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婉娇正在和小念儿玩爬着抢东西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秋实打起帘子进来:“世子妃,前院世子爷找您有事”
吴婉娇顿了一下:“找我,没搞错吧。”
秋实见她不相信,回了一句:“没错,双喜过来传话的。”
吴婉娇摸不着头脑:“行,知道了。”
吴婉娇带着不解来到前院,守在门口的双喜双手把帘子打起,里面幕僚和伍先生见到她都站起来行礼:“世子妃”
吴婉娇点了点头:“各位先生,不必多礼。”走到内里对着夏景皓问道:“你找我?”
夏景皓点了点头,双喜领着她坐到伍先生的上首。
夏景皓把征赋的单子递给她,看她落坐,才微笑着开口,“上次,我听你说过税赋的事情,这次想听听你的意见。”
吴婉娇郁闷地看了他一眼,“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跟伍先生他们商量就好啊。”
“没关系,想听听你的意见,说错了也无妨。”夏景皓内心笑笑,自己这个小妻子生怕自己把责任担给她。
“你说的,既然你让我随便说说,我说随便说说,出了事,我可不承担。”
夏景皓了然:“说吧。”
伍先生、张大人,还有其他幕僚真没有想到,她真会说,都非常感兴趣,想听听她到底说些什么。
吴婉娇见这些人都看向自己,有点头疼,把单子拿起来浏览了一遍,转头看向张德梁:“张大人”
张德梁站起来行了一礼:“在”
吴婉娇笑笑,“张大人,请坐”
“谢世子妃”张德梁又重新落坐。
“你还记得高垛镇金曹吗?”
“记得此人,此人因配合官府办案,免了家人罪责,怎么世子妃认识此人?”
“我倒不认识此人,我在临集镇上遇到他打短工的小儿子刘承泽。”吴婉娇点了点头,“人才啊,已经被我收用了,现在是舒先生的助理。”说完得意地笑笑,“我先来说说,我是怎么遇到他的吧。临集镇,大家都知道吧,从无到有,从有到现在的规模,张之平张大人一定不陌生,府衙收入有近十分之一是来自这里。各位先生,请明白哟,临集它只占临齐近百分之一,却给官府近一层的税收,知道为什么吗?”
吴婉娇反问了一句,并不等大家回答,话锋一转:“那天我到临集找舒先生有事,见临集镇集曹在收货物税,就是‘算缗钱’那个集曹正在征收胡家庄某户家禽,每只一个铜子,我听着也算合理,可是他又征收了什么户头税、还有什么人丁税……总之十只小鸡这样税一交,还赚什么铜子,农人无奈之下正准备给时,边上的年轻人也就是刘承泽当下就指出他的不对,‘户头税等税并不在正在交易的货物当中’,那个集曹当下要翻脸,见我在跺跺脚走了,我也一直对大殷朝和北齐税赋不了解,就让舒先生随便问了问这个小兄弟,谁知,他对大殷朝有关财政税收的法律如田律、关市律、仓律、徭律等样样精通,就前几天我在赵地的生意因为他,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税收。小手工业的兴盛,小手工业大家明白吧,就是你们所说的商税和货物税,他们在你们眼中可能并不入流,却恰恰是这些不入流的税收成为临齐新的财政收入来源。”
张德梁站了起来,“听了世子妃一席话,老朽惭愧不如,我做府丞也有近二十年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对田赋税以外的税收进行了解。”
吴婉娇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外来户,在这些专业人士面前,是不是班门弄斧了:“张大人谦虚了。”
张德梁去拱手弯腰非要听:“请世子妃讲讲,我等定当洗耳恭听。”
吴婉娇看了看夏景皓,夏景皓赞赏地点点头,就知道她有想法。
吴婉娇客气的说了句:“那就随意说一、二,如有说错的地方,请大人和先生们不要见怪。”
张德梁说:“世子妃客气了。”
吴婉娇就着刚才的清单开口了:“刚才我看了一遍单子,首先,按收成定税这个做法是对的,本身没有错。”
“哦”
“可是我个人觉得这个适用于天灾人祸等不确定因素,并不适用于今年临齐及临齐周围县郡丰收情况。”
“为何?”
“这样会适得其反,这样下一季还有谁去尽力增收呢,反正丰不丰收都一样,这其实在变相伤农。”
一室人都看向她,从来不知道,税赋力量之大居然能伤农。
“如果是我铺子伙计帮我盈利,我会把盈利的一部分奖给他们,我不但不会少银,在以后还会增加银子。”
张德梁听到这里,接了一句:“鼓励政策,刺激更多潜力。”
吴婉娇竖起大拇指:“说得真好,张大人。”
张德梁惭愧:“哪里,从舒先生口中得知的。”
吴婉娇转头对着夏景皓:“世子爷,在田赋上少征收了,并不意味你的总税赋少了”
夏景皓纳闷:“呃”
吴婉娇抛出问题:“你想,农人们剩余的银、粮,除了饱腹之外,他们要做什么?”
夏景皓跟着回答:“到集市上购买吃、喝、用等东西”
“是啊,不一样是税吗?大家生活好了,而你又不少赋,何乐而不为。”吴婉娇说完对着所有人,这下你们该明白了吧。
一群人默不作声,都在思考,会是这样吗?
吴婉娇加了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从何而来,不过是让他们安居乐业,怎么安居乐业,吃饱喝足万事休。”
夏景皓抬头看她,一张鹅蛋脸,因说话说得急,红通通惹人爱,不敢相信,自己从没有如此深刻地想过,平时最多的念头便是不让外族入侵,而她却能说出这样有见地话。
张德梁等人不得不折服,每一句话都是道理所在,让人反驳不了:“民以食为天”
吴婉娇朝张德梁抬眉,“张大人说得好。”
张德梁摇了摇头,“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想起儿子曾在她书房看到过的一句话,人家十几岁都懂这个道理了。
“啊”吴婉娇不知所以然。
张德梁又说道,“世子妃,把人还给我们吧。”
“啊”吴婉娇没有想到张德梁会直接开口要人。
“对不住了,世子妃,张某第一次和世子妃抢人,你知道,这些税赋在具体征收过程中,情形太过复杂,我们也需要这样的能吏,避开下面人的手段,你看……”
吴婉娇不干了:“切,张大人,你这不地道啊,你儿子从我手中抢东西,你现在跟我抢人,你们父子怎么都一样。”
张德梁作揖:“见笑了”
“哼,高兴的世子爷吧,你看你手下人多会替你争取。”吴婉娇转头看向夏景皓,气呼呼的。
夏景皓笑眯眯地抚着额角,要不是场合不对,上前就要大啃一顿,真是我的福星啊。
三天后,税赋通知贴到了各个镇口,不在由里正收税粮,统一有镇亭长、户曹、仓曹一起收粮,简化了很多程序,减去了从出生到十二岁之间的人丁税,也不在按长、次成男分等级交税,而改为成年男子为户头交税,鼓励成年男子分家立户,一时之间税赋减少,家庭矛盾减少,北齐多个县程现了少有的安宁和繁华。
刘承泽从未想过,家族这么快在他手中再度兴起,高兴地提着食盒到监狱里看望自己的父亲。
刘真发看着光鲜亮丽的儿子,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幺儿,真是你”
刘承泽哽咽:“是,父亲,是孩儿。”
刘真发指着儿子的衣服:“你这是……”
大哭之后的刘承泽吸了吸鼻子,把自己在临集遇到世子妃的事说了。
“这么说,是世子妃举荐的你。”刘真发听了儿子的叙述,感慨道。
“世子妃说,我被他们抢过去的。”近二十左右的刘承泽还在抽噎。
“傻儿子,你呀,就在律法上懂得多点,若没有世子妃,何人认识你刘承泽。”刘真发看着不懂人情事故的幺儿,哭笑不得,就这傻样,居然成了宝。
“也对。”刘承泽认真的想了想。
“唉,小时,还认为你不务正业,这下倒好,成为救命符。”刘真发想起世人多宠幺儿,自己也不例外,叹了口气,若不是懂律法的幺儿提醒,自己早就跟原亭长一样家破人亡了吧。
吴婉娇和舒秀才及青梅算着第二季度的收支情况:“一里村,主打是磨面粉;二里村是做挂面;三里村弹棉花,四里村纺纱织布;五里村搞印染;六里村做成衣;每个村子都有事做,吃喝不愁了吧”
青梅微笑:“是”
吴婉娇松口气“那就好”,把人拐到北齐来,可得让人家吃饱穿暖呀,随即问道:“我的苟杞推出去了吗?”
青梅连忙说:“推了,在赵地不错,二平哥又和赵地的商人联手,让人直接运去京城了,结果不够卖的。”
吴婉娇点点头:“这个东西好往外面运输,干了后易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