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太太见几人都恭谨,样貌又出色,到底心里满意。当即吩咐了吴嬷嬷,稍后给姑娘们分好院子丫头,如今都是正经小姐了,再不能没有人手伺候的。
几人忙又站起来齐声道了谢,凌太太留了早饭,几人便陪着凌太太一起用了早饭。卢风嘴甜又会说话,只一餐饭下来,凌太太眼里的慈爱就略微深了几分。
扶风很是佩服,到底比不上,也不愿意如此奉承。只乖乖的用饭,拘谨的回话,用了早饭。
凌太太让几个姑娘出院子去转转,熟悉熟悉。又招呼了海棠去布庄唤了人来让姑娘们挑布做衣裳,又叫了来福顺的金楼来打首饰。
几人出来凌太太的屋子,都不由得长长吐了口气,玲珑道:“憋死个人,说话都不敢说了,也不知道整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卢风笑道:“妹妹就是规矩课上不好生学,方才觉得说话都不敢说,若你像未风妹妹一般认真,说什么话就都得体的了。”
玲珑翻了个白眼,道:“学恁认真作甚,别以为今儿让喝个茶磕个头就是亲闺女了,还不是想多卖些个银两!”
卢风和未风方才有些喜色的脸色就阴了下去,当即也不说话了。
悦铎却有些懵,道:“如今是不是该叫太太母亲的才是?”
玲珑又道:“给你颗针你就当棒槌了,还母亲呢?”
悦铎气道:“我这不是想着法子讨好太太么?若不然都跟姐姐这般,那一日得遭多少白眼。”
玲珑:“哟,感情还连累了妹妹了?”
扶风看了一眼前头带路的大丫头银珠,才拉了拉玲珑的手,低声道:“日日里跟姐姐说了说话要注意,现今更不比往日,卢风姐姐好心安慰你说话,你怎地也这么刺她。更何况悦铎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还跟长了刺一样了?”
玲珑听了就不太高兴,道:“我只是说实话罢,何必自欺欺人。”
卢风这才露了丝笑容,到底有些勉强,道:“扶风妹妹说的对,如今我们更要谨言慎行才好。”
玲珑低了头不说话,未风则有些呆呆的,约莫是在想什么心事。悦铎嘟着嘴歪着头在生玲珑的气。
银珠是个十□□的大丫头,看着年纪也有些大了,穿着一件绣迎春花翠绿色的褙子,银白色的里衣,袖口上也同绣了褙子上同款的迎春花,看着就有些娇俏,只是面上两颊和鼻梁上微微几点雀斑,倒显得不够出色了。
眼见几个姑娘滞后了几步说话,却并没有上去听,只慢慢的挪着步子,听着歇了声音,才道:“眼下吴嬷嬷还在给姑娘们拾掇院子,姑娘们先在院子里转转吧,过了这个门,后面就是花园子,有一个半亩大的荷塘,眼下荷花正盛呢,有了早的已经结了篷子,姑娘们可有兴趣去看看?”
几人忙道了谢,跟着银珠去逛了花园。
扶风心里挂着司棋,一路上并没有心思,想了想,决定问问银珠,若是司棋还未回去,怎么也得去打个招呼的,这半晌没有回去,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儿了。
“银珠姐姐,不知道先生和秦姑姑眼下可回城南去了?”扶风声音清甜,笑容甜美,问起银珠来,银珠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姑娘,雾蒙蒙的大眼,一时就有些晃神。
扶风见银珠一时呆住,有些奇怪,降了声音又问:“银珠姐姐,可是不能问?”
银珠忙回了神,心道,这丫头真是个绝色,普通一句话就把自己迷住了。嘴里回道:“回姑娘的话,司掌事和秦姑姑早上就已经回了城南了,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扶风一阵失落,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司棋,心里难受,便哑道:“无事。”
姑娘们娇贵,又日日为了养成个瘦弱模样,吃食上也都控了又控,只将将走了一圈,玲珑和未风便有些禁不住了,就回了屋。
屋里已经摆满了绫罗绸缎,首饰样子,几人也都挨个挑了。扶风因司棋的事心里难受,挑首饰和衣裳便有些心不在焉,几下敷衍了,忙回了自己的屋子,只想一个人趴着哭上一场才好
吴嬷嬷给扶风等人一人又派了两个丫头,一个婆子,此时,扶风在的凌霄阁里,两个丫头和婆子正跪着给扶风行礼。
扶风扬了手,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
靠着窗放了一张黑填漆半高茶几,雕着月桂,桌上摆了两个青釉梅瓶。左边挨着墙面放了一架博古架,收纳了两只棋瓮,就是上次在棋馆看到的那种嫩粉绿的大肚子棋瓮。此时扶风看到,想起那日里跟着自己的司棋,却再没有心思去细看。抬脚就进了内室。
一张拔步床,看着雕花还算精致,一架烟灰色软纱蚊帐,看着有些价值。床上放了软绸秋香色夏被,月白色的里子,藕色菱江细布。
扶风心里惫懒,就觉得手脚虚软,当下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而黄知府的书房内,莫师爷正躬身的对着知府黄平江回事,听得莫师爷道:“大人,已经查了,那日永嘉候救下的丫头是凌家养的一个瘦马。”
黄知府急声道:“当真?”
☆、第79章 准备
莫师爷道:“准确无误,主簿雷平收过凌家好几匹瘦马,道那凌家是个擅养瘦马的,再不能错。”
黄知府双手一拍,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这少了我多少周折。你去给我把凌家的当家的唤来。”
莫师爷道:“老朽这就去叫人唤来。”当下出了书房门,片刻后又进得屋来,对着正半眯着眼睛的黄知府道:“大人,侯府别院这边可有了动静?”
黄知府睁开了半眯的眼睛道:“帖子并未退回来,也没有回话说不见,倒不知道这煞神是要作何,到底我递了帖子,见不见在他,重要的是花宴,你可要给我盯好了。”
莫师爷忙道:“大人放心。”
二人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报:“老爷,有人递了帖子,说是杨柳胡同的。”
杨柳胡同?黄知府愣了愣,突然站起来,道:“快拿进来!”
莫师爷惊道:“杨柳胡同?侯府别院!”
黄知府点点头道:“除了侯府,杨柳胡同哪里还有人家。”一边抢过小厮手里的帖子,三行两行的看了个遍。
看毕,哈哈大笑,一手就拍在面前的太师桌上,道:“真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太好了。”
莫师爷忙问道:“侯府说了什么?”
黄知府指了指桌上的帖子,道:“这煞神果然是奔着这事儿来的,不然不会查了我发出去的帖子,正愁怎么请了来,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莫师爷拿起帖子一眼扫过,道:“大人,您这是要拉他下水?”
黄知府道:“正是,若想要这事儿揭过,不光我自己收拾干净,还得让这煞神不好再深了去查才好,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他一个短儿。”
莫师爷有些担忧:“大人,那可是严箴,手段非常。”
黄知府手拂了拂山羊胡,道:“我自有主张。”
小厮送了茶,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就有小厮报,凌家老爷凌起威到了,眼下在前厅候着。
黄知府和莫师爷对视一眼,出了书房,往前厅走去,刚刚进了厅门,凌老爷就忙跪了下去,嘴里道:“草民见过大人!”
黄知府温和笑着道:“不必多礼,起来坐吧。”一边就往主座上坐了下来,凌老爷受宠若惊,但是哪里敢坐,忙道:“草民不敢,草民站着回话就是。”
莫师爷道:“凌老爷不必拘礼,我们大人最最体恤民生的,凌老爷只管坐下方好回话。”
凌老爷又磕头谢了恩,站了起来,却也没有坐,只站着回话。
黄知府打量了这个凌家家主一眼,看着有些激动,想必是未曾见过自己?看着胆子却不大,连个凳子都不敢坐的,心下也了然,刚到任时这凌家送礼也不薄,怎生后面就不见动静了,也未曾见再递了拜帖。自己一向又忙了苏家之事,一时也没顾上。只是盐引子之事关乎盐商命脉,这凌家竟生生忍了一年多,之前倒是疏忽了。
心里又觉得有些可惜,当下声音缓和下来,笑道:“凌老爷平日里都忙些什么生意,竟也未曾见凌老爷来府衙做客,真真是遗憾,今日若不是我强求了来,凌老爷想必是不愿登门的。”
凌老爷听了心里一惊,这知府大人什么意思?是嫌往日里敬供少了么?当下哪里容他思考,两腿一软忙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道:“草民不敢,只是不敢扰了大人公事。草民贱名起威,大人只唤草民名字便是,当不得大人称呼的。如今有幸得大人召唤,心中欢喜,大人有何吩咐,草民莫敢不从!”
黄知府哈哈一笑,道:“凌老爷过谦了,今日里请了凌老爷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相问。”
凌老爷道:“大人相问,必定知无不言。”
莫师爷看了一眼黄知府,道:“大人想问的其实是一桩拐子案,因涉及了姑娘家的清名,不敢公开了问,这才请了凌老爷前来。”
凌老爷脑子了里一轰,拐子案?家里那丫头被救的案件?招了谁的眼睛?这知府想问什么?心里一堆疑问刚冒出来,就听见了莫师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