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出了荆府,立刻有赶车的老者前来撑伞,等到了车上,那老者担忧的问:“少爷,真的要将秘籍送人吗?”
“当然……不。”叶澜笑道,那嘴角向上高高弯起,又像猫儿的嘴一样,可爱万分。
“唉,少爷,您又调皮了。”老者叹道,掀开门帘坐于车前,头戴笠帽身披蓑衣,手腕劲道用力一转,“啪”的一下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立刻撒开蹄子。
同样是这雨夜,到了子时,梦仙斋的灯忽然亮起。
门外一人穿着夜行衣,拿斗笠遮住自己的面容,悄悄拍了拍梦仙斋的大门。
“没关,进来吧。”
那人踏步而入,拿下斗笠,露出满脸藏不住秘密的笑容。
无忧瞧瞧外头,雨还在淅淅沥沥,她不禁皱眉道:“荆二公子,何事至于您大半夜下着雨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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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1章 三人成虎
看着那满脸诡异的笑容,无忧心生警惕。
只见荆斩情神秘的凑近她耳边:“听我说,我这儿得了一个大消息,需要你帮我。”
“哼,你荆府无人了?轮得到我这种小角色帮你?”她暗讽道。
荆斩情愣了下,随即收起笑容:“梦姑娘,咱们可是说好的,难不成你想反悔?”
无忧坐在油灯前,看着那灯芯一晃一晃的,心里想着还是不和对方起正面冲突,先稳住他再说:“什么消息?荆二公子请明说。”
他这才满意下来,把叶澜找他的事细细讲了一遍,并很直接的说明来意:“我的目标,在那枚戒指。”
无忧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你不怕叶澜杀了你?”
“哈哈,我有了斩情剑,和那挫骨化尸掌的上半部,你以为我还会怕他?”
看着对方狂妄的模样,她不禁冷声提醒道:“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些。叶澜敢把他那功夫传给你一部分,自是不怕你学了去。”
荆斩情不屑的挥挥手,说道:“不管怎样,我只要那戒指。”
“为什么?那戒指有这么好?你不怕我也起了兴趣?”
“呵。”他自嘲的笑笑,“说的也是,我竟然得了消息后一昏头就来找了你。想来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忧不再与他废话,正色道:“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荆斩情抬头,满眼惊喜之色:“你愿意帮我?”
“嗯。一个破戒指而已,还是石头做的。如果是金子做的我可能会更感兴趣。”她这话说的烟火气息极浓,顿时惹得对方哈哈大笑。
“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无忧警惕道。
“江湖传言,我外出游历时遇上一女子,带在了身边……她也如你这般……视金钱如自己的命。”荆斩情的眼中精光乍现,一脸高深莫测的看向无忧。
无忧吓了一跳,心想莫不是他察觉到了,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先露了马脚,于是忙回答道:“这个我知道,你带回的那个女子,名叫无忧,是个孤儿。”
“哦?”他一脸惊讶,一看就是装出来的,“没想到梦姑娘对在下的□□也如此重视?”
“呵呵,那是自然。斩情剑威名在外,我们师门自然会格外关注一些。”无忧淡淡的说。
见对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荆斩情心想,这两人从长相到性格再到气质如此不同,只是气息有些相近罢了,再想想那晚迦和闹出的事,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确是多虑了。好久没去看无忧了,也不知道她在城南的宅院里过的好不好?
正想着,对面的女子拿出一账本来,郑重其事的说道:“荆二公子,我梦千年做事,为的也只是讨生活罢了。你也知道,我师父向来穷得很,带徒弟们出来为京城各个大人效力,也只是为了赚点生活费罢了。所以……”
“你是师父没钱?”荆斩情像听了个极大的笑话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谁不知道,你师父为相府做事,每年多少银钱流入他手中?宰相大人可是名声极为不好的奸臣、大贪官啊!”
还没等对方答话,他又将话锋一转,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正对面那戴着面具不露真相的女子:“你替我做事,难道你师父会饶你?”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无忧冷静的答道,“我师父向来信奉,谁给的钱多就为谁办事。若你给的钱多,多到超过了那戒指本身的价值,相信不光是我,就是我们整个师门,都会在背后给你默默出一份力。”
“原来你身上这铜臭味是源自师门啊!真是家学渊源!”荆斩情脸上的表情异常精彩,像是佩服之极又像是鄙视之极,“梦姑娘放心,我荆某人一向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毫无烟火气息的递给无忧。
无忧没想到他出手如此大方,不禁愣愣的瞪大了双眼。
“怎么,梦姑娘莫不是看钱多,不敢收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无忧忙接过来,面具下的嘴早已咧开多高:“我们做这种生意的,哪嫌钱多啊!荆二公子,您放心,接下来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您若想知道什么事,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荆斩情十分满意梦千年的态度,交办给了她第一桩事:查清楚戒指被迦和藏于何处。
无忧暗自无奈,不禁皱眉:“凭荆二公子与迦和公主的关系,这戒指的藏身位置,您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出来?”
他摇摇头,脸上愤恨之色犹现:“哼,迦和那女人,说是一路北上只为找我,我看她是想借我将军府隐藏戒指行踪,怕叶澜来找她,先给自己寻个靠山!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一进京她的身世便水落石出了!戒指的事,她根本没告诉我!想来她对我也一直暗暗防备罢了!”
一想到此,他更是不爽起来,沉着一张脸不再说话。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偷偷跟踪她?”无忧满脸愁容道,宫里到处都是侍卫,迦和身边还有不少躲在暗处的暗卫,让她去跟踪,那实在是太难了。
“我安排一下。”荆斩情的眼眸在油灯下忽亮忽暗,“过几天你乔装入宫,潜伏在她身边。”
交易达成,窗外的雨也早已停了。这湿润的夜晚,梦仙斋先后闪出两道身影,随即灯熄门关。
无忧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迅速赶回城南私宅。万一荆斩情突然来了兴致,跑回私宅没见到她,那就不好玩了。明日,她要赶紧找个人假扮她。若自己进宫的日子,无忧这个人却在当口上消失,那就得不偿失了。可身边此刻并没有能假扮自己的人,她只好把主意打到黑衣人身上。
“去给我找个替身。”
那黑衣人半跪在地上半天没动,仿佛是愣住了,半晌才开口:“……属下只负责情报工作。”
无忧不满的摇了摇头:“这难道不是情报的一环?找个和我想象的人,窝在这宅院里十天半月,只要卧床称病,想不被人发现也没什么难的吧?毕竟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亲戚,关系简单。”
“……这,恕在下能力不够。”
这还是黑衣人第一次有办不成事的时候,无忧只好烦躁的挥挥手:“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是!”说罢那一道影子迅速不见了。
无忧郁闷的想,溜的这么快,看来是真不行。如此,她只好用最烂的办法了……对外宣称得了传染病,出京修养。
于是,第二日,私宅里的下人便匆忙前往将军府。
荆斩情正心情大好的用早餐,见人慌张过来,心里还在奇怪,怎么昨晚想到了无忧,今日便有私宅的人上门了。
“二公子!不、不好了!”那人见了荆斩情,气喘吁吁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什么事不好了?”他表面镇定,心里却有些惊慌。
“无忧姑娘得了病,大夫今天一早来瞧,好像是……是会传染的那种!”
坐在一边的常溪亭手里正拿着汤匙,一听这话,吓得汤匙“咣当”一声掉入了细瓷碗中。
荆斩情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道:“快,我去瞧瞧。”
“公子,您可不能去!”周围的下人们齐齐跪地,一片哀嚎。
那前来报信的下人一件这场面,也十分精明的扯着他的衣袍:“二公子,您可千万不能去!那会传染的!无忧姑娘已经说了,她准备今天就出城去,给她看病的那位郎中说,这种病是要报官通知宫里的,若在京城传开,可就大事不好了!所以无忧姑娘必须马上离京,前往郊外治疗!”
荆斩情心头一跳,眼中的急切缓缓平静了下来:“她病的如何?”
“唉!”那人直摇起头来,“姑娘全身已经起了红疹子,如今蔓延到脸上,又痒又痛,一抓既溃烂流脓,现在还高烧不止,上吐下泻,那张脸,已经不能看了……”
“啊?”常溪亭在一边吓得直拽着荆斩情的袖子,“你可不能去,若是你也被染上了,我怎么向你大哥、向荆家交代!”
她这一劝,荆斩情再也没了去瞧瞧的心思,直颓然坐到了椅子上,眼光晦暗,沉默了一会儿才对那人颓废的摆手:“唉,你且去,把荆府最好的那辆马车拉上,找几个可靠的人,把她送去城外京郊那处小院。”
“那处院子……长期没人,恐怕脏乱的很,我先让家里仆人去打扫一下。”常溪亭好心道。
荆斩情点点头:“就这样安排吧!”
如此,到了中午,没等京官带人来抓,无忧就已经被荆家送出城外。
无忧的心里稍感安慰,荆斩情还不是那么没良心,她本来准备上街租辆马车就跑,若等到京官来抓人,那她的下场可是立刻葬身火海。京城对于传染病患者,从来都是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