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大将军赫赫有名,那也是在祁天彻孩童的时候,也就是说已经过了十多年。于果不禁问他,“你孩童的时候是多少岁?那谢霆多少岁了?”
祁天彻仔细回想了一遍,“我当时是刚过了六岁生辰,唔,谢霆将军大概是四十多吧。”
于果一听心里也有了计较,琢磨着谢霆现在应该也有五十多岁左右了。本来还想问清楚点别的,免得贸然前去拜访会惹人不高兴,可惜那个时候的祁天彻不过是孩童懵懂的对英雄形象的盲目崇拜,他只记住了谢霆和赤水镇,仅此而已。
最后,于果和祁天彻多方打听,才知道谢霆将军早在解甲归田后不久就病逝了,不过他还有个堂兄弟,就住在谢屋村。
谢霆一生并未娶亲,而且为人又忠厚老实,他解甲归田之前就把曾经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被朝廷弃用的士兵安置回村里养伤,大多数去打仗的人都是一些孤苦无依的苦命人,有些人伤好了回去寻找亲人,然后拖家带口的回来,干脆落户在了谢屋村。
也就是说如今的谢屋村早就不是当年全是谢姓人家的村落了,混杂了很多姓氏的人家,也因为这样,一来二去的,谢屋村又分为谢前屋村和谢后屋村。
曾经这里住着一个解甲归田的将军,当时朝堂偶尔还会想起谢屋村的村民,拨点粮食什么的到村里,后来渐渐的,朝廷也不管不问了。
想来也是,人走茶凉,相信不久之后,甚至都没有人会记得谢屋村曾经出过一位将军。
谢屋村四面绕山,于果和祁天彻进村之后向人略一打听,便知道了谢将军的堂弟谢庆的一家住在后屋村。谢庆居住的地方那个很好认,村里唯一的青砖瓦房,大概有四间屋,据说这屋是谢霆出资盖的,不过他父母也早亡,所以他死后就将这屋留给了唯一的堂弟谢庆。
于果和祁天彻一人拿着一个包袱,身上穿的也是用普通粗布做的衣裳,打扮也就是寻常的百姓人家,祁天彻叩响了这屋子的大门。
“你们二位是?”开门的是一个身穿灰布补丁衣裳年约五十左右的男人,开门的手布满了皱纹和白茧,一看就是常年累月干农活所致的。
“我叫祁天彻,这位我娘子于果。”祁天彻按照于果原先教他说的话,“我父亲曾经是谢霆将军手下的士兵。”
其实按理祁天彻的原先的想法是既然知道谢霆已经死了,也就不去谢屋村了。可是于果说反正也来了,拜访一下他堂弟也好。尽管和小果一起后,祁天彻学会了笑,话也渐多,可那也是对着她而已。现在让他对着一个陌生的老头心平气和的说话,这两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瞥见他又习惯性的板着脸,于果连忙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祁天彻低头冲她扬唇,不过要他对着一个老头笑,他才不干!
谢庆一听提到堂哥谢霆,脸上涌起无限怀缅,并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小动作,随后热情的将他们二人迎了进去,说道:“两位客人请进。我大哥他十多年前就去了,这屋子是他的,我叫谢庆,是他的堂弟。”
“老头子,他们这是?”
说话的女人也是五十来岁,皱纹布满整张愁苦的脸,头上也夹杂了很多白发,另外有一名二十来岁和一名与祁天彻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不过看他们脸黄肌瘦的样子,若不是亲眼看见,于果很难相信住在青砖瓦房的人竟然是衣衫褴褛吃不饱的人。
“他们是来找我堂哥的。”谢庆安抚的答了妇人的话,然后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于果,主动解释道:“这位我内人,他们是我两个不成材的儿子。”
于果冲那妇人微笑点点头,妇人对她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不过显得有点局促,她擦了擦手,指着屋里说道:“进屋说话。”
祁天彻看着屋里破烂的家具,蹙起了剑眉,沉默看向于果,意思是能不能赶紧走,他一点不想坐这里。
☆、不许吃豆腐(2)
闲话家常中,于果知道了那妇人的名字孔绣娘,谢庆的大儿子叫谢冬至,小儿子叫谢春分,谢冬至和谢春分都尚未娶亲。
按照于果对这个时空的认知,古代男子上了十六岁未成亲的都算是剩男了,而且看他们两个在院子里,一个劈柴,一个拾柴,也不像是智商有问题的样子。提起两儿子的婚事,孔绣娘有点愁苦,倒是谢庆苦笑道:“这些年小麦的收成不好,勉强能温饱。”
于果装作听不懂谢庆的言下之意,问了一句,“这不是还有屋子嘛。”虽然是在农村,不过这样的青砖瓦房很少见的,就好比现代的独栋别墅一样,便是远看,也知道这是有钱人家居住的屋子。
“我倒是想把这屋子卖了给儿子娶个媳妇。”
孔绣娘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声若蚊南。然后就看见谢庆板起脸瞪眼,喝道:“你懂什么,这屋子是我堂哥的!”
简单的一句试探,于果已经知道谢庆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岔开了话题,“既然谢大叔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们来这里是想来投奔谢将军的。”
祁天彻进屋坐后就一直不说话,这会儿听见于果这样说,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被于果悄悄踢了一下他的脚,示意他别乱说话。没等谢庆反应过来,于果又已经声情并茂的说了一大通,大意是今年大旱造成了颗粒无收,她和相公就想起了公爹临死前的叮嘱,于是便变卖了家中的田地房屋,前来投靠谢将军。
于果的话让孔绣娘脸色一变,谢庆尴尬的咳了咳,就连在院子里劈柴的兄弟俩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走进了屋子。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们想把自己和祁天彻赶出去?于果正想这样太难看,不如自动走算了。却见谢庆脸上的尴尬怎么也掩饰不住了,苦笑道:“不瞒二位,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你看这屋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以前来投靠我堂哥的人给搬走了。”
啊?啊!原来是把她当成来要钱的了!原来这屋子的家具都是被别人搬走了,难怪这屋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谢大叔,谢大婶,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要钱的。”于果连忙解释,难怪刚才她总觉得谢庆的脸上表面是笑,可眼神不说谎,对她和祁天彻的到来,谢庆是处在戒备和尴尬中的。
一听于果这样说,孔绣娘楞了一下,也不顾谢庆的脸色了,自顾自的拉着于果倒起了苦水。原来谢霆在世的时候拿着朝廷给的抚恤金回村修了这所房子,他为人老实仗义,村里很多人曾经是他的士兵,看他盖了大房子,都纷纷来找他各种名义“借”钱。后来他病逝之后,还有外乡人陆续前来投靠,其实说白了就是来要钱的。一开始谢庆把自己辛苦剩下的银子贴上去,可他就一老实的种田汉,一年也剩不下几两银子,后来他实在没有银子打发他们了,他们就干脆将屋里原本像样的几件家具搬走了。再后来那些人大概也知道他们家没银子了,最近一年都没有人来说投靠了。
听到这些事情,虽然不是亲自经历,不过作为女人,于果还是能深深的感受到孔绣娘心底的委屈,若不是因为这些事,她俩儿子恐怕也早娶亲了。
“我们是真心前来投靠的,所以卖掉家乡的房屋田地,手上还有几个钱的,不知……”
谢庆一摆手打断她的话,“钱你们留着,不过……”
“谢大叔有话不妨直说。”于果看出他有难言之处,微微一笑,鼓励他将为难之处讲出来。
“是这样的,这个家……”
于果一听,水眸一转,笑道:“谢大叔,我们不住你家,不过我们出来乍到,还请谢大叔为我们找个落脚的地方,我们虽然有几个钱,不过日后要安顿下来,恐怕也是很紧凑的。”
谢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倒是孔绣娘快人快语的说道:“小果,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住在我们旧屋,不过哪里已经破旧不堪了,如果要长住的话就要费点心思重新修葺一番。”
“哪能嫌弃呢,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那就先谢谢大婶。”
孔绣娘心思比较细,对小果摆摆手表示不客气,又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这就去吧,也好打扫整顿一下。”
于果也正有此意,于是也连忙站了起来,祁天彻沉默的跟着,孔绣娘是个快人快语的,谢庆也是个老实憨厚的,二话不说从家里拿了扫把之类的东西,还招呼他两个儿子捆两捆柴送到旧屋。
本以为谢家两兄弟的房子,应该是挨在附近的吧,不过跟着一路走,上了斜坡就是这村子的尽头了,这里有唯一的一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于果才深切明白到孔绣娘说的旧屋和那句“如果要长住就要费心思修葺”的意思了。茅草盖成的屋顶,晴天还好,要是下雨天,分分钟会漏水的。
不过,以前在三厂村没盖新屋的时候,祁家那旧屋也不见得就比这屋子好,先住下来再计划吧。
人多力量大,很快,屋子院子例外都被重新打扫一番,看起来虽然破旧,不过也算有点家的样子。等到谢家两兄弟送来木柴,孔绣娘又回去拿了棵自己种的白菜和一小袋面粉过来,说道:“小果,别嫌弃,有什么需要跟大娘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