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的清透，比这大雪还要清透。
她又靠了过来，下巴抵着他的胸口，微微抬起，冲着他的耳朵轻轻的开口。
“独孤寒，和你，你们，是不是父子？”
他的唇紧紧抿着，她是怎么知道的，他不知道，不过他一直知道，这个女人，聪明而勇敢。
他不会骗她，除了要她远离，其他的事，无论她要知道什么，只要他知道，他都愿意告诉她。
他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要皇位，不然，萧雪陌就算是要这万里江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捧上。
如果，萧雪陌要的，是他的人头，他会毫不迟疑的拿出自己的佩剑，一剑砍下自己的人头给她。
只要她离开他，不要受他连累，离得他远远的，她要什么，他都给。
“是，我母妃，燕妃，她骗了先皇两位皇帝，我不是皇家的人，我姓独孤。”
他承认了，他甚至丝毫不怕萧雪陌会将这种事说出去，丝毫不怕自己会失去什么，甚至，身败名裂，性命不保。
她笑了，原来，如此。
他不知道他进过藏书楼，更加不知道她看到了独孤家的族谱。
第三百三十三章：撕开了窗户纸
原来，他的爱，是放弃。
她看到独孤家世代的女人，没有一个好命的，但那些，都只是笔墨的文字，似乎离她很遥远，但是燕妃，那就是活生生在眼前的人，先前的皇帝要她，先帝抢她，可她，却只爱独孤寒一人。
偏偏，独孤寒为元港所缠。
燕妃的凄凉，她只知道一些，却足以令人心伤。
“你不怕我说出去？”
她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是当他真的当着她的面承认，她还是为此震惊。
“还是，你上次在墓里没有杀我，想要再杀我一次？”
玉卿东怎么可能杀她，他下不了手，就连跟她说着绝情的话，他都似在承受刀割的痛。
“我印象中，你一直是个很独立的女人，没想到，也有这么无理取闹的时候。”
他的话带着嘲讽，他曾经想，一个这么坚强的女人，是要吃多少苦才能把自己变得坚强，所以那时的他在想，他一定要好好守护她，让她不用这么坚强。
结果，最后，他反而使她变得更加的坚强。
“如果你……唔……”
玉卿东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掂着脚尖吻住。
她双手缠在他的脖子上，去吻他，玉卿东被吻得失去了理智，他留恋这个吻，他想不辈子不放开，他想，彻底拥有他。
可惜，他爱她，爱到愿意一个人承受所有，如果相思痛有两份，那么，他愿意一人承受两份。sdle
“混账。”
他一把推开萧雪陌，似生气，似恼怒。
萧雪陌被他推开，没有丝毫的尴尬，她的眼泪那么刺眼，她的脸庞那么美丽。
她抽咽了一声，两人隔着三步的距离，那么近，那么远。
“丹衣，很小的时候，我老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以前，有一个财主，他养了一只老虎和一只兔子，他每天都给兔子大量的生肉，都给老虎大量到吃不完的萝卜，一个月后，老虎和兔子都死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玉卿东听完便知道为什么，萧雪陌接着开口。
“我就是那只老虎，我就是那只兔子，你，就是那个财主，你从来没有问过我要什么，我怎么想的，你只管给我你给的。”
“丹衣，你爱我，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想法，我是人，我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我进过藏书楼，我也看了独孤家的族谱。”
玉卿东的眼睛那一瞬间变的诧异，变得悔恨。
他不应该承认的，不该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燕妃宁愿死，宁愿走的那么坎坷都要和你父亲在一起，可你呢？你有问过我么？”
她双手死死的捂着心口，她的心痛，痛得麻木。
“你怎么知道我就愿意离开你，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陪你，路坎坷，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你以为你给我了好路，你怎么就没有问过我我愿不愿意。”
“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你到底懂不懂我？”
她伤，伤的不是他对她的绝情，是他对她的不懂。
若没有你，温暖的南国也是天山，若有你，冰雪也是暖阳。
他不懂，他只能给她自己最好的。
“你只是一时意气，你将来会后悔的，我只是让你不用那么后悔，你难道不后悔你失去的一切？你的后位，那原本是你唾手可得的，你知道天下有多少女人羡慕着那个位置么？”
“我已经毁了你很多了，我不想再毁你。”
他想，若是当初萧雪陌说出喜欢他的时候，他没有同样的喜欢她，也就不会主动在那次去吻她。
他早已爱上她，只是，她先开口了。
“那燕妃呢？两个皇帝都爱她入骨，皇帝更是为她建造关雎宫，可她过得快乐么？”
他想起了母亲，那么的悲惨，更加的坚定了他一定要萧雪陌走。
他的命格是一世鳏寡孤独，他不能连累她。
“感情的事，终究是两厢情愿，事已至此，我心已定，愿你此后，一世康宁。”
他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她有些茫然，那块手帕，是什么？
“还记得我第一吻你么？我去找你，你做了糕点给我吃，你就是用这块手帕蒙着眼睛，你说你喜欢我，那时候，我也喜欢你，可是我没想到，你比我勇敢，你说出了口，我吻了你，也就是那天，我说我要娶你，这块沾了你眼泪的手帕，我当时说过，留作定情信物。”
他伸手在她的面前，当着她的面，生生将一块手帕撕成了两半。
那手帕撕裂的声音，刺得她耳朵生疼。
也撕裂了他的心，生生撕成两半。
“你我情终。”
她早已哭成了泪人，他一滴泪也没哭，这样也好，彻底的撕裂，她想来，也不会再折磨自己了。
她摇头，她不想承认。
“我还在，你还在，你我如何情终？”
“我不在了呢？”
玉卿东放下手，手里却舍不得扔掉那撕裂的手帕。
那是这么久来，他一直贴身收藏，一直，是他的心爱。
上面有她的眼泪，他要珍藏，从此不让她再哭。
可而今，她却哭的更伤心，更绝望。
“你还在！”
她回答，他们两人都还在，如何情终。
“我很快就不在了，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熬到明天的团圆夜。”
他想到自己就要走了，再也看不到她，下了黄泉，饮了孟婆汤，他就会忘记她，他不能忘记她，不能。
传言做了恶事的人会下地狱，他想，他一定是个恶人，一定要下地狱，这样不能投胎，就能永远记住她，就能不忘记她。
“你既然到过四楼，看了独孤家的族谱，那你可曾看了一旁最难解毒药的记载，我身重九阴散，全靠针灸药力拖命，我若死了，你我情终。”
“若你不肯，那就等一年吧！等我死了，你就忘了吧！”
他说完，转过身便走，趁着那一瞬间将撕成两半的手帕悄悄藏在怀里，就像是初恋的人，偷偷藏起爱恋对象的头发，生怕被看见似得。
萧雪陌不愿再见他的背影，猛然冲上抱住他的后背，她不想放，她只想这样抱着他的脊背不放手，紧紧的抱着这个男人，她知道，她一放手，就什么也没有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不要离开
“不要走，丹衣，丹衣，不要走，我不怕你鳏寡孤独的命格连累我，我也不怕你还能活多久，让我陪着你，若你真的时日无多，让我陪你走最后的路，丹衣，不要把你所谓的仁慈思想，放我自由的思想强加在我的身上好不好，你为什么不肯问问我的思想。”
她哭的那么的绝望，好似失去了所有，变得一无所有，就只能紧紧抱着怀内人，那是她仅剩下的。
“丹衣，我不想做那兔子，也不像做那老虎，你也别做那财主，你不是说要娶我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的沟通？丹衣，不要丢下我。”
她的哭声比刀剑更折磨人，将他的心凌迟了一遍又一遍。
“丹衣，没有你的保护，我怎么办？你忘了么？我一次次的遇难，每次都是你在保护我啊，你忘了么？没有你，我遇到危险谁来保护我，丹衣。”
她的手更加的用力，她怕力气不够，抱着的人就跑了，她就再也遇不到他了。
“那是你受我牵连，所以才多灾多难，以后你远离我，就不会了。”
他说完，伸手想要打开她抱着他腰际的手，一覆在她的手上，那冰冷的接触便让他停下，为什么她的身体这么凉。
“丹衣，我不怕，就算你真的时日无多，你也应该遵守你的诺言娶我，你怎么肯定我不会一直守着你？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死了我就一定会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