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绿心烦地皱了皱眉:“不知道,先住下慢慢找吧,那船八成已经到梁都了,就是不知道孩子在哪,是不是已经卖出去了。”
苏妙点了点头。
相思绿看了她一眼,难以启齿,咬着牙犹豫了半天,厚着脸皮说:
“听说你们家那位是小少爷,在梁都里应该很能吃得开,你能不能让他帮忙探访探访,找一找我侄儿?”
“可以啊,你把画像和个人信息给我,我去跟他说说。”
相思绿没想到她竟然一口答应了,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她们可不是好朋友,真要算起来,仇人还差不多,她居然答应要帮忙。
“你真的要帮忙?”相思绿用怀疑的语气问。
“不一定能帮上,不过我可以跟他说说,让他帮忙找找,小孩子丢了多着急,咱们分头找找吧。”苏妙说。
相思绿点点头,瞅了她一眼,咬了一下后槽牙,冲着苏妙屈了屈膝,道:
“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苏妙手一扬,哈哈一笑。
相思绿觉得有点丢脸,借口自己去准备画像和孩子的个人资料,转身走了。
苏妙掉头去找回味。
……
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星星在闪烁着,几缕浮云飘在朦胧的雾中,为墨色的天空染上了一抹神秘。
子时。
林宅。
寂静笼罩在上空,三进三出的宅院早已经睡熟了。
漆黑一片的正房。
林嫣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夜里不会垂下幔帐,小悠的婴儿床就摆在拔步床的床头前,只要伸手就能够安抚到婴儿。
已经是深夜了,小悠却没有睡觉,她仰躺在在温暖的婴儿床上,在黑夜里用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前的男人,她将小拳头塞进嘴里,一边流口水一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梁敏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这孩子居然还醒着,他惊讶地望着她,看到陌生人她居然没有哭,反而用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她很胖,看起来圆滚滚软绵绵的,尤其是两腮鼓起来的肉,不同于其他胖孩子看起来硬硬的,她的脸颊非常柔软,看久了会有一种想伸手摸一摸的念头。
他站在婴儿床前,望了她良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手指背部轻轻滑过她柔软的小脸。
小悠突然笑起来,咯咯地笑了两声,同时挥舞起两只小拳头,拳头从嘴里拿出来带出几滴口水溅在梁敏的手上,她摇了摇身子。
梁敏吓了一跳,下意识缩回手,她扭动身子的动作让他愣了愣,他望着她的笑脸,那一刻,心似乎变得柔软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又伸出手在她肉肉的小脸上戳了戳。
他逗小悠玩了一会儿,才将目光落在沉沉睡着的林嫣脸上。唇角的笑容微敛,他眸光复杂地望了她许久许久,终是没有勇气伸手去触碰她,他落寞地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嫣缓缓地睁开双眸,望着模糊不清的床顶,久久都没能再阖上……(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二章 晚餐,助手
黄昏时分,梁都城内的梨园中,秀云戏班的戏正在上演。
一出悲戏,使用的配乐极美,用来衬托秀云班当家花旦小灵仙天然悲凉的嗓音再合适不过,跌宕起伏的嗓音一如人生的坎坷艰辛,让人不知不觉会为戏中人的遭遇潸然泪下,哀痛心酸。
苏娴坐在二楼专门为女子布置的雅座里,坐在桌前,单手托腮,听着婉转优美的唱腔,自在闲适地啜饮清茶。
跟一屋子已经开始啜泣的女人相比,她的反应太过冷静,甚至她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为戏中鸾娘的遭遇哭泣,在旁人看来简直不能忍,可是她喜欢的只是小灵仙的唱腔而已,悲凉的仿佛在忍耐哭泣的唱腔让她颇为心动,至于唱的是什么,她一句没听进去。
戏散场后,她被一群入戏过深的妇人瞪了好几眼。
苏娴也不在意,把最后一口茶喝光,将披风上的风帽重新扣在头上,遮住半张脸。她也不着急跟人挤,一直到看戏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她才慢吞吞地往外走。出了戏院,秋末的风迎面吹来,让她不由得拉紧衣衫,转身,正想要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却因为前方站在墙根下的人一愣,停住脚。
梁敞裹着一件玄青色的软缎披风,背靠在戏院外的围墙上,正望着她。
苏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露狐疑,她不认为他出现在这里目标是她,这人多半是在此处等人的,于是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狐疑地想他在戏院约的人会是谁。
哪知梁敞却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站住脚,轻声对她说:
“你还真是喜欢听戏啊!”
苏娴愣了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嗳?”
“听说你对梁都的梨园情有独钟,不去买东西时准会泡在这里。”梁敞的行为举止非常自然,他望着梨园的大门,淡声说,可是事实上像他这么自然才是最大的不自然,他们可不是自然的原生态关系。
“殿下,你站在梨园门口做什么?”她用惊讶的语调问。
“你最近一直叫我‘殿下’,怎么不叫‘官人’了?”梁敞看着她问。
“啊?”苏娴的头顶上闪烁着大大的问号,她莫名其妙。
梁敞因为她的反应有点尴尬,讪讪地收回目光,停了停,对她说:
“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咱们去薛明楼吧。”
说着,转身,不用他招手,文王府的马车已经驶了过来。
苏娴还是很莫名其妙,不过不用步行回薛明楼去也不错,反正她也是要回去的。
“等一下,我先去买炸鱼球带回去。”苏娴说,转身去了梨园对面的一家小店,不一会儿从店里出来,手里拿了两包香喷喷的炸鱼球。
梁敞看了她一眼,先上了马车,苏娴也不矫情,跟着他上了马车,很自在地坐在了他身边。
马车向薛明楼驶去。
梁敞和她并排坐在马车里,低头在她手里的油纸袋上看了一眼,问:
“这是什么?”
“周坊炸鱼球。你不知道?梨园附近最有名的吃食,从梨园出来的人必要带上一份。”苏娴笑着回答。
梁敞摇头表示不知:“你爱吃这个?”
“我不爱吃,炸的东西,吃了面皮会变差,我们家那两个爱吃。”苏娴笑着说。
梁敞没说话。
“你想尝尝?”苏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纸袋瞧,以为他想吃,嘴里问着,用竹签扎了一只金黄溜圆热气腾腾的炸鱼球,慷慨地递过去。
梁敞没有想吃,他也没有要尝尝看的意思,可是她已经将炸鱼球递过来了,不知为何,拒绝的话居然没有说出口,他低下头,张开嘴,将炸鱼球咬住。那炸鱼球太大了,他差一点没咬住掉下去,连忙用手接着,这么折腾着的时候感觉有点狼狈。
苏娴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一下梁敞自己也感觉到狼狈了,瞪了她一眼。
苏娴咬住嘴唇,把头扭向车窗。
马车来到薛明楼,并没有从往客栈去的那个门进,而是走了酒楼的那个门,一直来到酒楼门口,缓缓停下。
苏娴跟着梁敞下了马车,来到三楼包厢。
薛明楼的菜色虽然比不上梁都内城的老字号,但胜在新颖精致,食材的使用自是不必说,这里也是梁都有名的酒楼,食料都是最新鲜名贵的。满满一桌子菜摆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吃吧。”梁敞对苏娴说。
苏娴看了他一眼,他没动筷子,她却不推让,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来。
梁敞不说话,也不动筷,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吃。
过了一会儿苏娴就明白了,他是花钱来看人吃饭的,这大概是有钱人独特的消遣手段。
她忽然拉铃唤来门外的伙计,又点了一单:
“给我温一壶醉仙酿。”
梁敞瞅了她一眼。
苏娴在薛明楼住了挺长时间,她又是个爱到处撩拨的,薛明楼里的伙计几乎全认识她,甚至不认识文王也认识她。那伙计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去了,不多时端回来一瓷壶烧酒,用温酒壶烫了。
苏娴嘴里吃着,从温酒壶里拿出瓷壶,握着瓶颈,倒了一盅,美美地喝上一口。
梁敞盯着她拿起瓷壶,倒酒,又放下,默了片刻,他突然伸出手,从温酒壶里取出瓷壶,为自己斟了一盅,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苏娴望着他在仰起头时脖子上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了几下,非常诱人,眉梢染上了一抹春色,她单手托腮,揉捏着耳垂上摇晃着的坠子,笑吟吟地问:
“这酒好喝吗?”
“太淡。”梁敞放下瓷壶,淡淡评价,“烧刀子才是酒,这个,不像酒。”
苏娴呵地笑了:“只有以喝醉为目的的莽夫才爱喝烧刀子。”
梁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分明是在讽刺他。
苏娴笑笑,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青菜放到他面前的碗里,说:
“吃饭吧,该吃饭的时候吃饭,就算不吃饭,解决不了的事还是解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