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承想到,这牢里狱卒是个钻营的,见这香榧长得太过出尘,便起了歹念,想要换了出来卖到花楼得个好价钱。
谁知道太子手底下的人正盯着这黄府的女眷,只恐逃出去了,那狱卒动的手脚没有瞒过太子手下的人。
一番周折后,香榧便出现在这所三进宅子里,锦衣华服养了两天,便被送到了太子床上。
太子一睡便睡出了玄妙,自是欣喜非常,香榧的地位也就渐渐上了来。
再说这会子轻轻揉搓了一会子太子的头,香榧才柔柔的问起太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与这王映雪私通之事,还真是无人知道,除了贴身服侍的,其余人瞒了紧紧的,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哪怕是去娼寮妓所,也都比这偷人乱纲常之事好说出口。
太子有些难以启齿,香榧看在眼里,道:“妾身知道爷身份贵重,如若出了大事,爷怎的不请孙先生来问问?”
太子眼睛一亮,对了,这些个幕僚里面,有个叫孙何的,脑筋奇多,如今这个局必须得解,不然明天一早,怕是就得传到父皇耳里。
太子打了个哆嗦,皇帝知道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哪里还坐得住。
太子忙坐直了身子,道:“快,快去把孙先生叫来。”
门口的侍从忙不迭地请来了孙何。
孙何在太子幕僚里格外出名,主意阴邪,不择手段只达目的,很合太子的心意。
只一会儿,孙何便随着小厮进了内厅。
孙何给太子的礼还没有行全,太子便一把抓住了孙何的手,急道:“先生救我!”
香榧暗暗心惊,太子这是惹出了什么大事,竟然慌成这个样子。
孙何没有回话,香榧却知趣的退了下去。
太子自以为身份保密得好,其实香榧早察觉到了他的身份,香榧先是被吓了个半死,怎么自己一个个小小的瘦马,如今服侍的竟然是堂堂大周朝的太子!
香榧被关在私宅,几月下来渐渐接触了解了一些事,又经了黄侍郎被砍头抄家一事,哪里还敢有什么想法,只得老老实实的讨太子欢喜。
太子私底下也会在私宅处理一些事,手段毒辣血腥,听闻西后罩房关着的一个犯人,折磨了整整半个月才死。
香榧战战兢兢的伺候着太子,好在太子喜爱香榧,一时倒也平安。
这孙何见香榧退了下去,才耐心问起太子发生了何事。
太子扭捏了片刻,才把经过说了一遍。
孙何瞠目结舌。
这太子是猪脑子吗?
这乱了伦常的事,作为一个太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干,还被自己太子妃抓了个正着。
这太子妃蠢到这种地步,只为了一时解气,竟然不顾太子声誉地位,吵得世人皆知。
孙何有些意冷,这太子妃和太子,真真儿是天生一对,都不用长脑子的。孙何在想,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主子,这样的太子,哪里有能力坐得稳那个位子。
如今别说坐稳,只怕明日就会下了诏令,就此无缘皇位了。
孙何想给自己找个后路。
太子正睁大了眼睛等着孙何给自己出主意,这孙何早被太子干了这龌蹉事雷了个外焦里嫩,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孙何不想给太子任何建议,如今已经是死局了。
可是太子又如何应付?这太子蠢也有蠢的好处,比如就非常尊重自己的意见,其实如果不出意外,太子登基之后,倒是个不错的傀儡,自己将来的权势也是唾手可得。
孙何有些犹豫,如今这事儿还有解局的办法吗?
孙何一个人坐着细细思索解局之法,太子不敢打扰,也老实一旁陪坐着。
夜色上来,香榧让厨娘招呼了酒菜送上去。
香榧暗暗猜测出了何事,可是,困居此地,哪里有什么耳目来知晓,就算知道又有何意义。
香榧老实收下了好奇心,便听到有小厮急急慌慌的进了内厅,不一会儿,厅里传出乒乒乓乓的碎瓷声。
发生了何事?
香榧想进去问问,临了又收了脚,当作什么都没听见,自己回屋歇下了。
屋子太子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拉了孙何的手,道:“是本宫对不住她。”
孙何心里直翻白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小厮传来的消息正是湘王妃没了。
太子悲痛欲绝。
孙何见不得太子的样子,堂堂大周朝天子,竟然被男女情长之事拖累了。
太子坐着肚子数落着自己对不住王映雪,孙何却眼前一亮。
湘王妃死了,如此就算死无对证,又不是抓奸在了床上,只说太子妃疯了便是。
至于永嘉侯府和周太傅府里,想要堵住他们的嘴巴,就得好好斟酌一下。
如何才能让他们不再说起,如若太子明日就是皇帝?
孙何突然站了起来,道:“殿下,小的有一法子,可一劳永逸,就看殿下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太子虽说贪女色,到底也不是真蠢,哪里会听不出孙何的意思。
孙何越想越觉得可行,这事儿策划好也不是办不到。如今太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若不趁人不备,明日一早这事儿传到天听,太子必被废,自己多年的跟随和筹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太子和孙何又低低说几句话,孙何又招了一干幕僚下属,关在内厅点了了灯整整说了两个时辰,便撤了灯,悄没声息的趁着夜色一一出了六马胡同......
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
扶风送了严箴,想了想,派了红绮去姜氏院里看看姜氏歇下没有,如若没有,扶风有事禀报。
红绸迟疑了一下,就摸黑飞快的跑去了。
姜氏歇倒是歇下了,并没有睡着,她今日也是被扶风带来的消息震惊了。
王映雪会有如此勇气,哪怕拼了性命,也要和人苟合,她难道不知晓被人察觉后她的下场吗?
姜氏暗自思索,王映雪应该是知道的,她为何这几年都无子嗣,权贵世家,女子自小调养身体,哪里会有什么不妥,如若有什么不好,皇家岂会明媒正娶回来?
王映雪为何几年无子嗣,难道是她自己不想要?或者说?
湘郡王早就知道?有没有这种可能?
姜氏越想越多,半宿睡不着。
冬青轻轻磕了一下门扉,姜氏没有出声。
冬青以为姜氏歇了,正要去回了红绮,就听见了姜氏略带沙哑的声音。
“何事?”
冬青松了一口气,夫人三更半夜着人来寻,又怕有急事,可是姜氏一向瞌睡浅,要是吵到了半宿都睡不着。
冬青隔着门回姜氏,“夫人遣人来问您歇下没有,说是如若没有歇下想要与您禀事。”
姜氏暗道,这顾温静不是个没有章程的人,这会儿来问,定是真有事了,便道:“你让丫头去说我未歇下,然后来服侍我起来。”
冬青忙出门说了,又回来给姜氏挽了个头。
扶风已经到了门外,姜氏穿着家常的睡衣,只披了个外套。
扶风有些过意不去,是不是不该来打搅姜氏,反正明日就能有分晓。
姜氏早已经看出了扶风的迟疑,笑道:“我上了年纪,眠浅,还未睡着,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事?”
扶风一向也觉得姜氏非一般深宅女子,遇到这种事,难免心慌,向姜氏说一声,一是想寻个依靠,再是也是表尊敬。
扶风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事儿说起来只是推测,到底没有万分把握,也不知道姜氏会不会怪她疑神疑鬼自作主张。
扶风只说了开头几句,姜氏就明白了扶风的意思。
扶风暗自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姜氏是个睿智的女人,不会看不出其中的凶险。
姜氏很是赞许扶风,道:“你说得没错,如若太子想要翻身,只有破釜沉舟一法,这事儿得提防,既然箴儿已经去了,我们只消等着便是。”
扶风点头应了。
婆媳二人有多说了几句闲话,就听见莫麽麽在门外低声回事:“老夫人,季匀有事要见您?”
姜氏和扶风有些吃惊,季匀,这个时候了还到内院?
姜氏已经来不及想什么,道:“快让他进来。”
扶风也没有避开,这季匀是严箴贴身随侍,不至于。
季匀进屋先给姜氏行了礼,见扶风也在,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样子。没有废话,便说了来意。
“老夫人,方才玄月跟小的说有一队人马,约莫一百来人,围了侯府!”
季匀话音一落,扶风和姜氏齐齐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猜对了!
果然如此,太子按捺不住了。
五城兵马司名义是只有皇帝招呼得动,实际大半的人马被太子控制,如今侯府被围,还不知道是太子私兵还是京卫。
扶风道:“可还有其他消息?”
季匀道:“宫里开始有动静了,听说西北角走了点水,火光冲天的,还有噪杂声。另外就是大兴方向有一行快马,刚刚开了南门进了城。”
姜氏和扶风有些手脚发凉,盛世太久,没有经历血腥,都有些惴惴。
季匀又道:“老夫人夫人不必太过心焦,爷虽说不在,云雕玄清他们也都在的,别说一百人,就是三百人也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