叫人传过任何的旨意来。瞬间,沈初夏便从宠冠后宫,成为了失宠弃妇。
想到之前,她与他曾那么甜蜜,转眼他就如此绝情,沈初夏只觉得心头阵阵刺痛。也许,他在等她向他低头服软。不过这件事,她却没有打算退步。如果他再招她,她甚至也可以继续在他身边服侍,但她不会再投入任何感情。
而他是皇帝,更不可能对她让步。所以,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想必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被禁足的这个月,沈初夏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起来。这样也好,听不到他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他招了哪个嫔妃侍寝,或是宿在哪个嫔妃的宫里,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也许心头的伤口也愈合的快一些。
可是,再怎么样,她也有心乱的时候。她就看看书,写写字,或是逗逗梁岷玩儿。
梁岷已经七个月大了,已经可以说很简单的话了,比如叫“娘娘”,“花花”,“乖乖”什么的。
虽然梁岷长得很像梁洹,但每当沈初夏觉得心里烦乱的时候,一看到他那可爱的小脸蛋,所有的烦恼即刻便消散了。也许,她穿越到这个时代,不可能再找到自己想要的爱情,但有一份自己前世求之不得的亲子之情,也算意外的收获吧。虽然她没有孕育他,但她生了他。从今以后,他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全部了。
想通了,沈初夏觉得禁足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捱。直到禁足期满,她也没有去找梁洹求饶,他也没有继续对她惩罚,所以,她和他的这一页,就这么揭过去了吧。
解了禁足,她便可以像以往那般在宫里走动了。
没有皇帝的宣召,她不用去见他,不过梁洹惩罚她的时候,并没有贬她的位份,所以,她还是正二品妃位,需要每日前往安仁宫给邓太后请安。
禁足期满的次日,她便像之前一般,去了安仁宫见驻太后。按规矩,只有初一和十五这两日,正四品以下的嫔妃才来安仁宫请安,因而这一日长寿殿内,除了沈初夏外,只有孙贵妃、潘德妃,邓昭仪,钱贵嫔四人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沈初夏明显感觉到宫里几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些变化。
孙贵妃就不说了,一向在宫里以准皇后自居,在沈初夏得宠的时候,就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时不时说几句酸溜溜的话来刺她,这时见沈初夏失了宠,言语之间,满是兴灾乐祸之态。
潘德妃之前还算与沈初夏交好,如今见她失了宠,虽然表现得没有孙贵妃那么明显,但沈初夏还是感觉到她对自己冷淡了许多,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热情。
邓昭仪的父亲虽然只是邓太后的族兄,从亲缘上说并不是很亲,但也算是邓太后的侄女儿,一向不怎么看不起沈初夏这个小县令的女儿。之前沈初夏独宠之时,她还有些收敛,如今是话都懒得与她多说。
倒是皇长子梁峻之母钱贵嫔,对沈初夏的态度,似乎与之前没多大差别。
看来,自己这回失宠禁足,真是一面照妖镜,照出了这宫里各色人的心思。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孙贵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对着沈初夏说道:“昭妃,昨日陛下叫了我过去,说是以后对嫔妃们要雨露均沾,叫我把嫔妃排了个顺序,轮流侍寝,每两日由一位嫔妃前往乾阳殿服侍陛下。你每月信期是什么时候?我安排你侍寝的时候好避开你的信期。”
听到孙贵妃的话,沈初夏愣了愣。自己跟梁洹说,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有别的女人,他就下令让后宫嫔妃轮流侍寝,这明摆着就是给自己颜色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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