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站在了二丫面前,说了两个字:“我来。”
二丫皱眉低声说:“青儿,别闹,你干什么?”
青儿看着她,不说话。
“青儿?你来干什么?”二丫又问。
“祥瑞,你们是要换人吗?”主考官问。
姚念珍站起来,刚要说话,魏瑜突然拉住她,说:“让青儿上吧。”
“什么?”姚念珍诧异。
青儿每次考试都在最后一名。
而且,连话都说不全。
如果是个正规的学堂,怕是早就开除她了。
“让她上。”魏瑜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姚念珍向来对魏瑜言听计从,见她坚持,什么都没说,直接上去,对主考官说,祥瑞要第二次换人,换青儿上。
主考官看了看那个垂着头,脸上就写着“我有病”的女孩,点了点头。
魏瑜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青儿自从住在了学院,每次补课的时候,她都跟着一块听。
虽然她从不主动开口说话,但是,每节课,她都听得格外认真。
尤其是上算术的时候,她的眼神,好像格外亮。
而且有一次,她看到,她拿了萧齐的“算经”在翻看。
飞快地翻看。
当时,她以为她在自娱自乐地玩。
新的抢答开始了。
果然又是算术。
题目是逐渐加深难度的。
后二十道,即便是他们这些成人,若是没有专门的研究,也会脑袋发晕。
所有参赛的学生都凝神静气,严阵以待。
主考官说了第一道题目,“叮!”地一声,有个书院的抢到了。
不是祥瑞,也不是贡院。
然而,他的答案,是错的。不得分,反而扣分。
又“叮”地一声,贡院抢到了,贡院得了一分。
二十三比四。
每个学院,只有一个铃铛。
祥瑞的铃铛,握在谭音手里。
青儿看了看,突然走过去,从她手里把铃铛抢了去。
谭音看了看她,一脸奇怪之色,但并没有吭声。
主考官念出了第二道。
话音刚落,“叮!”地一声,祥瑞的响了。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青儿身上。
溪山行旅图 第1628章 一鸣惊人!
她应该是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头垂得更低,似乎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答题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抢答,梆子声就响起,响到五声不开口,就算弃权。
而且,还要扣一分。
梆子声响起,一声,两声,三声……
谭音和萧然都要疯了一般,一起叫道:“青儿!说话啊!”
“十二尺五分!”青儿终于说话了。
“什么?没听清楚。”主考官说。
“十二尺五分!”青儿突然大吼一声,眼眶都红了。
魏瑜也突然眼眶一红。
她知道,让这个孩子大吼出声,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正确。”
顿时,满场哗然。
祥瑞的学生们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般。
第三题,依然是主考官刚说完,青儿就敲了铃。
这回,没有人催她,她自己答出来了,正确。
第四、第五、第六……
后面的每一道算术题,她都抢到了。
而且,都答对了!
事实上,那些算术题,都是需要一定时间来运算的。
包括沈兴。
但是,她完全不经思索,直接就答了出来!
这算什么?
也是天赋吗?
魏瑜突然想起,在前世的时候就曾有不少这种案例,有些大脑有缺陷的孩子,却在某一方面独具天赋。
难道,青儿就是一个吗?
魏瑜看了看江南贡院那三个一直很淡定的学生,这会,全都额头冒汗。
尤其是沈兴,巨大的压力之下,看起来已经濒临崩溃。
魏瑜又看了看沈敬。心想,他一定会对儿子很生气,很失望。
但是,她发现,他死死盯着青儿,眼神亮得惊人。
只剩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分值是,二十三比二十二。
江南贡院二十三,祥瑞二十二。
最后一道,依然是算术题。
如果青儿再抢到了,就打平了。
然而,主考官刚念完题目,贡院和祥瑞的铃声同时响了。
看得出来,贡院也是急了。
上一轮古诗,他们略输。
这一轮,他们必须要赢。
平了,就输了。
两个学院的铃声同时响,那主考官看了看他们,说:“贡院先答。”
凭什么?
萧齐要站起来。
魏瑜却一把将他拉了回去。
沈兴已经被青儿打击得不行了。如果不理论,沈兴只有五秒的时间想答案。
如果理论,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还是贡院先答,但是,给了沈兴一个时辰想答案。
因为,主考官也是个男人。
梆子打起来,一、二、三、四……
梆子打到第四声,沈兴说出了一个答案。
主考官叹了口气,说:“错误。”
错误!
错误就要扣一分。
裴英脸色极其难看。
“祥瑞回答。”
青儿立刻说出了正确的答案。
在主考官有些苦涩地说:“正确”的一刻,姚念珍突然转身,一把抱住魏瑜,呜呜地哭起来。
“师傅,我们赢了……”
魏瑜本来觉得不要这么失态,以免别人看笑话。
但是,却也早已泪流满面。
最后,江南贡院二十二,祥瑞二十三。
祥瑞赢了。
祥瑞在童生会试中得到了第一名!
大禹第一家女子学堂,一鸣惊人!
溪山行旅图 第1629章 收青儿姑娘为徒
在大禹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人们也没想过这种事。
如今有了,便会有人去想,有人去破,有人去立……
后来,据说,百家会馆中,上演了三天三夜激烈的辩论,关于女人的教育,悄悄裂开了一道缝隙。
……
带着孩子们回到祥瑞书院,魏瑜没想到,书院中竟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者,是沈敬。
姚念珍跟那呲毛的斗鸡一般,气势汹汹地问:“你来做什么?”
魏瑜阻止她说:“念珍,来者是客。”
那沈敬恭敬有礼地鞠躬说:“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姚山长,见过萧榜眼。”
魏瑜说:“免礼,不知沈先生前来,有何要事?”
沈敬看了看一地虎视眈眈看着他的学生们,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于是,三位先生请他进教舍坐了,雪青给他奉上一杯茶。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说:“我想问一问,青儿姑娘的来历。”
“来历?”姚念珍没好气地说。“这金陵城里谁不知道,我们祥瑞的学生,都是乞丐!”
沈敬一脸惊奇地问:“当真是乞丐?”
姚念珍一脸嘲讽的笑意:“沈先生,题目都是你们出的,就瞅着我们祥瑞没有精通算术的,所以,最后一关全是算术题!如今,突然冒出个青儿,你们就打算质疑她的来历吗?再怎么质疑,她都是个女儿身!你们说什么也推翻不了祥瑞胜了的事实。”
“山长误会了。”沈敬忙说。“沈某对比试的结果心服口服!并非来质疑什么。”
“那沈先生来,究竟有何事?”萧齐心平气和地问他。
“是这样……”沈敬说。“我想收青儿姑娘为徒。”
“什么?”姚念珍一下子站起来,更气愤了。“不可能!我们好不容易有个——”
“念珍!”魏瑜皱眉制止了她继续发飙。
姚念珍只得讪讪地坐下了。
没办法,她谁都不怕,最怕魏瑜。
她要报仇雪恨,全靠她呢!
“沈先生是看上了她的天赋?”魏瑜问。
刚刚就看到他眼神发亮地盯着青儿。
沈敬点头,一脸真诚地说:“说实话,算术这个东西,真的很需要天赋。这位青儿姑娘,乞儿出身,从未受过专门的训练,却胜过我儿沈兴百倍!这才是真正的天赋!我沈敬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收一个真正有天赋的弟子——”
“打住打住!你的徒弟已经够多了吧?除了你儿子,听说还有三个弟子,其中一个,还是户部的计臣之首,叫什么来着……”
姚念珍如今对青儿爱若珍宝,哪里舍得放她走?
“我的确有三个徒儿,还有兴儿,也算是好的。但是,在我看来,他们仅仅算是聪明,不算天赋。”沈敬说。
“不行!就是不行!”姚念珍一口拒绝。
“那么,青儿姑娘的天赋,不知姚山长打算如何开发?如何培养?”沈敬反问。
姚念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算术这东西,她自己是完全教不了的,只有萧齐和娘娘才能教。
但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在学院长期待下去的……
溪山行旅图 第1630章 还没捂热就成别人的了
“沈某不才,但自问于算术一道,已经研究了整整五十年。您把青儿姑娘交给我,我一定会倾囊相授,好好雕琢这一块美玉,绝不会辜负上天赐予她的这份天赋!”沈敬信誓旦旦地说。
姚念珍看看魏瑜,又看看萧齐,两人似乎都是赞成之色。
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好容易有个如此天赋的学生,怎么还没捂热就成别人的了……
“她有些缺陷,不爱说话,不爱跟人交流……”姚念珍不甘心地说。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沈敬说。“其实,不瞒诸位说,沈某小时候,也跟她有些类似。”
魏瑜眯眼看他,突然问了一句:“沈先生,以先生的大才,如果投身朝廷,做个计相也是可能的。为何一直是个白身?”
沈敬是个商人。
“这……说起来惭愧,年轻时候考过几次,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沈某的文才……实在是……”沈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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