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没有吃亏,暖暖慷慨陈词,反而抹了对方一鼻子的灰。
“彭姐姐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自责。”陈氏并不因为彭瑾的宽慰就消解了内心的歉疚,立誓般地说道,“姐姐放心,若是娘娘问起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相告,绝对不让那些人糊弄娘娘的!”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汪家的那些姑娘敢凭借自家出了一个娘娘就目中无人,理所当然地命令、攻讦暖暖,那她们的父母未必不会因为自家女儿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举动而把暖暖记恨上,到汪妃娘娘面前告状。
彭瑾也不客气,笑道:“那我就先谢过陈妹妹了。”
虽然汪妃娘娘算得上是个明白人儿,但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人又有亲疏远近,汪家人若是说她或是暖暖的不是多了,汪妃娘娘未必就还守得住心中的清明公正。
太熙帝是圣明贤君不假,刘识也不会惧怕汪妃娘娘一个后宫嫔妃,但若是因此给刘识给宁安伯付带来麻烦,总是不值得的。
陈氏又抱着歉意和彭瑾暖暖母女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想着汪家那里还有待她去察看是个什么情况,便起身告辞了。
彭瑾和暖暖母女二人感谢陈氏的维护、尽心,亲自将陈氏送出了府。
待陈氏的马车走远,才一回转院子,暖暖立刻就抱住彭瑾的腰身撒娇诉委屈:“幸好娘亲提前嘱咐过我,否则,指不定我今天被她们搅得心神一乱,就直接动手教训她们一顿了!”
彭瑾听得额角直跳,忙扶额问道:“你差一点跟她们动手了?”
暖暖可不是学一些花拳绣腿的好玩儿就算了,而是扎扎实实地习得了一身还不错的功夫,就连在安老大手下她都能够走上两招,更别提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只怕暖暖一只手就能够把她们给打趴下了。
暖暖点点头,见彭瑾面色不好,又忙安慰道:“娘亲别担心,我不过是刚动了动念头而已,然后陈婶娘很快就过来了,驱散了她们。”
彭瑾见暖暖一脸颇为遗憾没能动成手教训汪家那些女孩子的模样,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拿手指轻点着她的脑门儿说:“你啊,怎么动不动就想动手!也不看看,那是动手的场合吗?平白降低了你自己的身份!这样短视无知、嚣张跋扈的人,只管光明正大辩得她们颜面尽失、哑口无言便是了,还显得咱们通情达理,很有涵养。”
顿了顿,见暖暖一脸不乐意的委屈模样,彭瑾叹息一声,低声劝说道:“你就是想动手,那也得挑个没人的地方,设想周全,保证自己能够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将事情做得干干净净,不留首尾才是!”
暖暖就知道,自家娘亲还是很护短的,听听这话说的!
“我知道啦,娘亲只管放心!”暖暖抱着彭瑾的胳膊,笑嘻嘻地撒娇道。
“你啊……”彭瑾点点暖暖的额头,无奈地笑叹一声。
等晚上,彭瑾将白日的事说给刘识,果然不出她所料,刘识听后哈哈大笑道:“我们的女儿就是不同寻常,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对手,大胜而归!”
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自得。
彭瑾无语,横了刘识一眼,低声道:“谁和你说的是这件事!我是说,不知道汪家会不会有人去偷偷地向汪妃娘娘嚼舌根子!”
刘识哈哈一笑,揽住彭瑾的肩头,宽慰她道:“汪妃娘娘虽然宠冠后宫,但是这恩宠是怎么来的,她一清二楚!圣上可不喜欢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恃宠而骄的人。”
所以即便是汪妃娘娘偏听偏信,因为汪家人的谗言而恩将仇报,恨上了他们,这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汪妃娘娘不蠢,就应该知道,此时此刻,她还动不得宁安伯府,不仅动不得,到时候还要申斥汪家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
彭瑾默默地回味一会儿刘识的话,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笑道:“也是。”
如今有贤明公允的太熙帝压着,汪妃娘娘不敢动宁安伯府;等到太熙帝退居下来,上位的又是皇后嫡子,作为分走了皇后娘娘大半宠爱和赞誉的汪妃娘娘,肯定不会在新帝面前享有多少尊奉的。
所以,刘识才对此不甚在意。
彭瑾在心底低叹一声,多亏了汪妃娘娘这些年只得了一个小公主……
然而,面对汪家那些搬弄口舌的人,汪妃娘娘比刘识和彭瑾设想的做得还要好。
第619章 矛盾
赏菊会上,汪妃娘娘作为东道主和最为尊贵的人,一心想着自己举办赏菊会的正事,哪里有心思去管几个小姑娘之间的拌嘴争锋。
是以当汪家的三两个女眷在赏菊会后偷偷地向她“告发”暖暖的“大不敬”之时,汪妃娘娘一时惊诧在当场,都没有及时开口说话。
汪家恶人先告状的几个妇人,却误以为汪妃娘娘不说是因为生气,心中一喜,七嘴八舌地添油加醋起来:
“不过是个小小的乡君罢了,这封号还是娘娘帮忙向圣上讨来的,她有什么好骄傲的!”
“就是就是!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招儿,她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教训咱们汪家的姑娘!”
“娘娘,以民妇愚见,肯定是宁安伯夫人对您心存不满,恼恨嫉妒您现在的风光赞誉,时常叨叨,这永宁乡君才会如此行事,嚣张跋扈的!”
“娘娘,这永宁乡君哪里是欺负咱们汪家的几个小姑娘,分明是没有将您放在眼里!”
“娘娘……”
汪妃娘娘有些头疼地看着堂下七嘴八舌地攻讦彭瑾和暖暖母女俩的汪家妇人,扶额皱眉,有这样短视肤浅、飞扬跋扈、搬弄是非的娘家人,她迟早要被她们给坑了。
底下那几个汪家妇人却以为汪妃娘娘是厌恶了彭瑾和暖暖母女俩,顿时说得更起劲了,脸上横肉乱颤,唾沫星子乱飞,眉宇间全是诡计得逞的洋洋得意。
正在说话间,有宫人来报,说是陈氏在外求见。
原本正说得慷慨激昂的汪家妇人们都住了嘴,互视一眼,顿时神色一变。
陈氏一向和宁安伯夫人交好,她此番前来,该不是来为永宁乡君脱罪的吧!那可就是白费了她们先前的表演了!
汪家妇人们心中惴惴,正要开口先声夺人,汪妃娘娘却已经声音清冷高贵地宣了陈氏进来。
陈氏还未进门,就听到消息,说是几个和暖暖起了口角的汪家女孩子的母亲都在里头给汪妃娘娘请安,她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顿时也顾不得休整了,就一路直奔了过来。
互相厮见完毕,陈氏先一步开口笑道:“宁安伯夫人今日因为幼子生病,不克前来,特地嘱托了臣妇照顾永宁乡君。臣妇将将给永宁乡君送回了宁安伯府,就赶紧回来拜见娘娘了,万幸是赶上了。”
陈氏聪明地没有一上来就替暖暖抱屈喊冤,她回来得晚了,失了先机,不知道屋子里立着的汪家妇人们向汪妃娘娘说了些什么,只能以静制动,先看看形势再说。
汪妃娘娘端庄娴雅地一笑,温和地开口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本宫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原本就打算多呆一呆的。”
陈氏便顺势接道:“我们平日里也思念娘娘,却宫墙高深,不得常见,今日这个好机会定要好好珍惜。不知娘娘此次回家省亲,都有什么要交代的?”
汪妃娘娘笑道:“交代的倒是没有,只是眼下有一桩公案未解,倒让本宫觉得颇对不住大家。”
陈氏一听,便知汪妃娘娘要说的是暖暖和汪家的几个小姑娘拌嘴的事情,正好她也要禀报实情,闻言便抓住机会,顺势恭顺地问道:“哦,不知是何公案,娘娘说出来,或许我们能献绵薄之力。”
汪妃娘娘便将几个汪家妇人所状告之事大略地和陈氏说了说。
陈氏闻言故作惊讶道:“原来她们几个是起了口角?臣妇就说,怎么好好的赏菊会,几个小姑娘会怏怏不乐呢!”
一句话,就先给事情定了性。
陈氏心里很清楚,彭瑾不愿意将这件事情闹大,汪妃娘娘肯定也不愿意,所以才大胆地这样一说。
果然,汪妃娘娘眸光一闪,顺势就开口问道:“你见到她们起口角了?”
汪家的几个妇人听汪妃娘娘这么一问,顿时着了急,什么叫起口角,而且还被陈氏看到?!摆明了这是陈氏故意在偏袒永宁乡君嘛!
真是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身为汪家的媳妇,不思帮助自家的女孩子,却替那什么永宁乡君说话,陈氏真是枉为汪家妇!
几个妇人心中愤愤不平。
然而陈氏并没有借机替暖暖脱罪,而是老实地摇摇头,回道:“臣妇过去时,只看见几个女孩子面色不悦,为免生事端,毁了娘娘精心筹办的赏菊会,便将几人给拉开了,所以并不清楚她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事后臣妇问起时,听永宁乡君说,不过是女孩子之间起了口角罢了。”
暖暖确实是这样说的,陈氏虽然心里为暖暖委屈,但也明白暖暖这样说才是顾全大局,逮找了机会,便忍不住替她在汪妃娘娘面前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