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瑜有些不安的坐下了,坐下之后一直低着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叶书离身上瞟。
只见她此刻身着里衣坐靠在软榻上,一头浓密而细直的青丝如瀑般自然垂落,整张脸不施粉黛,更显的肤白如玉,青丝如墨,比之那日宫宴上的盛装打扮不同,此刻的她媚软褪了三分,气质愈发的冷艳。
宋怀瑜看着看着就有些不由自主地呆住了,叶书离见她坐在一边看着自己发愣,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道:“县主寻我何事?”
“啊?我,我……”被她叫道,宋怀瑜立刻惊醒过来,她连忙低下头,鼻音里带着几分紧张地说道:“我是来向叶三姑娘道谢的,若非姑娘出手相救,怀瑜此刻怕是已经过了三途河了……”
“不用放在心上,县主身体大病未愈,还是待在屋里好好歇着吧。”叶书离客气地回了她两句。
宋怀瑜却似是有些失落地低声说道:“多谢叶三姑娘关心,救命之恩怀瑜没齿难忘,姑娘大可不必如此生疏,唤我怀瑜便可……”
叶书离抽了抽嘴角,不自然地和龙钰对视了一眼。
宋怀瑜显然是一个规矩学的极好的闺秀,一举一动都凸显着气质,说话更是斯斯文文的不行。
她最不擅长和这样的女生打交道了,她之所以和龙钰相处的如此之好,很大原因也是因为两个人都不兴那一套规矩,性格张扬,臭味相投。
于是她只好学着对方的样子秀秀气气地客套了几句,很快就尴尬冷场了。
但是宋怀瑜哪怕一言不发,却也无论如何坐在那里不肯走。
弄得龙钰也蛋疼地看了叶书离一眼,又不好赶她走。宋怀瑜面皮那么薄,心思又敏感细腻,万一把她弄哭了怎么办?
龙钰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只好没话找话地谈论起了自己在围场上狩猎的趣事。
待说到上一回遇见野猪大战老虎之时,更是眉飞色舞了起来,直讲的口沫横飞,绘声绘色。
皇家人在围场狩猎的时候,许多猎物和稀有的野生动物,基本上都是下人们提前饿了几天丢进围场里的,为了就是防止主子们什么都猎不到,脸上无光心头败兴。
因此能见到真的野猪和老虎,也是极为难得的事,换句现代化的话语来说,这事儿能够她吹一辈子。
龙钰显然忘记了自己那个时候的窝囊样子,把叶书离的英勇表现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宋怀瑜听得入神,忍不住一脸向往和钦慕地看着叶书离。
骑马射箭,多厉害的女子呀……
她这辈子也没碰过几次马,更别说射箭了,那点力气连弓能不能拉开还不知道呢。亏她父亲还是驰骋沙场的东阳王,自己这副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
叶书离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连忙示意龙钰停下来。
见龙钰不说了,宋怀瑜方才回过神来,眼见快要到了午膳之时,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叶书离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你有没有觉着她的眼神怪怪的。”
“我觉得她看你的眼神好像在看情郎一样……不……应该是看爹娘兄姐一样……”
叶书离打了个寒颤,宋怀瑜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崇拜与信任之情,还有那种小女儿家对父母兄长的孺慕之情。
皇贵妃的侧殿里,用完午膳的孙宝珠正陪着宋怀瑜消食。
宋怀瑜正难得地一脸激动地说道:“宝珠,你说叶三姑娘这般如此难得的奇女子,如何能嫁给温世子那样可怕的人呢?”
孙宝珠:“……”她只是一个上午不在的功夫,宋怀瑜和叶书离之间发生了什么?
“总之你也不想嫁给温世子了,何须关心她们二人的事情呢?皆与你无关不是么?”
闻言,宋怀瑜脸色有几分犹豫之色,她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温世子固然可怕,但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
“若是能与叶三姑娘共侍一夫,岂不是能天天见到她?想来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说到这里,她神色有些失落:“我自己身份如何,心里头在清楚不过,更不擅长那些私宅之争。可叶三姑娘不是那种人,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很安心……”
孙宝珠抽了抽嘴角:“所以你的想法又改变了?你……愿意嫁与温世子了?”
她的目的原本是让叶书离与宋怀瑜水火不容,而今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反倒不错?
宋怀瑜微微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孙宝珠:“……”
她眼皮一跳,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事情好像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不行,她要赶快上报大长公主……
第222章 谁才是狸猫?
叶书离没有在宫里待很久,她在宫里出了事,林氏在文国公府中定然心里急的上火,于是不敢多耽搁,赶紧随着马车回了府。
说来也怪,她在冰湖中泡了那么久,按理说身体再怎么强壮也免不了大病一场才对,可她偏偏除了醒来之时有些头昏脑胀以外,一点事都没有。
不仅没有事,还莫名地感觉眼神清明、身体轻盈了许多。
摸了摸荷包中那片银杏树叶,叶书离将这一切归结于张淮的馈赠。
林氏听她在宫里头跳下冰湖救人,原本吓得半死,此刻见她色泽健康,面色红润,这才放下了心,揪着她数落了老半天。
叶书离却没有耐心听她唠叨,她在宫里得知了那样一个惊天秘密,此刻心中正憋得慌,急需一个人倾诉一番。
她命荷包蛋向温瑾睿传了话,对方很快便随着荷包蛋一同回到了文国公府。
她上前亲手替温瑾睿掸掉了披风上的落雪,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容上微微印出两个黑眼圈,不由有些心疼地说道:“这两天很忙?”
温瑾睿上上下下将她全身三百六十度都扫视了一番,见她没有一点病态,这才松了口气,带着两分训斥的语气说道:“阿离,以后莫要在冲动了,你吓的我心都快跳出去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一听就是染了风寒,叶书离皱眉道:“伤了风寒有没有叫司琂给你看看,他不得空找凤歌和凤凰也是一样的。”
荷包蛋体贴地关上了门,隔绝了门外的风雪,温瑾睿牵着她的手道:“不碍事,近来公事繁忙,再加上春闱将至,寻不得空闲。”
叶书离眼尖地发现他的左腿行动似乎微微有些僵硬,不由沉声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我没事,你寻我来是为何事?”他避而不答。
叶书离细眉微拧,不由分说轻轻揭开他衣袍下摆,只见他左腿膝关节处裹了厚厚一层棉布。
“你的腿怎么了?”她立刻有些紧张地说道。
温瑾睿见状,只得将衣袍从她手中放下,坐在椅子上无奈地说道:“阿离,怎可随意去掀男子的衣袍?”
“我问你的腿怎么了?”叶书离心头有些发急地问道。
“之前腿伤落下的旧疾罢了,那日在冰湖里受了寒,这两日有些发冷便寻了个护膝套上。”他温声安慰道,“不碍事的,待得了空让司琂开几副药祛祛寒就好了。”
他不想让叶书离担心,故意将此事说的很轻松。
实际上自那回在崖底拖着重伤的腿背着叶书离走了好一段路后,便落下了旧疾,每逢阴雨连绵的天气,膝盖总免不了疼痛发作。
原本在司琂的针灸调养之下已经好了许多,那日受了极寒的冰湖之水冻伤,此刻又旧疾复发。
叶书离没说话,眼眶微微发红,心头却全然不是滋味。
能让她这么轻易地看出行动不便,只怕不是简单的发冷那么简单,此刻他的腿定然疼痛不已。
知道他不希望她担心,她没有表露出太多异样的情绪,默默地拿了个精致小巧的暖炉来轻轻放在他的腿上。
温瑾睿松了口气,这才开口问她所寻何事。
叶书离定了定心神,将自己所猜测和得知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听完这一切,温瑾睿立刻神色微变,眼眸一深:“阿离,此事千万不要再告诉其他人。”
叶书离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我也只不过是怀疑罢了,虽然可能性很大……因为这实在是太凑巧了。瑾睿,我想此事的真相,你父亲心里应该很清楚。”
如果不是她懂得单双眼皮的遗传学道理,想必没有人会发现这一惊天秘密的。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温将军当年突然返乡,会不会与大长公主未婚先育之事有关?”
温瑾睿眼神闪了一闪:“这些年来,我爹他一直很反对我们兄妹三人返京,每次问他原因,他都闭口不谈。”
只有他当初年少轻狂,性子桀骜,一心想为母报仇,这才不听劝阻地游于天地,独身一人赴往京城。
“龙珧他……真的是皇贵妃的亲生儿子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皇贵妃自出嫁当年生下龙珧以后,这么多年都未曾再孕过?”叶书离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温瑾睿眼睛微眯,沉默了几息说道:“你这么一说,到让我突然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