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下人来报:“侯爷,大爷,齐国公来访。”
乔梁一愣,齐国公来访?
他们宣平侯府和齐国公府确实是做过亲家,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了。就算他们还是的话,宣平侯府跟齐国公本人也是没有什么交情的。他乔梁倒是想跟齐国公攀上交情的,但是齐国公刚刚从战场上回来不久,平日又从不参加应酬和交际活动,他想攀也没处可攀。
乔梁心里狐疑的紧,齐国公怎么会突然来他们宣平侯府,而且还是在晚上,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不过狐疑归狐疑,乔梁却是半点不敢耽搁。齐国公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近日更是常伴圣驾的,对皇上的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
当即,乔梁便吩咐下人说道:“快请齐国公请到正堂,叫人备上好茶。”
他有转头又对乔渊说道:“你是乔家嫡长子,乔家的将来就靠你了。现在你随我一起去见齐国公,记着尽量跟齐国公搞好关系、攀上交情,对你对乔家都有好处的。”
“是,爹爹。”乔渊应声答道。
乔梁,乔渊父子二人便急急走到了正堂。
“国公爷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乔梁一进堂中,便是客套的寒暄起来。
齐言彻便起身应道:“侯爷客气,深夜到访,原是我来的唐突。”
“国公爷哪里的话?国公爷能来宣平侯府,是乔某的荣幸,”乔梁看了一眼乔渊说道,“对了,给国公爷介绍一下,这是乔某的长子,乔渊。”
“国公爷。”乔渊拱手一礼。
“原来是乔家大爷,不必客气。”齐言彻道。
乔梁一伸手说道:“国公爷请坐。”
齐言彻道:“不忙,我今日来,确实有急事。我听说贵府二房的少爷,突然病情恶化,便请了好友蔡鹤蔡神医过来,给乔家少爷瞧瞧病。”
听闻此言,乔渊眸子猛然一缩,又迅速敛下眼眸,掩盖眼中的情绪。
乔梁也是一顿,这齐国公深夜到访就是为了给自己孙子请大夫看病?还是请的蔡神医?
蔡神医的名头,他自然是知道的,这蔡神医桀骜和喜怒无常,别说不愿意进宫当太医,甚至连那些豪门贵族的门也不愿意进。偏偏喜欢走街串巷的,给那些普通百姓瞧病,连那些贱籍之人,也给他们看病,据说,还喜欢自己种草药,自己上山采草药,跟个低贱的药农似的。但是他一手医术是天下无双,是请都请不来的。没想到,齐言彻竟然能请来蔡鹤,看来是和蔡鹤有些交情的。
只是这齐言彻又为何帮自己的孙子?齐言彻以前是玉妙丫头的大伯子,难道是那丫头被休之前曾经求过齐国公?
乔梁在心中暗自揣测了一番,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迟疑,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给自己的亲孙子介绍医生,他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不用再做他想,乔梁当即点了点,就是应道:“如此甚好啊,还真是多谢国公爷啊。”
乔梁说罢,向齐国公身边之人看过去。
这蔡神医,留着胡须,黑发黑蓄,面色红润,两眼有神。只是一身布衣,青色袄子的面料看着也十分老旧,头上也是用布巾束发。
乔梁还以为他是齐言彻带来的老仆,想不到竟然是顶顶大名的蔡鹤,蔡神医。
既然是神医,乔梁便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不过神情却是倨傲:“原来是蔡神医,倒是失敬了。”
蔡鹤摸了摸胡子:“客气,不知病人在哪里?”
齐言彻也同时看向了乔梁。
“我命人将蔡神医带到内院中去。”乔梁道。
说罢,乔梁就派了人将蔡鹤带到锦绣院去,当然随行的,还有他乔梁的心腹。
眼见,蔡鹤被下人引去锦绣院,乔渊不自觉的握了握拳,手背两根青筋突了起来。
齐言彻目送着蔡鹤被人领了走。他也想跟着去看看的,但是现在已是夜晚,他一个外男,又不是大夫,是绝对没有道理走进人家的二门、进入内院的。现在,他也只能等着,等蔡鹤出来问问他就是了。
“国公爷请坐。”乔梁手一伸,客套道。
“侯爷也坐。”齐言彻不动声色的应道。
能跟齐国公说话攀交情的几乎实在不多,乔梁又岂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这便开始同齐言彻搭起话来。
——
蔡鹤被人一路引到了锦绣院,见躺在床上的乔玉珩,二话不说开始给乔玉珩搭脉。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蔡鹤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奇怪。”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片刻后,蔡鹤转头对舒清道:“把这孩子之前吃的药方子给我看看。”
“好,好,”舒清忙不叠应道,“神医稍等。”
舒清很快就把乔玉珩之前吃药的方子给了蔡鹤。
蔡鹤一看方子,神色越发狐疑,口中念念有词:“不应该啊不应该啊,这方子正是对症下药,是极好的方子。按这孩子的体质,配这药方,应该正是适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蔡鹤不停地缕着胡子,思索着。
舒清一双美目直盯着蔡鹤看着,只盼着他能突然想出法子。
乔玉妙站在一边听着蔡鹤自言自语,心也是紧成了一团。
“不应该啊。”蔡鹤思索了一会儿,又道。
乔玉妙突然道:“快去把今日的药渣,给蔡神医看看。”
乔玉妙一吩咐,自有小丫环去拿药渣。
药渣被小丫鬟端了过来,送到了蔡鹤手里。
蔡鹤分辨了一下药渣,才两息时间就道:“果然是这药有问题。”
乔玉妙脸色一变,说道:“蔡神医,这药怎么了?”
蔡鹤手中握着药渣,捋了捋纯黑的美鬃说道:“这药方之中有一味药是十年生赤芝,这赤芝是灵芝的一种,乃温补益气的佳品,对于贵府少爷这种胎里带来病弱,正是对症下药。可是……”
蔡鹤顿了一下,接着道:“可是这药渣中的灵芝不是红芝,而是黑芝。黑芝虽然也是灵芝中的佳品,样子也是极为相似的,但是性烈,是用于强补的,多用于成年男子,不举早泄,补肾补精的。”
“怎么会这样?”乔玉妙嘀咕道。
蔡鹤皱了眉头:“性子那么烈的补药,如何能用在一个体弱的孩子身上。贵府少爷这是虚不受补,所以才会这样,如今这样子……”
“蔡神医,求您救救我儿,您救救我的儿子。”舒清哭喊着,眼看身子就要瘫软下来,站不住了。
乔玉妙连忙上前扶住舒清,又转过头对蔡鹤道:“还请神医施救。”
“恩,”蔡鹤点点头,“也幸亏发现的及时,再过上两日,老夫也回天乏力了。”
听到蔡鹤说,乔玉珩还有救,乔玉妙一颗悬着心也安稳了不少,她把舒清扶到一边的椅子坐好。
“我先给这孩子施针,施好针,这孩子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蔡鹤道,“我再重新开个方子,先让着孩子吃我新开的方子。”
“还请蔡神医施针。”乔玉妙道。
蔡鹤打开医箱,取出了银针,给乔玉珩施针,施针之后,乔玉珩的面色便好了一些,乔玉妙和舒清也放心不少。
“蔡神医,您看舍弟的病……”乔玉妙想了想道,“可否恢复?”
蔡鹤沉思片刻说道:“令弟的病是从胎里带出来的,想要恢复成一个身强力壮之人,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令弟已经十岁多了,再过几年,便要开始长身子了,在这个阶段,若是好好调理,那么成为一个身子虚弱的普通人,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蔡鹤接着说道,“这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病不靠治,靠养,少则三年五年,多则十年八年,而且需要众多名贵药材温养着。”
蔡鹤的话,让乔玉妙和舒清都是心中一喜,不管要多久,不管要多少名贵药材,有希望就是好事。
乔玉妙想了想,接着问道:“敢问蔡神医,这黑芝是不是比红芝便宜上许多?”
蔡鹤摇头道:“非也。黑芝是成年男子补血气补精元的佳品,那些有钱人家的男人,都是抢着买的。黑芝又十分稀少,所以价格不仅不会比红芝便宜,反而会比红芝贵上五六倍。”
“是这样啊,”乔玉妙喃喃应道,敛了桃花眼。
“正是。”蔡鹤点点头。
“那有劳蔡神医开方子了。”乔玉妙道。
“好,我先开方子。”蔡鹤道。
看见蔡鹤已经开始写方子,乔玉妙扭头对舒清道:“娘,我出去一下。”
“妙妙,你去哪里?”舒清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正要举步往外走的乔玉妙疑惑的问道。
乔玉妙倏地双拳一握,冷声说道:“我要去问个说法。”
乔玉珩的药竟然被换了,救人的赤芝竟然被换成了害命的黑芝。
乔玉珩这两日病情突然恶化,一定是因为这两日的药给换了。
她原还想这回大房是不是又因为省银子才将赤芝换成了黑芝,没想到这黑芝竟然要比赤芝贵上几倍。
这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害命了。
想到此,乔玉妙心中气极,满腔的怒火在胸口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