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长公主的贴身大丫鬟连翘匆匆回到景阳长公主之前的座席,附在长公主耳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皇上召见她们?”景阳长公主心中一惊,诧然问。
连翘应了一句“是”。
景阳长公主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低头思忖了片刻,表情越发凝重,确认地又问了一遍:
“苏三姑娘也被召见了?”
“是,苏家三姐妹都被皇上召见了去。”连翘肯定地回答。
景阳长公主的心七上八下地打鼓,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吩咐连翘道:
“你唤朱安悄悄地去打听,如果没什么事就悄无声地回来,别惊动了人。”
连翘愣了一下,她伺候长公主伺候了许多年,却是第一次不明白长公主此举的目的,可是又不能问,只得一头雾水地应了,转身去安排。
这里景阳长公主的心仍旧不能平静,咬了咬嘴唇,她很是焦躁。
梁都赛的第一轮赛已经散场,观赛的人陆陆续续退场,观赛席上似乎只剩下相思绿和夏瑾萱两个人,二人目不交睫地望着远处的赛台,一言不发,纹丝未动,也不知道都是在思考什么。直到半刻钟后,相思绿率先站起来,也没有对夏瑾萱这个表妹打招呼,转身,正要扬长而去,这时候夏瑾萱突然站起来,转过身,笑盈盈地问:
“表姐与苏二姑娘在苏州时曾赛过吧,苏二姑娘的能力究竟如何,想必表姐你非常清楚。”
相思绿停住脚步,闻听此言,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显得对这个表妹很是不屑一顾。
夏瑾萱对她这样的态度不以为意,依旧笑盈盈的,她对着相思绿的背,笑吟吟地询问:
“表姐觉得,若是我与苏二姑娘同台竞技,赢的那个人是我,还是她?”
相思绿的脸色有一瞬的阴沉,她没有回头,似乎是因为很不爱搭理夏瑾萱的缘故,顿了一顿,她冷笑了一声,尖声尖气地回答:
“你比她,差远了。”说罢,施施然离去。
夏瑾萱依旧保持着唇角飞扬的样子,目光淡淡地望着相思绿扬长而去,一双若秋水流动的眸子里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冷锐。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温暖百合香薰味道的披风从后面披在她的身上,有优雅温润的男中音文质彬彬地传来:
“大小姐,起风了,小心着凉。”
只是这一句如春风拂面的动听嗓音,却让夏瑾萱的脸在瞬间变了色,双肩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一张美丽的脸上面的神情突然就冷锐阴鸷起来。她阴沉了片刻,转过身去,抬起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相貌英俊气质儒雅的青年,那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秀眉朗目,唇红齿白,唇角一点烟灰痣越发显得俊俏。他穿了一身颇有大户人家公子气度的石青色长袍,然而站在夏瑾萱面前,却是奴仆一般的毕恭毕敬,虽然这样的毕恭毕敬落在他的身上并没有折损他秀雅倜傥的气度。
夏瑾萱一扫刚刚笑盈盈的表情,她的脸在瞬间冰冷下来,一双眸子如刀尖锐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冰冷地道:
“夏朗,夏朗,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忤逆我的命令擅自跟到梁都来!”
面对这样的愤怒,夏朗并不害怕,也没有惊慌,甚至是根本就没有把这股怒意放在心上,他依旧斯文地微笑着,仿佛很习惯了似的跪下来,坦然自在地辩解说:
“小的因为担心大小姐一个人来到梁都,人生地不熟,容易遇到危险,又担心朱芸和安浓伺候不周,所以擅自跟来了,大小姐若是想要惩罚,可以等大小姐完胜厨王大赛回到莲花楼之后再惩罚小的。”
夏瑾萱冷冰冰地看着他,面前的这张脸完全没有奴才在忤逆了主子之后的惶恐,当然了,若是认真去清算,他也的确不是她的奴仆。她并非不能惩罚他,可是他并不惧怕惩罚这一点倒是真的,不管她对他使什么样的手段,他都能笑着承受,这一点才是让她最为恼火的,也是让她最为憎恶的。她越想越觉得气愤,越想越觉得他那张英俊的脸可憎,于是脱下披风重重地甩在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冷喝道:
“滚回晏城去!”说罢,冷着一张脸,气冲冲地走了。
被一件厚重的羽毛披风甩在脸上,虽然不会重伤,但说实话很痛,夏朗将披风接在手里,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他也不在意周围人惊诧狐疑的目光,从容不迫地自地上站起来,对着夏瑾萱气冲冲的背影极坦然地回应道:
“只有这一点恕小的难以从命。”他一点也不怕夏瑾萱会更加愤怒,恭顺地跟在她身后。
夏瑾萱果然更加愤怒了,因为知道她是没办法将他赶走的,于是更加愤怒的她越来越觉得愤怒。未完待续。
...
☆、第四百四四章 召见
离梁都决赛的举办地不到半刻钟的脚程就是本次大赛参赛者们住宿的地方,这里亦是梁都外城最大的客栈——薛明楼。
薛明楼无论是从装潢还是从配套的陈设都是百里挑一的,薛明楼收到大赛评审会的要求,对那些远道而来的参赛者也是极尽照料的职责,尽可能为参赛者提供最舒适的环境和最周到的服务。正因为薛明楼这种对待所有客人都能做到尽善尽美的服务态度,所以这家客栈在整个梁都城都十分有名,哪怕是它建在梁都城的外城。
梁铄就是在这里召见了苏妙,他已经换了便装,坐在薛明楼三楼的豪华包厢内喝茶。
御驾微服,他却并没有让人清场,今日的薛明楼和往常没什么两样,除了三楼被包下多了许多便衣侍卫,但这些并没有影响薛明楼的正常出入和住宿,只要不踏入三楼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薛明楼今日来了这么大的一位人物。
苏妙跟着回味来到三楼,钱德谷正候在门口,看见几个人总算来了,笑呵呵地迎上前,先对着回味请了安,接着看了苏妙一眼,又笑着补充了句:
“皇上已经问过一次了,姑娘总算来了。”
这话似乎是在说明皇上对此次会面的重视程度。
苏妙心里有点不愿意这种私底下的会面,说实话,虽然她不惧怕结交权贵,但是像皇帝这种能够掌握生杀大权的人物儿毕竟和她之前交往过的总理大臣大使首相之类的不同,喜怒无常的生物她并不是太想接近,就算那个喜怒无常的生物是她喜欢的男人的大伯,再说她喜欢的男人也未必喜欢那个喜怒无常的生物,不然为什么会在听说了这次会面的邀请时他的表情竟比棺材还要阴森森?
钱德谷笑呵呵地打开门请他们进去,自己在前面引路。
包厢内坐着的全部是熟人,并且那画面是相当的绚丽,绚丽度等于对心灵造成了千倍以上电压的冲击,承受度差一点的能直接被电死过去再也爬不起来。
梁铄带领他的五个儿子坐在华丽的包厢里,每一个的相貌都比包厢里的华丽豪华上百倍。梁铄明明比回味的父亲还大五岁,却是看不出年纪的倜傥英俊,风度翩翩,更不要说他的那几个儿子,虽然相貌基本上都随了母亲,性格上也都不尽相同,但都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这样的父子六人坐在同一间屋子里,说句大不敬的下意识想法,这里边的随便哪一个都是拉出去就可以卖的颜值。
当然了,这样的想法是绝对绝对不可以流露出来的,不然脑袋可就要搬家了。苏妙老老实实地跟着回味跪下来给皇上请了安,苏娴和苏婵跟在他二人后面,亦垂眸敛目,规规矩矩地跟着行了礼,连眼尾都不曾动一下,此时的存在感极弱,让从听说她们要来就一直有些坐立不安的梁敞微愕,本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她们来了之后一定要努力镇定装作不认识她们,可是因为苏娴不按套路出牌,自从进来连眼梢都不曾扫向他,因为太惊讶了,此时反倒是他把两个眼珠子黏在了苏娴脸上,一动不动地瞪着,好像要把她看透似的。
苏娴觉察到了他炯炯的目光,却故意装作看不到,垂首立在妹妹身侧靠后,好像她就是陪妹妹进来请个安的陪衬,并不是什么主要人物。
这样的态度让梁敞莫名其妙就恼火起来,连他也不知道这股火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就坐在梁敖身旁,他们自幼要好,每一次都是坐在一起的,因为坐在一起,又十分了解,梁敖自然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梁敞的异样,梁敖的心里同样卷起一股火,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踹了梁敞一脚,见梁敞看过来,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梁敞心中微惊,旋即便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在对自己的动摇感觉到愕然的同时亦对无法克己的自己感觉到气愤,他冷冷地苏娴的脸上撇开眼,一言不发。
苏娴安之若素,她的眼压根就不在梁敞的脸上。
梁铄对待苏妙的态度很温和,简单问了几句关于彩虹竹筒饭的做法,笑着说:
“以前听说过你手艺不错,却没想到原来是这样出类拔萃,连朕今日都被你的手艺震了一下。”
苏妙笑容可掬,不卑不亢地回答:“多谢皇上夸奖。”
梁铄对他的面部表情变化观察了一会儿,点点头,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