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别怕。”黄氏直接认为她是吓的,“王爷是在开玩笑,别吓着!”
采珠也唬了一跳。刚听到这段荒唐的‘威胁’她也是哭笑不得,王爷竟然和一个小女孩计较。可她真没想到,一向大胆的林六姑娘居然被吓哭了。
林若拙伤心的大哭,边哭边打嗝:“王爷,真是太好了。呜呜,对不起,我不想哭的。我就是觉得难过……”
他记得,他什么都记得。记得她想学骑马、想挥舞长鞭。他也什么都明白,明白她那颗为世俗所不容的心。
擦擦眼泪,带着泪花微笑:“采珠姐姐,替我谢谢王爷和王妃,还有世子。”
采珠笑:“姑娘,好歹给个具体的回话吧。王爷还等着呢。”
听意思,像是恒亲王在等好戏看。
林若拙想了想,道:“谢谢王妃的大恩。若不是王妃多方操心,京中早已有风言风语,若拙不是无知狂妄之人,王妃的恩情铭记在心。告诉世子,我很喜欢他送的礼,虽然还没看,但他能想到送我,还特意淘了一箱子。我就很开心了。至于王爷……”
想到这位她就异常遗憾,这是她在古代唯一遇见能有部分共同语言的成年男人,可惜年龄相差太大,地位相差更是悬殊。不然,真要找个搭伙过日子的人,恒亲王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啊,不对!差点忘了,这位是个双,不,应该说,他好男风的程度比喜欢女人更多。每次去府里,和段如锦那个亲热,哎呦呦,纯纯的Gay啊。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感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男风了。”
听到第一句,采珠和黄氏齐齐变色,然而紧接着第二句,她们的脸又齐齐抽筋。
这真是……难怪恒亲王左挑右挑只看上了这一位,敢情脑子都是一样的抽。
这句话被带到了恒王府,恒亲王一家三口刚好都在,齐齐耳闻了这句经典——“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男风了。”
“噗——”一向端庄典雅的恒王妃笑的差点背过气去,手指着恒亲王,不停的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下人们使劲低着头,用尽浑身力气压住笑意。
恒亲王脸皮一阵青一阵红,咬牙切齿恨骂:“死丫头!死丫头!不知好歹的死丫头!”
唯有赫连瑜一脸懵懂:“什么?林小六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恒亲王仰天长啸,“臭丫头想气死我的意思!”
正如黄氏所预料,林若拙一旦不再去恒王府,之前的那一段出入很快不再被人放在心上。人们传言,恒王妃到底是腻味了,不是自己的女儿,别人家的孩子生的再可爱有什么用。
沉寂下来的京城在流逝的时间中,悄然不起眼的发生着一些普普通通的寻常事。
黄舅舅带着妻子和两个嫡子嫡女远赴西北。黄氏派了一队伙计并得力管事,带着各式精美丝绸同往。这队人马会在达到目的地后置屋开店,同时将布料卖出的大笔银钱在当地投资马场,一部分优质良马再运回京城总经销。恒王府的人也去了,虽然也是投资马场,不过,他们的经销对象是大楚军队。据说,西南军、东南军、好几处地方都抢先预订。
四月里,林家大姑娘林若萱办了及笄宴。随后两个月,先后有几家上门表露说亲意向。
冯氏细细挑选,林老太太把关,最后请示林老太爷,终于定下了一户差不多人家的庶子。虽是庶子,然本人很有上进心,学问据说也不错。林若萱除了要面临两重婆婆考验,以及复杂大家庭外,基本不用吃什么苦。
林若拙第一次目睹了一套完整的古代婚嫁程序。放小定的日子是秋天。十一月下的大定。婚期男方本想定在腊月,林若萱则期望生母能回来看她出嫁。冯氏也不喜欢柳姨娘一直在外地独霸丈夫,便推迟婚期至来年三月。同时给柳姨娘去信,让她回来参加大姑娘的婚礼。
柳姨娘在腊月赶回林家,陪同前来的还有大伯林海峤,因为公事顺道。具体事项小辈一概不知,不过新年聚在一起,总或多或少的听了些新闻。比如,七皇子拜了一位有名的大儒为师,又比如,二皇子和四皇子斗的太凶,元宵节观灯时因为置气,误伤了八皇子。最后五皇子出来认错,说是他干的。但楚帝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实情为何。不但二皇子和四皇子受了罚,便是顶罪的五皇子也挨了一顿训斥。
大伯分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二皇子和四皇子之外,别的皇子也渐渐露出了爪牙。
又有,过完年,二公主银川芳龄十六,婚事提上日程。显国公的嫡长子十七岁,不知道会不会是驸马人选。
二月里,大伯公事办完,返回任上。三月,大伯母操办了林若萱的婚事。三朝回门,大姐夫仪表堂堂,表面上看还不错,内里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半年后,林若萱传来有孕喜讯,举家欢喜。只是这一股喜气并没能在大房持续多久。九月底,传来坏消息,林若愚乡试未中,落榜了。
第 53 章 娶妻
林若愚的落榜,冯氏痛不欲生。林老太爷倒是没太大失望,十八岁的年纪,成功了固然是少年得志,然人生得失很难用短时间内的成败来定夺。在这个年龄段上磨一磨林若愚的性子,让他知道天外有天,自己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少年才俊,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林老太太人活成精,多少风雨经历,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为了转移冯氏的注意力,便提醒她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愚哥儿今年十八了。科考一路咱们可以慢慢来,这婚事却是拖不得。拖来拖去,好人家的姑娘都被别人相走了。”
冯氏骤然一惊,想起还有这件大事,立时又振奋了精神:“母亲说的是,愚儿的媳妇可是嫡长孙媳,一定得挑个才貌双全、家世出众、贤惠和气、有爱弟妹……的好姑娘。”
不拉不拉说了一大堆定语,仿佛不是世上最优秀的女子就配不上她最优秀的儿子。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虽然她也觉得自家长孙很优秀,但冯氏开出的条件……
皇子选妃也就那样了吧。
“你先去相看人吧。有了人选再具体商议。”冯氏这种虚荣的心理,只要被现实打击一两回就能改过来。别看她面上能干爽利,老大的话半个字都不敢违背。
想到这里,林老太太又有些胸口闷。就连老三都把媳妇顺的服服帖帖。偏老2被个媳妇治的死死的。黄家大舅在西北操持新马政。黄氏的绣坊和马场一来一往赚了大钱。可怜的老2在二房连个声响都没法吱了。想想她就心口闷。
当然,让林老太太郁闷的还不止这些。如果说渣爹只是让她心疼,六孙女林若拙就让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这一位现在成天混在韩夫子家,女孩子该学的全都敷衍了事,不该学的学的走火入魔。跟着那个仲师傅天天呼来喝去。偏她们还教训不得,人家头上有恒亲王这座大靠山。仲师傅的薪资都是恒王府给的。哎呦,她是真的头疼。这丫头怎么就一点儿不知道好歹呢?恒亲王随口一句玩笑竟当了真,这么学歪了下去,以后怎么找婆家?真是傻到家了!
老太太这边为家族心忧,那边,冯氏兴匆匆的去相看各家女孩。
她先是看中了中书令许家的孙女,后又发现吏部尚书家的孙女不错,再还有,彭参军的侄女也很好,就是父亲官位低了点,要是彭参军的亲女儿就更好了。
很快,她的热情被泼下一盆盆凉水。自古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这些人家的闺女不知怎么的,一个个似不急着说亲般,捂在手里不肯松口。林若愚要是中了举人还好,偏又落了第,后宅妇人哪里懂什么经济文章,对这个人选就很看不上眼。
冯氏遭到了无情的打击。黄氏火上浇油的又刺激了她一下:“大嫂,二皇子今年17,三皇子和四皇子皆是16。这些人家,当然不急。”
冯氏恍然大悟。可不是,只要年龄在16岁以下的姑娘,谁家着急?还不死捂着等上头选秀的意思。她家愚儿真命苦,怎么就和皇子年纪杠上了!
不得已,她只好将眼光放宽至次一等的人家。谁料,次一等的人家也一样有上进心。甚至,他们的渴求比第一等的人家更为强烈。只要是优秀的女儿,无不希望有‘大出息’。能拿出来的只有庶女。
庶女!冯氏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怒极攻心,病了好几天。
没过多久,一个更惊人的噩耗传来。林若愚,林家最出色的长房嫡长孙,跪在地上请求母亲去刑部郎中郭家说亲。求娶郭家大小姐。
“刑部郎中?姓郭的?”冯氏想了半天想不起京城有这么一号人。经林若愚一解释才知道,是刚从外任调上来的。
林若愚道:“郭大人善于断案,有宋慈在世之美称。儿子回京的时候刚好和他们同过一程。对郭大人钦佩不已。”
冯氏险些气晕过去。你对郭大人钦佩,和你想娶郭家小姐有什么关系?五品郎中,还是从外任刚调上来的。没根没基。这样的人家,她随便都能抓出十个八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