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梁敞越觉得尴尬,正在这时,有伙计上前来,客客气气地对苏娴道:
“姑娘。你点的荷叶鸡已经送到崇如书院了,只是那红焖猪蹄,咱们楼里专做这道菜的师傅不小心烫伤了手,已经去医馆了,这红焖猪蹄是做不成了,您看要不换成别的菜,咱们这儿还有其他招牌菜,像糖醋鱼、炒毛蟹、莲蓬豆腐、四鲜白菜墩都是一绝!”
苏娴皱了皱眉:“可我就想要红焖猪蹄。”
那伙计一脸为难:“姑娘,实话说其他师傅也能做,可咱们招牌的红焖猪蹄就是姜大师傅做的。现在姜大师傅伤了手,若是别人来做,你吃着不对味儿,我们这不也是自砸招牌么。◆是不是,所以这红焖猪蹄它是真的做不得了。”
苏娴啧了一下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妹子就爱吃你们家的红焖猪蹄,你们却做不得。”
“姑娘,真是对不住。”伙计歉意地说。
“那、你们这儿做的最好吃的肘子是什么?”
“肘子?肘子我们也有啊,我们楼里徐大师傅的老汤炖肘子是我们烟溪舫的一绝。绝对酥烂,绝对香浓!”伙计又来了精神,舌灿如花地介绍道。
苏娴有点动心,犹豫了半天,点了点头:
“行,就这个吧,给我温着,走时我带走!”
“好嘞,老汤炖肘子一个,先温着等带走!”伙计立刻一声欢快的吆喝,又上了一盘色彩艳丽的新鲜小菜表达歉意,这才退了下去。
梁敞有些意外:“我还以为那红焖猪蹄是你要吃的。”
“妙儿最爱吃的就是猪蹄,今儿她肯定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和回哥儿能不能谈得拢,她啊,不爱吃自己做的东西,她吃的时候喜欢吃别人做的,最好吃的东西,所以我想着给她买两个猪蹄回去,给她啃一啃,谁知道还没有了。算了,肘子也行,反正都是能啃的。”
梁敞因为她无奈的语气噗地笑了,顿了顿,说:
“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如此深厚,想我在梁都时也认识不少世家的姑娘们,每一家的姐妹都不少,异母所生的就不算了,那同母所生的也有不少勾心斗角反目成仇的,像你们姐妹间感情如此深厚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确实让人有些羡慕。”
苏娴淡淡地笑了笑:“官人不知道,我们家姐三个,最初也是互相厌憎你死我活的。”
“哦?”梁敞一愣,“那现在怎么?”
苏娴浅淡一笑:“生了不少事……其实也没什么,姐妹就是姐妹,再互相厌憎,这个事实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梁敞见她在说这句话时脸上很少见地恬静下来,泛着一层温润的光辉,颇感意外,却又像是被这种静谧的温柔感染了似的,心情忽然变得愉快敞亮起来,他笑了笑,才想说话,一个绵软柔弱的声音轻灵地传来:
“九公子。”
梁敞微怔,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如风中百合谷中幽兰的素裙女子,这女子生得分外柔弱,带着能够让人自内心想去疼爱的纤柔,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七妹妹,你怎么在这儿?”梁敞很是惊讶,来人正是东平侯府的七姑娘丁芸。
丁芸的小脸微微泛着红晕,软软弱弱地笑答:
“奴奴为父亲扫墓回来,正好路过这里,弟弟直嚷饿,奴奴拗不过,只好带他上来吃点东西再回去。”
梁敞想起前几日的确是她父亲的忌日,点了点头,问:
“瀛儿呢?”
“那孩子刚吃一口就睡着了,奴奴正要带他回去,正好看见了公子,这么晚了公子才用完膳吗,这位姑娘是?”丁芸将目光落在懒洋洋单手托腮望着她的苏娴身上,面前的这个女人身段太火辣脸庞太妖冶神情太孟浪,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她自内心地觉得讨厌,她十分厌恶苏娴这种不讲妇德专会勾魂撩人的女人。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可苏娴还是觉察到了她投射而来的目光里带着的厌恶与憎怒,顿了顿,勾唇,懒洋洋一笑,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她。
姑娘是个水灵的姑娘,可惜嫩了点,苏娴在她仿佛永远长不开的清秀小脸上一扫而过,笑了笑。
这样的笑容让丁芸更觉得讨厌。
梁敞被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看了苏娴一眼,苏娴却没有看他,淡定从容地拿起酒杯,浅浅地啜了一口醉仙酿,怡然自得。
“她是……一位朋友。”梁敞想了半天,含含糊糊地答了句。
丁芸见状,眼眸微闪,又温柔含笑地客套了两句,顿了顿,便告辞了。
“好漂亮的姑娘。”苏娴在丁芸走后,浅笑盈盈地看着梁敞,说。
不知为何,梁敞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心里不太自在,讪讪一笑,回答:
“东平侯府的姑娘长得都不错。”说着,端起酒杯,啜了一口。
“那姑娘心仪你。”苏娴看着他,直白地告诉他。
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梁敞干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道:
“别胡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苏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一直到将他看得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得跟他她眼瞪小眼时,她才嗤笑了句:
“男人装傻的能耐还真是天生的。”
“你放肆!”梁敞的脸刷地黑了,再次拍桌。
苏娴勾着唇角笑了一下,对他的黑脸压根不在意,饮尽一盅酒,扬起手臂冲远处高声招呼了句:
“伙计,这里再来一盘炒苍蝇头!”(未完待续。)
...
☆、第三百零六章 撑了
从烟溪舫出来,岸上停着的梁敞的马车前,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正停在那里,一个车夫满头是汗地蹲在地上修理,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娇弱如柳的女子,女子的手里还拉着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孩子看见梁敞出现,顿时欢喜起来,表情雀跃地叫了声:
“九哥哥!”甩开姐姐的手跑过来。
梁敞笑笑,携了他的手。
丁芸见状慌忙走过来,屈膝行了一礼,诚惶诚恐地轻声道:
“瀛儿不懂事,太冒失了,公子勿怪。”
“无妨,自家表兄弟,不用在意那些虚礼。七妹妹也别太拘束,以前咱们不是这样的,虽然现在长大了也知礼了,但私下里没人的时候也用不着太生疏。”梁敞温和地笑着,说。
丁芸心中一暖,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上染了一抹红晕,垂着头,羞怯地笑。
苏娴站在梁敞身后,望着她的表情,一双吊梢眉了然地扬了扬。
丁芸感觉到她的目光,望过来,一双如水的眸子里掠过一抹阴翳。
苏娴觉察到了,却只是勾起唇,冲她笑笑。
丁芸的一张脸沉了下来。
她低着头,在梁敞的角度自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他温和地问:
“七妹妹这是要回去了?车怎么了?”
“回公子,车坏了,车夫正在修理,怕是要等上一阵,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再抬起脸时,丁芸依旧是那张柔婉动人的脸蛋,她弱弱地答了句,那娇弱的神情极是惹人怜爱。
她并没有再说别的,但接下来的发展自然而然顺理成章,梁敞看着她的脸,大方地笑说:
“都这个时辰了,七妹妹也该回去了,既然马车坏了,不如坐我的车吧。”
“这怎么好!”丁芸客套地推辞了句。却不坚决。
“不打紧,正好顺路。你若是回去晚了,舅舅会担心。”梁敞含笑说着。
就在这时,站在他身后的苏娴忽然轻盈地唤了声:
“殿下!”
梁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叫他。她一直叫他“官人”把他都叫习惯了,这会子迟滞了一下才回过头,他狐疑地问:
“怎么?”
“既然殿下要送客,奴家就先回去了。”苏娴噙着笑回答。
梁敞一愣:“我送你。”
“不用了,这里离圆融园也不远。再说殿下还要送这位姑娘呢。”
“又不妨碍什么,我先送你回圆融园,再送她回东平侯府也是一样的,左右顺路。”
“奴家不想直接回圆融园,奴家还有点别的事情,殿下正好送这位姑娘回府,奴家就先行告辞了。”苏娴笑容可掬地说完,大大方方地屈了屈膝,转身,翩然离去。
梁敞一愣。
丁芸直觉有些不妙。在他的脸上看了一眼,轻唤道:
“公子!”
梁敞想了想,对她说:“天晚了,七妹妹快回去吧,我让车送你。”说罢,吩咐一个随从道,“好好地把丁七姑娘和丁二公子送回府里去。”
随从肃声应了句,上前一步,请丁芸上车。
丁芸僵硬了两秒,想问一声显而易见的他接下来的行程。抿了抿嘴唇,却没有开口,反而客客气气地屈膝道了句:
“多谢公子,那奴奴和瀛儿就先告辞了。”说着。吩咐丁瀛向梁敞告别。
丁瀛满脸舍不得,不太高兴,在姐姐的催促下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地告了别。
梁敞笑着摸摸他的头,一直看到他们上车离开了,才转身,向苏娴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步速极快。不到半刻钟便在前面找到正在夜市摊子上挑选发饰的苏娴,嘴角狠狠一抽,上前去,颇为无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