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一下子听到的消息太多,喻蕴默默想了很久,才慢慢反应过来。
太子抱得美人归,是要娶妻了吗?以他的年纪看来,确实该娶妻了。
二皇子的情伤,不会跟这个有关吧?
喻蕴觉得脑袋有些疼,这些都与她无关,她也并不想知道。可是听二皇子的意思,她似乎也牵涉其中了。
二皇子,是想求娶她吗?
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她能听见丞相大人的心跳,一下一下,十分有力。
起起伏伏间,她还不时蹭到他的衣裳。
布料柔软,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但很好闻的味道。
喜净这习惯,似乎也没那么糟糕。喻蕴突然想到这里。
赵珣枯坐了很久,灯光摇摇晃晃,像他久远的记忆。
他又掏出玉佩,凝视着它。
这眼神太过温柔,似乎还带着忧伤。喻蕴本来还记得自己并不是原身在场,也知道赵珣看的并不是她。
这温柔,不是给她的。这忧伤,也与她无关。
可是她就是沉溺了,恍恍惚惚忘记了自己在哪里。
灯下的男人太过俊郎,半垂的眼里是两汪水清澈的泉水。
“你男人真好看!”李婶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回响起来。
好看吗,的确是好看的。喻蕴心想,丞相大人大概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赵珣把玉佩放在枕边,准备解开自带就寝。只是扭头间,突然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或者说,只是一道虚影。
又来了,他想。默不作声地转过身,正对着床,装作没发现任何异常。
害怕吗?愤怒吗?
都没有。
当他看清楚那张脸时,心中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本该如此。
喻蕴满脑子都是今晚听见的各种消息,还有丞相大人低头间的温柔。哪里顾得上自己如今的处境?
赵珣看着少女时而拧眉,时而浅笑,就像那晚在农舍里看着她睡觉一样。不管是醒着还是在梦里,她的表情都一如既往地丰富。
他不知道为何喻蕴会从他的玉佩里跑出来,但却隐隐有了猜测。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但至少能解释之前几次他身边发生的怪事。
也能解释喻蕴为何这么了解他的习性。就是不知道,她何时开始了解的。
不过,来日方长。他不着急。
————
翌日一大早,赵珣就下令出发。
喻蕴原以为他还要休息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出发。高兴之余不免担心他的伤。
下楼时才发现众人都在等她,喻蕴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喻姐姐看来休息地很好呀!”蒋灵秋抬头冲她笑。
“嗯,是啊。”喻蕴说完这话,突然觉得有一道视线凝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周,什么也没发现,大概是错觉。
赵珣的马车在最前面。喻蕴走过地时候,刚好看见他登上马车。
脸色看起来还不错,应该没什么事,她想。
水蛇腰老板娘恋恋不舍地目送马车远去,可惜了,多好看的男人。
尽管二皇子那晚的话让喻蕴的心不住担忧,总害怕刺客又折回来,但后来的路上但也平顺。
只除了一点。
路过平阳时,已是暮色时分。照理,马车该停下了,否则众人又该露宿野外。
但是没有,队伍还在行进。
喻蕴挑起车帘看了看外面,根本没有叫停的意思。
喻蕴叫住从旁经过的飞尘,“我们要连夜赶路吗?”
飞尘望了望前面的马车,小声道:“这是丞相大人的意思。”他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喻蕴心里有些疑惑,突然福至心灵,平阳该不会就是丞相大人的故乡吧?
那晚二皇子的话没说完,就被丞相大人打断。他当时的语气有些冷,像是在生气……
平阳是个小镇,地处偏僻,十分荒凉。
本来直接穿过镇子会更近一些,但是队伍却走了远路,从镇子外面饶了过去。
喻蕴心里已经十分肯定了,只是有些好奇丞相大人为何这般不喜自己的故乡。
连夜赶路的代价就是众人只能在荒郊野外休息。
这里离崇州已经很近了。一路走过来,喻蕴发觉越来越荒僻。尤其是在这个季节,本就没几棵树,连地上的草都枯黄一片。
她没有下马车,外面的风太大,还卷着黄沙。
青杏去弄了些水,回来时满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这是?”喻蕴问。
“那个蒋灵秋太烦了。就这么一盆水,”青杏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表示真的很小一盆,“她非说抱不动,叫飞尘帮她。嘁,飞尘哥哥!”
她一面学,一面露出不屑的表情。
喻蕴满脸兴味,“青杏啊,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啊?”青杏不明所以。
“我发现你有事瞒着我!”她作出严肃的表情,打算吓吓青杏。
青杏小脸立马垮了,扑通一声跪下:“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瞒着您!”
喻蕴本来是听青杏最近都直呼飞尘的名字,想要打趣她,哪里想到青杏真有事瞒着她。看她神情,还不是件小事。
“说清楚。”喻蕴坐直了身子,更加严肃了。
“是丞相大人不让奴婢说出去的。”青杏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天奴婢路过丞相大人房间时,无意间听见飞尘说,太子想,太子想要求娶您。”
“我?”喻蕴惊讶,没想到青杏瞒着她的竟然是这样一件事。
“嗯,”青杏点头,“但是好像没成。”
当然没成了,喻蕴心道,爹爹绝对不会让她嫁入皇家的。
可是如果上面强求的话,她还有选择吗?
喻蕴心里莫名有些不安,突然想起二皇子临走前问的话,“你觉得喻家千金怎么样?”
她怎么样?喻蕴不知道丞相大人的答案。但是很明显,二皇子盯上她了。
二皇子,喻蕴想起初次见他时的模样,一身黑衣,唯有那双桃花眼波光粼粼。
她不喜欢他的眼睛。
☆、第49章 找到尸体
到崇州时,已是第二日的傍晚。
黄沙被风卷到空中。喻蕴下车时,只觉得自己都要被风刮走了。
“丞相大人!”壮硕的中年男子一见来人,就迎了上来,“属下受钱将军之命,特在此等候。”
喻蕴看过去,赵珣一身白衣,干净去洗,根本不像一个长途奔波的人。
喻蕴的到来在钱将军预料之外。他闻讯立即赶了回来。
钱将军个头很高,身材壮实,往那一站,就像一座铁塔。不用他开口,那张黑脸就能让人胆寒。
“钱将军。”喻蕴向他行礼,“我来是为了我哥哥。”
“这我知道。”钱将军声如洪钟,“我也很着急啊!”他下巴上还有胡茬。
“钱将军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喻蕴努力保持着冷静。刚到时,就有人领着她去了哥哥的房间。
一进屋,看见屋里的摆设,喻蕴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此刻在钱将军面前,她是强撑着才没有失态。
“请丞相大人也过来吧!”
赵珣很快就来了。三人各坐一方。
“南岐刚来时,我担心他没有作战经历,只让他观战。后来,狄戎再次来犯时,我让他应战……”钱将军没有继续再往下说了,但是喻蕴已经明白过来。她再如何克制,眼泪还是夺眶而出。微微颤动的双唇吐不出一个字,右手紧紧握住桌子的一角,仿佛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
“我哥哥他,”喻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武艺很好的。他不可能……”
“我和一干人就站在城门上,看得很清楚。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再一转眼,人就不见了。”钱将军说到这里也叹了一口气,那天的战场太过混乱,谁能料到喻南岐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喻蕴哽咽不能语,伏在桌上低声抽泣。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少女的哭泣声。
来之前,甚至在来的这一路上,她都安慰自己,哥哥一定没有失踪,说不定只是消息误传。或者哥哥只是出去了,却没来得及上报。
她万万没想到,哥哥竟然会在战场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钱将军的意思是,这是狄戎动的手脚?”赵珣的声音响起,喻蕴咬住下唇,死死地抑制住哭泣的声音,抬头看着钱将军。
上座的男人一脸严肃,两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不然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的确没有别的解释了。两军交战,己方的小将军在战场上失踪,根本不用想都是敌人动的手脚。
“那要怎么办?”喻蕴右手握拳,透露出紧张的心思。
“狄戎这半个月以来一直很低调,甚至没再进犯。我三番五次派人过去询问,都没有结果。”钱将军有些苦恼,他只会带军打仗,根本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狄戎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吗?”赵珣问。
钱将军换换摇头,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他们知道喻南岐的身份?”赵珣又问。
面生的小将上场,若非早已知悉对方的身份,根本不用费神活捉。
钱将军又摇头。别说狄戎,自己这边知道喻南岐身份的也没几个。当初为了好好训练他,自己都是把他当成普通人,更不会主动透露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