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突然改变主意不下阁楼,自然是因为不愿与裴琅正面接触,但她小腿有些酸痛也的确是真。
龙钰已经在下面招呼众人调动起来气氛,叶书离坐靠在椅子上,轻轻皱着眉头揉了揉有些发酸发胀的小腿。
“哎!温骄,跟爷打个赌怎么样?”楚潇一挑眉,右手的扇子合起来在肩膀上敲了敲道,“等一下龙钰出谜语的话,我们来比一比,倘若是你先猜出来的话,爷就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若是爷先猜出来的话……”
“你先猜出来的话,就怎么样?”温骄眉头也不皱一下地问道。
楚潇勾起一抹坏笑:“爷那后院还缺个主母,倘若我先猜出来的话,你就把那空位置填上如何?”
温骄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毫无感情地说道:“莫要拿我打趣。”
“爷不是打趣你。”楚潇眼睛一眯,正色认真地说道,“温骄,我是认真的。”
他突如其来的正经让温骄心里着实惊讶了一下,刚想开口问为什么,就听楚潇喋喋不休起来。
“爷觉得书离说得对,你长的这么男人,爷长的这么美,倒还真挺般配。”楚潇摸着下巴,好像在认真地思考一般,“况且你都十八了,打小又在军营里长大,就不怕嫁不出去?爷不嫌弃你,干脆咱俩凑合凑合得了!”
温骄的脸顿时就黑了:“谁要跟你凑合,你自个儿凑合去吧,我没兴趣跟你打赌。”
“哎!别急着这么快拒绝嘛……”楚潇嘿嘿一笑道,“赌着玩玩呗,你若是赢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
温骄冷漠地扫了他一眼道:“我不缺钱也不缺人,你能替我做什么?你那身板,能打的过我再说。”
楚潇的嘴角抽了抽,脸上颇有几分挂不住面子。
他的确是打不过温骄没错,可是这京城放眼过去,能打得过她的有几个?
温瑾睿这三妹,看起来和善老实,还有两份木讷,实则内里心思慎密,可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但是对于楚潇来说,见惯了后院和京城那些娇娇柔柔的闺秀们,温骄还真如一头野豹,别有一番滋味。
楚潇仔细想了想,他的确是硬掰不过温骄,干脆死皮赖脸地用上了厚脸皮大发。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这赌我跟你打了!”
温骄被他这半撒娇半调侃的语气给恶寒地抖了三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嫌恶地离他八丈远。
在龙钰朗声说出第一道题目下,楚潇厚颜无耻地往温骄身边又凑了上去。
“嗯……什么?一双鞋卖一两银子,一只鞋卖多少钱?”楚潇眉梢一挑,眼圈转了一转道,“这题目看似简单,定然有诈,这么古里古怪的问题……不像龙钰的风格,八成是你那好二嫂出的点子!”
他嘟囔完,开始捏着下巴摇头晃脑地思考起来:“一只鞋子五百文?唔……不对。”
楚潇话刚说完,人群里有一个答五百文银子的人便被龙钰摇头示意答错了。
听完问题,温骄心头一动,摇了摇头轻轻露出一个笑。
“怎么,你猜出来了?说说是什么?”楚潇好奇地问道。
“不确定,只是平日里与书离常常呆在一起,倘若以她的习性来答,这题的答案或许是不卖。”温骄淡淡地说道,与叶书离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早就发现这个二嫂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因而她的问题,一定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想。
低声说完后,温骄便闭嘴不说话了,她不爱出头凑热闹,因而也没有将自己的答案说出去。过了些许时候,龙钰见没人答出来,这才笑嘻嘻地公布了答案:“谜底自然是——不卖!”
众人恍然大户,楚潇笑得眯起眼睛:“阿骄果然聪明,爷甘拜下风,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爷尽力而为!”
温骄皱了皱眉,冷声道:“我用不着你。”
“别这么客气嘛!是不是还没想好?慢慢考虑就是了!虽然爷好像是不能做什么,不过你要是缺个相公,爷可以补上啊!”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终于让温骄心头涌上了几分火气,她面色微恼地沉声道:“楚潇,莫要再胡乱说话,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你后院里已经有那么多人了,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说完,她挺直的身躯冷漠地转过身去,远远地走到了另一头,留下楚潇一个人站在原地,耸耸肩膀,苦恼地摸了摸鼻子。
啧,他这是被嫌弃了呢!
高楼之上的叶书离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见楚潇那边没有好戏看了,她又转头将目光放向白采薇与姜寒君那边。
白采青性子脱跳,早就不知道跑去和哪家的闺秀说笑了,正好将空间留给姜寒君与白采薇二人独处。
看着看着,她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个蓝白小褂的瘦弱小厮,瞥见那模糊而熟悉的面容,叶书离收起了笑容,眼眸带着些许危险地眯了起来。
第365章 白玉簪
白采薇与姜寒君在小石桥旁偶遇,相互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各自无言,气氛颇有些尴尬。
看着眼前男子的玉容,白采薇心底是极其复杂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武国公府竟然有意上门来说亲。
要知道,白家与叶溪菡是有亲戚关系的,按理说姜母应该膈应她们才对。
后来才得知,原来是之前她冒着危险在琼林宴前给叶书离及武国公府递信一举,博得了文武两国公府的好感。经历叶溪菡一事后,姜母便对那等精通琴棋书画的温婉女子欣赏不来了,反倒是对白采薇这样出身乡间,虽读书不多却成熟稳定的女子颇为满意。
承蒙姜母看得上她,白采薇心头却是万分纠结,一看到姜寒君的面孔,她就忍不住想起上辈子凄惨无辜的自己。
因而白府这一头对相亲之事迟迟未有回应。
她在这一头神游天外,姜寒君站在她身旁也是静默无言。
被叶溪菡背叛之后,他好一段时间对男女之情都在无心思,唯有姜母对他的婚事急得愁白了头发,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随意与其他女子将就一生。
姜母每日都要在他面前说十个八个闺秀,几乎是将京城所有的贵女的底细都打听了个遍,只盼他能有个回应。他每每沉默不语时,姜母便要恨声将叶溪菡骂上好一阵,随后再叹气他错过了叶书离这样的好女子。
白采薇是唯一一个在被姜母提起时,令他皱眉头的闺秀,只因那一回粥棚下药之时白采薇的劝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才会一时晃神。姜母见他有所触动,却是喜出望外,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家母亲已经忙不迭地跑去白府套近乎了,让他哭笑不得。
除此之外,他总觉得这个姑娘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想起之前叶溪菡及笄礼上那荒唐的一出事,姜寒君心底觉得这个白采薇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犹豫了一下,他意图试探几分,于是轻声开口道:“白姑娘……”
话刚说出口,立刻就被打断了:“世子……!”
“你是?”姜寒君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瘦弱小厮,总觉得这人看起来颇为眼熟。
叶溪菡低着头,心里竟有了几分紧张和害怕起来。
她刚刚坐了武国公府的马车过来,拿着武国公府的令牌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观澜阁外的花园中,此刻与姜寒君再见面,心底不由怦怦直跳起来。
“世子,小的是城西槐花街上那间叫做画堂春的画斋里做事的,孙掌柜派小的来给您递个急信,上个月那匹货物出了些问题……”她细若蚊蝇地说着,没有像平时那般压低自己的声音。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姜寒君不由微微一颤,蓦地紧盯她道:“是……你?”
叶溪菡是故意露出自己本音的,话语中还刻意添上了几分闪躲,见姜寒君认出了她,她似是猛地一抖,把头埋得更低,没有再说话。
“你抬起头来!”姜寒君蓦地冷下了语气。
见到这一幕,几步开外的白采薇也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二人,待看清楚那小厮的面容时,脸色微微一变。
叶溪菡握紧袖中的拳头,缓缓抬起头来,如水的明眸中在看到姜寒君的时候毫不掩饰地露出哀伤而思念的神情,又连忙别开头去:“世子有何吩咐?”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潇不是说你死在苏府之乱中了吗?”姜寒君拧起眉头,厉声问道。
“世……世子,您大约是认错人了。”叶溪菡似是被他吓到了一般,不由得后退了两步,露出几分颇让人怜惜的神情。
姜寒君一把紧紧抓住她的衣袖,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我武国公府下的画斋中做事?”
叶溪菡似是被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吓到了,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我……我之前便在画斋中做事了……”
挣扎间,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子从她怀中掉了出来。
姜寒君定睛一看,那地上一方绣的精致的花帕中,正散落出一支被摔碎的玉簪来,白玉一般美丽的玉簪,一头上正雕刻着几朵怒放的白梅,栩栩如生。
他脸色微微一白,手下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几分,那根玉簪……不正是当初他送给叶溪菡的定情信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