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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当家 (兰英)


  韩青衫看着在床上躺着的男人,想起自小到大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那股冷漠和阴厉如同千万把刀子插向自己,每一把都锋利无比。又想到那根藤条,不粗,看着还有些纤细,但是每一下打在身上都是钻心的疼。
  韩青衫回想着这个男人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眼睛被愤怒占领,双手极其稳定的将匕首抵在韩崂山的脖颈间,只要轻轻一按,这个在自己心中种下无穷黑暗的男人就没了。
  韩青衫觉得一阵快意。
  可是,韩青衫下不去手,脑海又被一股莫名的恐慌所代替,因为韩青衫又想起两件东西:韩崂山的眼神和那根藤条,这两件东西如同有魔咒一般,缠绕着韩青衫。
  眼神和藤条让韩青衫愤怒,同时也是韩青衫恐惧的来源。
  最后,韩青衫没能战胜恐惧,饥不择食的逃出那个房间,身体虚脱的瘫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然后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嘴角溢出了血。
  “咯咯咯,咯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少女笑声突然在韩家传播开来,那声音如同春天微风般温暖,又如同画舫街上大江之水绵软柔长,在黑夜里特别的清晰明快,给这座有些阴森的府邸带来些许快乐。
  但是韩青衫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笑声是从哪里来的,在深夜里怎么会有笑声传出?
  那只隐藏在黑暗中的野猫突然间从黑暗中窜出,猛的向韩青衫扑去。
  韩青衫看到那一只猫的眼睛有两种不同颜色,一个是蓝色的,一个是红色的,蓝色的眼睛如同蓝天一般蔚蓝,红色的眼睛如同鲜血一样鲜红。
  那只猫还有两支锋利的前爪,从空中扑过来的时候还在伸长,越来越长,最后足足有三寸长,锋利无比,像是自己袖子中匕首。
  韩青衫一惊,双手抱住脑袋,忍不住大叫一声“啊”。
  野猫的爪子离韩青衫越来越近,似乎都已经深入皮肤,直达骨髓了。
  韩青衫在椅子上猛然站起身来,浑身都是虚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全身,发现身上没有伤口,大厅内也就没有野猫,原来都是一个梦啊。
  可是那个梦太过真实,韩青衫心有余悸的拿着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来是个梦,幸好是个梦。
  突然间,韩青衫拿着手帕的手僵硬在空中,眼神的余光瞄到身旁,不知何时大厅内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大厅里,那少女长的极美,含笑望着自己,怀中好像还抱着一个婴儿,婴儿不哭不闹,一双如同黑夜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韩青衫艰难的转过头来,却是不敢抬头和那少女对视。
  韩青衫不动,那少女也是不动。
  “咯咯咯,咯咯咯。”
  那少女开始笑,笑声如同银铃一般。
  韩青衫惊恐不已,抬头想看清楚那少女模样,却看到少女抱着婴儿向自己跑来。
  韩青衫慌忙将袖子里的匕首拿出来,向着少女直直的刺去。
  少女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匕首,如同透明一般,从韩青衫身体中跑了过去,然后向韩崂山的房间内跑去。
  韩青衫再次瘫坐在地上,脑中有千万个问题找不到答案,心中百转之间,感觉那少女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韩青衫目瞪口呆,那少女好像简大家!年轻时候的简大家!
  “咯咯咯,咯咯咯。”
  少女笑声又传入韩青衫的耳朵中,少女抱着婴儿又从韩青衫的身体中穿了过去,不过这次少女身后还牵着一个人。
  那人脖颈中套着一条长长铁链,整个人浑浑噩噩,披头散发,脸色极为苍白,好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铁链虽然粗,而且重量不菲,但是在少女手中却如同羽毛一般轻便,被少女轻轻拎在手里。身后那人由于痛苦走不快,但是少女却毫不在意,将铁链拉的笔直,像是拖着那人再走。
  两人走到韩府门前,身体透着紧闭的大门出去了。
  那人临走之时,艰难的回头看了韩青衫一眼。
  韩青衫最后惊恐的都说不出话来,自己对那个眼神实在太熟悉了,那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韩崂山。
  “咯咯咯,咯咯咯。”
  那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从韩府外面传进来。
  韩青衫又是一惊,猛然间站起身来,觉得手臂发麻,腿脚发虚,身上又都是虚汗,原来刚刚的又是一场梦啊。
  韩青衫揉着没了知觉的手臂,伸伸腿脚,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拿出匕首,咬咬牙狠狠的扎入大腿中,疼痛钻心。
  不过韩青衫却长长呼了一口气,能感受到疼痛,说明自己不是在梦里。回头想想刚刚的连环梦,韩青衫心有余悸,梦里的事情太真实了,像是亲身经历的一般。
  韩青衫摇头自嘲一下,缓缓闭上眼睛,却突然间蹦了起来,也顾不得大腿上的伤势,向韩崂山的房间内跑进去。
  此时,韩崂山的脸色更为苍白,没有丝毫血色。韩青衫颤颤巍巍的用手试探一下鼻息。
  没了!
  韩崂山死了!
  韩青衫愣在当场,眼泪稀稀疏疏的开始落下来,然后突然间嚎啕大哭,哭声响亮,口中喊道:“父亲,父亲,不,不,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怎么就死了呢?呜,呜,呜,呼,呼。”
  说不出的悲痛和伤心。

  ☆、第080章 韩府故事惊奇(5)

  生活像是一部三流电影,制作粗略,对话弱智,但是它就那么展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一个惊天消息在澶州炸裂开来,故事的曲折性很难用言语表达,但是事情就那样平地起惊雷的炸开了。
  洞房花烛夜,简大家用银簪子钉死了韩崂山,听说那夜的血盖住了夜色,简大家身陷囹圄,却格外的平静。
  这么大的事情被整整瞒了半个多月,整个澶州知道此事的人不多。
  更让人惊奇的是韩崂山保住了性命,身体正在恢复,却在一夜之间去了西天。
  最最离奇的事情是,简大家自尽在大牢之中,没人知道简大家用的什么方法,没有利器,没有**,就连一条白绫都没有,狱卒看到简大家的时候,只见简大家怀抱着两双虎头鞋和几册连环画,脸上带着笑意,人却没了呼吸。
  狱卒不敢擅自决定,马上报告知州大人,等知州大人到了大牢,更为离奇荒诞的事情发生了,简大家不见了,只留下虎头鞋、连环画和几页书信。
  简大家消失了,凭空消失了,好像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有人说那天天空很蓝,蓝的像是海,有人说那天风很轻,轻的如同丝绸,还有人说那天看到简大家在澶州城街市上行走,身后跟着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
  众说纷纭,千奇百怪。
  林婉儿听到这个消息,不住的摇头,开口自我安慰道:“都是胡说,我刚刚见过简姐姐,简姐姐很好,还说要好好的活下去,不可能自寻短见。”话虽这样说,但是人还是马不停蹄的赶往知州府。
  等消息确认之后,林婉儿怔怔出神了好久,抬起头来,盯着王启年和夫人宁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知州大人,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林婉儿又去了知州府大牢,直到看到虎头鞋和连环画,林婉儿才知道消息是真的,简姐姐没了,不是失踪,而是没了,虽然没能找到尸首,但是一丝活着的可能性都没有了,自己再也见不到简姐姐了,因为简姐姐不会丢下虎头鞋和连环画自己离开的。
  林婉儿如同简大家那般,将虎头鞋和连环画抱在怀里,蹲坐在大牢里,盯着那扇窗户,像是一个无助的人,不知道找谁倾诉。
  突然间林婉儿心中一团怒火升腾而起,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好要好好活着的吗?!你一直都是自私鬼,不把当年的故事讲清楚,自己一个人承担,承担痛苦,承担责任,就连钉死韩崂山都要亲自动手,你爱干净,下手的时候不怕脏了自己的手吗?”
  林婉儿站起身来,伸手指了指虚空,好像对着简大家一般,继续骂道:“如今好了,完成了心愿,自己拍拍屁股走了,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难道活着就这么难吗?”
  难道活着就这么难吗?也许,活着对某些人而言就是那么难。
  简大家给林婉儿讲述了当年故事,但是简大家没有讲述自己当年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的那段美好时光,无论书生韩崂山后来做过什么,简大家一直坚信着他在书院生活的某一瞬间是真的爱着自己的,而自己即使到了今天,拿着银簪子亲手杀了他,可是心中还有着一抹温情。
  所以大婚那天,书生韩崂山将简大家背在身上,简大家看到他两鬓白发,忍不住用手理了理。
  林婉儿骂着骂着,开始呜咽,悲伤漫过眼眶,眼泪如同绝了堤的洪水,最后化成一句最深沉的思念:“简姐姐,你在哪里?”
  简大家留下了虎头鞋、连环画和几页书信,几页书信将韩家的事情说了清清楚楚,主要就是当韩崂山月夜追杀、年书生进韩府、新婚钉杀韩崂山的事情。
  至此,韩家的事情才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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