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喜欢的, 当然好。”
“皇上也越来越坦白了, 不脸红了?”
皇上扫他一眼:“坦白?以前若不是要命的事,朕何时对你有过隐瞒。”
惟一隐瞒的,不过是夺位的事,他了解他,若是知道了个中的事,怕是不顾一切都要把整个人都跳进来,一点也不考虑如此抽身。他顾虑到一但失败,他还能全身而退,一直等到最后尘埃落定才向他寻求协助。
“……皇上说话也越来越断袖了,臣有点慌,”容妙真嬉皮笑脸的,与皇上同龄,在大晋好算中年男人了,也没个正形,眼波流转全是飞扬的愉悦:“终归是好事,臣也以为皇上太压抑了,只是说了你也不会听。看来皇上确实找了个好女人。”
“你跟朕说过?”
皇上细细思索了一番,倒也能翻出些许线索来一一他是劝过他,但这人是另一个浪得上天的极端,动辄向他推荐漂亮姑娘,他不好女色,就一直没听进去,夹杂其中的劝谏,也跟着扫到了角落里去,不予理会,如今想来,竟藏有另一番苦心。
前尘往事且不去说它。
“颜贵妃当然是好女人。”
对女子来说,和外男最好不要提及她,皇上顾及她的清誉,打住了这个话题,可是松快笑意的眉宇间却透着遮掩不住,也不想掩盖的骄傲。无论男女,真正爱一个人,是很难藏起来的,即使没有告之天下人的冲动,轻快得如同踩在云端上的脚步,想到她时温柔沉淀下来的眉梢眼角。
以往他藏得有多深,这时就有多明显。
明显得整个后宫都以为皇上看中了新人,有第二春了,隔一会才发现一一得,是跟长乐宫那位又热恋上了。
皇上不再吝於分享自己的感受,春花秋月,她的一颦一笑,通通能拿出来说,语气依旧正经。可见不是故意说的情话,只是他发自内心地认为,天气真好,欢欢真美,他真爱她。
打发了三个娃去玩耍,他指尖挽起她的乱发,拨至耳后。
他动作专注,像是为她整理头发,是天底间最重要的小事。
发丝与指尖划到她的脸颊,引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麻痒,她无事可做,只抬眸滴溜溜的看住他,这张熟得不能再熟的俊脸。
“好了,”
皇上轻声说道,目光移到她脸上,眸光温柔了下来。
以往他的温柔是很内敛的,只有她才察觉得到,彷佛隔着窗户,见到小男孩对她笑,而现在的他,却真真正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些从未对别人说过的话,没有练习的对象,於是热烈得如此真诚:“颜欢,你看着朕的时候,朕的心都要化了。”
她闪躲不及,被笑得满眼星光。
“我不是天天都看着你么?”颜欢欢移开目光,心砰砰跳起来。
两人相处得一直很好,无论是端王府时的相敬相爱如亲人,还是后来进宫十年,他的态度一直不曾改变,是她苦心经营的理想结果一一他爱她,珍视她,而且人品特好,哪天厌倦了,她也有着最后的保障与退路。
她努力了太久,竟也将自己糊弄了进去。
颜欢欢并非因为忌讳爱不爱,就矫情半辈子的人,但皇帝是个太需要谨慎处理的身份,即使时至今日,她也在确保自身地位的情况下,才能换个轻松一点的角度,来正视自己的感情。
“说得对,”
皇上稍作想象,‘天天看着他’这件事使他快乐不已:“真好。”
他靠得极近,她指尖所触之处,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毋须学会心跳测谎,她也知道他这时候说的,全是实话,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看了。
什么时候,皇上变得这么坦率了?
这些变化的细微末节,她全都了解,他从未远离她的目光所及之处。
“皇上,”
颜欢欢眼睫轻颤,眸光经历一瞬的犹豫后,沉淀成早该想到的释然。
“我也觉得……天天看着你,真好,特别好。”
“赵湛,我爱你。”
她仰起脸,吻上他有了笑容的嘴唇,几乎涌起泪意。
心上,漫山遍野都是他种下的花,在最适当的时候,盛然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想不到吧.jpg
表情包只是一个媒介啦,真正重要的还是剧情,它只是个推进剧情的工具(。)
第181章 番外001
宫斗争储夺位, 理应腥风血雨。
赵湛的后宫却是另一种画风,犹如一座巨大的养老院。
宫斗?皇帝根本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虽然笑得多了, 却只对贵妃笑。
宠冠后宫,有俩儿子, 贵妃娘娘可以说是拥有了一切,立於不败之地。
倒是颜欢欢觉得两个孩子是自己的极限了, 再多她带不过来,加上年纪已大一一接近三十,在现代的医疗水平还能撑一下, 当个中龄产妇, 在大晋她实在不敢拿小命去拼,於是用积攒下来的部份点数跟系统换了避孕功能。
特别能生有什么好骄傲的?她只想特别能教育好孩子。
而孩子的教育, 不是头几年教会独自上茅厕吃饭饭走路会说话,就叫完事尽责了。
别说再生女儿了, 就是蹦出个自己晓得吃喝迎风就长的异形来,颜欢欢也只能双手合十表示‘带不动带不动’, 把它塞回去。
惟二的两个皇子是同母所出, 感情好得不得了,自然没有争储的忧虑,整日闹在一起,二殿下似是对政事毫无兴趣, 在国子监的表现也稀松平常, 甚至没有宗室子弟出色。惟一远超他人的, 就是他在艺术和杂学上的造诣。
琴棋书画都为二皇子的心头好,皇上一直很支持他的爱好。不止有先生教他宫廷雅乐,连‘上不得台面’的俗乐,都替他在民间寻了出色的卖艺者来教他。
朝廷上,一派观念较守旧的官员非常不赞同一一雅乐就算了,皇子沉迷俗乐,算什么回事?皇上不是最重规矩的吗?
二皇子赵泱在亲爹和大哥跟前,也有自己另一番的观点。
“取俗乐之长,补雅乐之短,若不见识不了解俗乐,怎可轻易下断论,且视它如牛鬼蛇神,莫不是怕了它?儿臣自当有分寸,还请父皇成全。”
皇上嗯的一声。
“你有自己的意思便好,朕只是问上一问,泱儿不必放在心上。”
“儿臣先谢过父皇了。”
赵泱拱手。
他出生的时机很妙,正好在皇帝大权已稳,被颜欢欢引导得会表达自己情感,对亲人越发温柔的时候,在充满爱的环境长大,自是一点也不惧父皇。皇帝更不兴跟儿女虎着脸立威,公私分别,他要说正事的时候,两兄弟都拎得清。
“二弟尽管去做,万事有我。”赵溯嘱道。
他意外:“我还以为大哥是最不赞成的。”
原因无它,赵溯太谨慎了,做什么都想要万全之策,而世间何得万全之事?他不怕死,却怕死了之后娘亲和二弟无人照顾,总希望二弟能有出息,比他优秀更好。颜欢欢贪懒,在这年代学识不高,皇帝虽然疼宠他俩,也免不了要忙於政事,二弟赵泱的学业功课,除了先生和伴读,下学后都是赵溯在指导监督,他满意了,才放人。
赵泱性格也好,在最应该叛逆的年纪,却很听大哥的话一一只是阳奉阴违,该听的道理全听进去,态度照旧,且应对态度极为高明诚恳,教人生不起气来,转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不受人影响。
“也轮不到外人说嘴。”
听得大哥这样说,赵泱便笑了,笑得春暖花开,双手执起他的手:“还是大哥待我最好。”
没外人在的时候,三小只态度相称都极为亲昵,福安习惯了之后,也二弟二弟的叫上了,惟独赵溯不大愿意喊她姐姐,只唤她封号。赵溯轻咳一声,就当抹了过去:“别动不动拉我的手。”
“大哥不喜欢我么?”
他抬眼看他,雾般眼眸无辜地瞅着大哥。
怎会有人生得一双好眼睛呢?不笑也像笑,被他看着,最冷面无情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平空生出许多想象。
赵溯被看得头皮都炸裂:说不喜欢吧,当然不是,但要说喜欢?两个男人之间说这样的话,不妥当,他更像守礼拘谨的父皇,不轻易言情说爱,即使有,也是私底下在房中说,不可能拉着好兄弟就一句‘我喜欢你’来表达情义。
福安若有所思,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我记得二弟平时哄漂亮宫女也是这样的。”
……
“赵泱!”
“哈哈,大哥,我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赵泱食指轻点着下巴,作思索状,桃花眼乱闪:“不过大哥貌美,酷似父皇,宫女相貌虽好,却是比不得大哥一根头发的,大哥切莫介怀。”
皇上挑过去冷飙飙的一抹眸光一一做文章,还做到他头上来了?
赵泱儒慕回视,好像夸一位男性长辈‘貌美’,非常恰当,他应该受到这样的赞美。皇上不欲与他计较,倒是向来沉稳的赵溯三两下被气得直瞪他。
兄友弟恭?
不存在的。
二弟被大哥瞪穿皮了也不在乎,笑容依旧,让人很没脾气的笑。
能够在任何时候都笑出来,也是一种能耐。彷佛兵荒马乱的现世都与他的岁月静好无关,眉梢眼角划出一片小天地,在大晋这种封建男权社会的角度来看,他气质略嫌靠不住,在颜欢欢的现代审美来看一一能够在完成忙碌烦躁的工作后,看见这么个让人浑忘现实的小美人,简直花多少钱宠着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