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婉娇觉得整个人犹如掉进了冰窖,找来了阮嬷嬷。
阮嬷嬷来到了正厅,看到一个小姑娘坐在主位的右手边,双丫髻的带子都松了,整张小脸紧凑成一个“愁”字,吴大郎站在她的边上也一筹莫展,对面站着吴明德的两个长随。一个铁柱是吴明德的贴身保剽,一个万成一直帮吴明德打理人来人往的事,事发时不在吴明德的身边,所以事情的始末只有铁柱知道了。
铁柱的脸孔上都是於青,胳膊肘儿也破了,哆嗦着讲着事情的经过,“小的跟老爷在松元酒楼像往常一样跟人谈事情,这次老爷跟往常一样叫了唱小曲的房小娘子,不知怎么回事,今个儿邱三爷可能喝多了,就对房小娘子……”铁柱抬了眼皮看了一下吴六娘说不下去了。
“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能讲的,不就是狎妓嫖娼吗?说”吴婉娇可没有什么耐心讲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是,就对房小娘子动手动脚,虽说是酒楼,但是如果遇到你情我愿,还是可以那个的,房小娘子不从,挣扎中两人就从三楼窗口摔了下去,刚好临着街道,下面都是青石板,房小娘子整个出气多,进气少了,邱三摔下时也摔断了腿,听说肋骨也断了几根,京兆府听到报案,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把一起吃酒的一起抓了,结果认定责任时,三个人异口同声说是老爷请的客,而且当时就老爷靠他们俩最近,说不定就是老爷推的,所以才会出这样的事情,小姐,小的就在门外一直候着呢,根本没有的事,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一共几人,平时关系怎么样,这几个人的品行怎么样?”
“一共四人,平时关系也一般,今天是丁牙人要老爷请客的,说老爷用秘方赚了大钱,可不能短了他们的一口酒,老爷就请了他,结果他带来平时只有点头之交的邱三,李大强,至于说这几个人的品行反正就是哪里有钱就往里钻的主,能好到那里去呢?”
吴婉娇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她感到深深的自责,可自己不要说是八岁的外壳,就算成年人又能怎么样了。
她用手捂着脸,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整整一夜未睡,这是事,得解决啊。
想了一夜,在纸上理了一下她知道的人际关系网,早上半夜又把阮嬷嬷和铁柱、万成、管家田忠,哥哥大郎叫过来。分别从他们嘴里了解一些事情,了解完又让他们打听她要知道的事。
首先问制冰的方子卖给了谁,其次,跟踪丁牙人等三人和房小娘子、邱三,第三,问一问为什么父亲这几年几乎同外祖母家不走动,问好后看能不能拜访一下吏部尚书府。
制冰的方子卖给了常山郡王的第五子吴琮平,此人是常山郡王宠妾生的庶子,此人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常常为搏红颜一笑不惜挥金如土,但此人不好为官却在经济上颇有本事,所以这一对母子很是得常山郡王的喜爱,父亲把方子卖给他,也无不可。
至于丁牙人等三人和房小娘子、邱三到底是意外还是蓄谋要等调查的结果,她问吴三娘要了家里的银子,给了铁柱、万成五百两,吓得铁柱一跳,“小姐,这个……”万成倒没有吭声,抬眼看了看这个只有八岁的小姐,倒是个主事的。
“能用钱砸的尽量用钱砸出来,不能用的,父亲总是认识一些混混吧,能认交情的就是他们出力的时候了,不够用,再到管家这里拿。”
“田叔,你也拿着银子到常山郡王府找吴五公子,看他那里怎么说。”
“阮嬷嬷,家里暂时交给你了。”
问了问吴杨氏为什么这几年和外祖母家没有走动,吴杨氏根本不知道,问吴嬷嬷,吴嬷嬷只道不清楚。可吴婉娇凭直觉这个老太婆肯定知道,就是不肯说,但她拿她没办法。
她问了问吴大郎,你平时在书院的功课怎么样,吴大郎红了脸低下了头,“一般,你问这个做什么?”
吴婉娇看了看他,:“没什么”心想或许当年父亲在读书上也没有什么天分,才被外祖家放弃的,本来想拿这个跟他所谓的外祖父攀关系的,这条路行不通了,只能厚着脸皮去了。
他让吴大郎备车去尚书府,看着年仅十岁的他,想了想,不放心,自己也换成了小厮的衣服跟他一道。
吴大郎死活不可,说被人发现了将来怎么嫁人,吴婉娇冲他吼了一嗓子,“你爹要是载了,你以为我会嫁个什么人,年纪不大,这些个迂腐的东西全学会了。”
吴大郎倒是被她怔住了,一起上了马车。
到了尚书府,吴婉娇自动放弃正门,在古代,正门一般是有仪式或者高官、贵宾,尊客才开的,她们连个拜贴都没有,肯定是不让进的。
走到侧门,门是开了,问有没有拜贴,她们说没有,门哐得就关上了,再敲,可能被敲的不耐烦,又开了,问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啊,尚书府是随便能来的地吗?走,走,一边去”
“我们是来看望外曾祖父的,真的,我们是吴氏县伯候家的我们……”吴大郎赶紧回话,还没有说完,门哐得一下又关上了。
三个小孩子站在门口你看我,我看着你。
吴婉娇走到正门口站在台阶上,看了看门牌,烫金的“尚书府”高高悬在门头之上,让人遥不可及。
她不服气的绕着尚书府走了一圈,侧门,小门,统统被他敲了一遍,说好话,拍马屁,塞银子,就是不让进,气得她真想拿个斧头把门砍了。
转回正门,太阳落山了。
“唉”她无力的叹了口气,“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咦,有人正要进去呢,忙跟着上去,“这位大人,你也是来见我外曾祖父的吗?”吴婉娇急得忘记了自己穿着小厮服。
所以那个年轻的公子抬脚进门时,回看了一下,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满面笑容的看着他,一双大大的杏眼灿若星辰“我也是呢,不过我太淘气了,外曾祖父不肯见呢?”说完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如果你看到他,就请对他说,我想他了。”说完低下了头,伸手递了一个不倒翁给他,“帮我给他,好吗?”说完也不管他接不接,就硬塞到他手里,转身跑了,边跑边挥手“公子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肯定会帮我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十七章救父1
年轻的公子看了看手中的不倒翁,白瓷印富态老翁,憨态可掬,掂了掂随手扔给了自己的长随,跨着步子进门了,上次跳马车的小姑娘换了小厮服,据他所知,的确是杨尚书的外重孙,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嘴角轻冷。
“姑爷,您回来了”门房小哥忙上前来,作揖打更,弯着腰把他带到正堂前,由下一个小厮接手才退回门房。
吴大郎耷着脑袋上了马车,“这个人能帮我们跟外曾祖你说句话嘛,我们都没有说我们的名字,他能知道吗?”
“知不知,我就不太清楚了,但肯定是不会帮我们传话的。”吴婉娇叹了口气,“此人眼睛都长到头顶了,不会帮我们的。”
“那你还跟他套近乎?”吴大郎不解的说道。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要试试”
看着街上华灯初上,他们三个,中饭都没有吃,吴婉娇决定到松元酒楼去看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松元酒楼到是没有封,但父亲吃饭的那间被官府封了,要等结案才能开了。
她看了看其他的窗口,发现窗口并不是太高,但也不矮,应当不会容易掉下去才是,不知那天两个人纠缠到什么程度。
到大厅里随便点了两个菜,跟吴大郎便吃了起来,让小厮全子和车夫也去吃饭了。
大堂里的人还挺多,看来父亲的事倒没有影响到这个酒楼的生意,也对,京城里的酒楼那家没有背景,否则怎么混。
吴婉娇边吃耳朵边竖着。
“昨天的事,你看到了吗?”
“没瞧见,咋得了,又有什么新鲜的料。”
“那个房小娘子,今天早上去了,哎哟,作孽哟,没有娘的娃子就是苦,被个后娘拉出来唱小曲,抛头露面,现下小命都没了,听说后娘老子都没有给她请医呢?”
“请了医,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呢?”
“那个邱三,不是个东西,摔下时整个人都伏在人家小娘子身上,你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被人做肉垫,能有活命,真真是作孽。”
“那个吴二也是倒霉,碰上这么个玩意事。不过听说他外祖家是吏部尚书呢,应当没有事罢?”
“谁知道呢,听说杨尚书可不待见他,”说完转身看了看,压底了声音,“十多年前,中山郡王世子吴琮汉对他可是……”说完暧昧的笑了笑,“当年还是侍郎的杨尚书差点打断吴二郎的腿,后来事情不知怎么的没有了声音。
吴婉娇听到这里感到浑身发麻,看了看吴大郎,他可能没有听到对方说什么,不过因为今天没有任何收获,他显然也没有什么心情吃饭。”
两人草草地吃了几口便准备回去。
坐在马车里的吴婉娇对事情一筹莫展,到底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