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云俊眉紧锁:“这怎么可能?”他一下子恍然,“难怪父皇会派遣暗卫跟着你,他定是生出疑心了。”
刚刚正是因为他手下的暗卫来报,说阮府被皇帝的人手盯上了,他怕生出什么事端,这才急匆匆地潜进这里。
谁想一进来,就正好撞上了墨流在对侍月说那些话。
听着侍月平静地说出“决定她生死的并不是自己”,楚穆云不可自抑地泛起一丝心疼。
他虽然暂时将侍月寄放在阮府,但并不代表就减少了对她的关注。
侍月对阮珺玥的用心,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可正因为清楚侍月用情之真切,他才不可避免地为她产生不平。
相比起来,阮珺玥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太令人寒心了。
最初,楚穆云选择对阮珺玥隐瞒药人的存在,就是不想她背上一条人命,产生负罪感;可是那次的刺杀事件让阮珺玥察觉了端倪,他不得已和盘托出,却发觉她压根就没有负罪感这种东西。
阮珺玥演得很好,她极尽所能地讨好侍月,以图让药人心甘情愿为她赴死,可就是演得太好了,让楚穆云对这从小相识的女人升起陌生之感。
在侍月的单纯宽容下,阮珺玥所做的一切,都是踩着别人的纯澈心意肆意妄为。
楚穆云觉得,他对于阮珺玥,大概还是失望的。
“……阮府已经不安全了,侍月不能留在这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楚穆云当机立断,“我先去安排一下,必须尽快把她送走。”
墨流松了口气,他们皆默契地没有提起“放侍月离开”的话题,楚穆云快速交代:“明日,最迟明日,我会派人来接应你们,在此之前,你就守在她身边,记住,千万不要透露任何风声。”
犹豫了会,楚穆云添了句:“……尤其是阮珺玥。”
他这回,倒没再亲昵地唤着“玥儿”了。
“陛下那边——”墨流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楚穆云舒了口气:“侍月的身份只要不传出去,她就是安全的。她绝不能进宫,否则就是必死!”
“另外……”楚穆云勾着笑,眼底却毫无温度,“父皇没有解药,命不久矣,届时朝廷定会大乱,我也是时候部署一番,去会会我那些个皇兄了。”
……
顾盼的房间内,风从未关严实的窗户里漏进来,吹熄了明灭的烛火,让整间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她偏过头,斜睨着站立在身边的少年郎,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夜访香闺的重黎乖乖回答:“我来了很久了。”
顾盼一挑眉:“那你怎么不出来?”
这一问,重黎顿时涨红了脸,他有些羞赧,但却不想要隐瞒:“你绣东西的时候……很好看。”
所以他不知不觉便看入迷了。
顾盼乐不可支,扑哧笑出声:“你的喜好还真特别。”
重黎垂着头,专注地凝视她,并没有要纠正她的想法。
他说的是真的。灯下看美人,她神情还那般认真……自然是越瞧越漂亮的。
顾盼笑过了,神情便严肃起来,问他:“那你听清楚刚刚那人的话了?”
重黎点头。
“你不会死的。”他极其认真地说道,“他不肯救你,我来救,你要是想离开,现在就能走。”
顾盼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摇摇头:“重黎,我知你本事大,但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重黎歪着头,不解:“为何?”
在他看来,任何对自己未来新娘不好的人,都是该死之人,何况他刚才全程听壁脚,自然能听出顾盼话音里淡淡的无奈与哀伤。
他们怎么舍得让顾盼这般伤心?
当时,蛰伏在暗处的少年差点就忍不住放出杀气了。
本来,他计划着先把顾盼接到宫中,在暗搓搓把这些欺负她的人都料理一遍,哪知道顾盼竟然拒绝了。
他有些委屈:“我住的地方虽然没有这里舒适,但也不算差……”
他以为顾盼是嫌弃自己的住所简陋。
顾盼摇摇头,莞尔:“不是这个原因,你就当我报复心重吧。他们对我不好,我总得回敬一番。”
她仰头望向重黎,对清隽的少年问:“重黎,你能帮帮我么?”
她主动依进重黎怀里,抱着他的腰,轻声道:“你神通广大,在我心里就是无所不能……”
重黎红着耳根,暗暗在心中点头。
“你帮我给陛下递个消息,就说三皇子在阮府上藏了个药人。”顾盼脸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缓缓道,“然后,顺带给三殿下送一封信,告诉他,陛下已知晓他窝藏药人。”
她笑着:“我很想知晓,三殿下要怎么应付陛下的滔天怒火。”
第60章 琉璃美人11
重黎是个办事效率十分之高的少年,顾盼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去送信,总之,第二日天尚未破晓,三皇子楚穆远便带领着一群手下直接破开了她闺房的大门。
此时天色还是暗的,数十个黑衣人寂静无声地涌进房里,其中一人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暖橙色的烛火摇曳不定,映出了站在门口处的修长身影。
楚穆远显然亦是匆匆起身,肩上只随意披了一件外袍,他跟在黑衣人身后踏进房间,脸色黑沉如墨,浑身暴戾的气势毫无收敛,他一走进来,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急速下降,气压低得吓人他扫了眼被帘帐遮挡的床榻,在烛光的映照下,细纱上隐隐现出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
这些黑衣人皆是训练有素,即使做的是闯他人卧房的事,亦没有发出丝毫响动,所以床榻的上依然背对着他们,兀自睡得香甜。
“主子。”这时,屋外又飞窜进一个黑衣人,他披着月色而来,利落地向着楚穆远单膝跪下,低声道,“主子,圣上派出来监视阮府的暗卫已被我等全数引开,但是我等能拖延的时间有限,恐怕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主子,请您尽早离开此处!”
楚穆远死死地盯着床榻的方向,眼神阴鸷,好半晌都一语不发。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有些着急了,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主子,时间无多,请尽快下决断!若是被圣上发现您在阮府……”
“父皇为何会知道这里有他需要的药人?”楚穆远紧锁着眉头,冷声打断他,“这件事,除了我和玥儿,便只我那七弟知晓……他倾慕于玥儿,断不会泄露消息……不,也不一定……”
楚穆远无意识地转动着手指上套着的祖母绿扳指,这是他极度烦躁之时的一个习惯性举动。
“这药人是为了救玥儿才养起来的,偏父皇又中了一样的毒,他也可以利用这件事,逼父皇对我生出疑心……”
楚穆远自言自语,望着帷帐的目光越来越亮,但那光亮却是冷冰冰的,宛如在评估一件上等货物。
“主子……”黑衣人莫名感到脊背发寒,忐忑问,“那我等是否要将这药人交出去?”
楚穆远冷哼,他可不傻:“侍月在阮府中住了两月有余,进进出出间,阮府上下都知晓有这么个人存在,你以为把她交出去了,便能撇清关系了?”
“况且……”他捏着拳头,语气里阴森森的意味越发浓重,“祖母寿宴那日,我才向父皇求了赐婚的旨意,现下我与左相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蚱蜢,阮府出事了,与我半点好处也没有!”
那天本应是个大喜日子,楚穆远对阮珺玥还是存了几分真切的喜欢,特地去求了皇帝赐婚,让皇帝把阮珺玥指为三皇子妃,但现在回想起来,楚穆远恨不得时光倒流,把赐婚的事给一笔抹消了去。
这么敏感的时机,他却要娶阮府的孙小姐,这简直是引火烧身。
黑衣人暗中揣测着主人的心思:“主子的意思是……”
楚穆远两步迈到床榻旁,弯腰拂开帷帐,看向里面沉沉睡去的人。
身量娇小的少女只着了件白色中衣,正拥着棉被沉睡。满头青丝散落在枕头上,有几缕发丝还调皮地从脖颈处钻进衣服里,纤长的羽睫缓慢地颤动着,唇角还勾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睡得香甜,好似在做着什么美梦,全然不知晓危险的降临。
楚穆远只瞥了一眼,就无法控制地被那无双的容色所惑,幸好他意志力强大,这才勉强压下澎湃的心潮。
“她不能留在这里。”楚穆远有些艰难地从那张脸上移开视线,转头望向身后一排静候命令的手下,“当然,也不能继续留在这世上。”
楚穆远短短一句话间,就让一个人的生死盖章定论,但他语气十分冷漠,仿佛这些事无关紧要一般:“无论把她藏在哪里,都很难打消父皇的疑心,除非——”
他拖长音调,冷冷道:“除非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什么药人。”
黑衣人恍然大悟,看向床榻的视线中顿时蹦出强烈的杀意:“主子,您是想让她死……?”
楚穆远缓缓笑开了,他的样貌是极好的,这一笑颇有些风流倜傥的味道,放在外面肯定会被人赞一声翩翩公子,但他的话语却与外表不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漠然:“反正横竖都要死,何不让她发挥最后的余热?”楚穆远道,“至于她的去向要怎么解释……”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油灯上:“天干物燥,走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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