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坤负手立在院中,淡淡地看着那人,表情闲适,却因为对面那个男人与生俱来的锋芒,全身不由自主地戒备起来。
“可是那丫头,找你帮忙搞走私药?”杜子淇缓缓地踱进院中,开门见山地道。
陆坤挑眉,这人和小主子今天一同出去的,小主子做的事,大概瞒不住这个人的眼睛。不过此人来历不明,陆坤就算有什么疑问,也绝不会问他。
陆坤淡淡地撇开眼睛,模棱两可地道:”走私药么?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杜子淇一皱眉:”陆坤,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走私是重罪,最高刑罚是终身监禁!“
“重罪?”陆坤不屑地轻笑一声:"木子水,木先生,要不是刚见你时,你身上那价值不菲的行头,我还真会以为你是警察来的。"
杜子淇冷着脸道:“我虽然不是警察,但是维护空间的稳定性,不是每一个打工者的义务吗?"
义务?陆坤闻言脸色骤冷,缓缓盯向杜子淇,语气森然地道:"木子水,你和时空管理局,究竟是什么关系?"
要说陆坤在二十四世纪最恨的一项高科技是什么,就是时空穿梭了,当初要不是时空机构搞什么试验,小主子又怎会被时空乱流卷进去,从此在孤儿院吃不饱穿不暖地孤零零度过了十七年的岁月。
他陆坤这些年来白日里要演着那让他作呕的情戏,只有晚上才能用尽自己的人脉和力量,四处寻找小主子,索性皇天不负苦心人,小主子终于找到了,可是他们也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反攻时机。
十七年过去了,当年的贼首已经去了地府,他的儿子做皇帝也已经做了近十年,天下虽然不稳,但是大局已定,而且那贼子从没放弃过寻找先帝的遗孤,至今还听说有某地献上所谓的前朝公主,以求封赏的消息,而那些被送进宫的所谓公主,最后无不暴病而亡。
当今皇帝的心思不可谓不狠毒,他以为娶了前朝的真龙血脉,就能改变他篡位的丑陋事实吗?殊不知伪龙就是披上龙袍,也不过条蛇而已,而他很快就会将他们的蛇皮都扒下来,给先帝先皇后祭陵!
陆坤阴冷地淡笑着,目光落在那看上去义正严辞,正气凛然的杜子淇身上。
当年的叛贼固然罪该万死,但是当时的时空管理局的试验,却成了叛贼的帮凶,先帝的遗部纵然有心为主尽忠,却因为没了主子,成了一盘散沙,导致叛贼那江山竟然是越坐越稳。
陆坤越想越恨,连带着可能和时空管理局有牵扯的杜子淇,也一并的恨起来。
一柄袖剑缓缓地从陆坤下垂的右手袖口滑出,细长的银色剑身,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材质做成,看上去韧性很好,但是在这几乎是无光的黑夜里,竟然发出隐隐的荧光。
☆、第六十一章 清枝梨雪满庭芳
杜子淇的目光落在那缓缓滑出的细长剑身上,直到那黑色的剑柄落入一只修长的手中,五指缓缓地合拢,黑色剑柄上缠着的不知种类的红色虬筋,仿若有生命一般,随着那只手的抓握,虬筋的形状立刻发生了变化,与那只手掌完美契合。
杜子淇眸光微凝,
剑,是好剑!
人,是剑师!
此刻的陆坤,丁八站立,剑尖斜斜飞挑,看似只是随意地摆出了一个起手式,实则外松内紧,似实还
虚。
从陆坤露出袖中剑的那一刻起,陆坤的气势就不一样了。
平日的陆坤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俊美倜傥,但实际上那双看似多情的凤眼里,总是流露出几分清冷的疏离。那样的陆坤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丝人气。
而此刻的陆坤,身为剑师的陆坤,却如一株风姿卓越,虬枝华美的梨木花树,那剑就是他的花枝,他的气势就是那满树繁盛如雪的梨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生机勃勃的味道来,像是那剑已经通了灵性,正含苞待吐,蓄势待发。
古武中的剑道,分为剑侍,剑士,剑师,大剑师等,而剑师已经是剑者中对剑道的奥义一窥门径的中级存在。
剑道之难,对习剑者的悟性要求之高,使得世间剑道高手寥寥无几,大多数习剑者都是停留在剑侍这一入门级,便停滞不前。而杜子淇自己也不过是刚刚脱离了初学者的剑士而已。
此时,看到陆坤的气势,杜子淇就知道,只要自己一动,那剑尖瞬间就可以化出无数剑影,犹如万千朵花瓣,将自己的前后左右上下全部封死,而后就在这方寸之间,被那柄袖中剑,一剑封喉。
“你是杀手。”杜子淇淡淡地道,面对着一招似乎毫无解法的剑招,面对着一个超出自己一个层次的对手,杜子淇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你学的功夫,杀机太重。”
陆坤冷笑一声,剑尖微颤,一簇香雪繁梨的花影,在他的剑尖隐现:“杀机?呵,我只恨当年学艺不精,辜负了师傅交给我的重任!"
杜子淇敏感地感到陆坤的气势变得更盛了,他知道陆坤要出手了,当下反而卸了全身的防备,淡声道:"我不认为我们是敌人。"
"时空管理局的人,就都是我的敌人!"陆坤冷笑道:"你口口声声都为时空管理局说话,恐怕你不但有关,而且还是他们中的高层吧。"
杜子淇微微皱眉,打量了一下陆坤:"时空管理局造福于民,你为何对时空管理局耿耿于怀?难道你是偷渡?"
陆坤不屑地一笑:"不好意思,我有正式的身份,是合法打工,至于你所说的造福于民,切,只是你们狂妄的,自以为是罢了!"
说罢,陆坤剑尖一抖,万千剑影犹如漫天飘飞的梨雪花英一般,朝杜子淇笼罩而来。
杜子淇身姿笔直地负手而立,不动如松,眸光冷冷地盯着陆坤,直到一点如雪的剑尖,点在他的咽喉处。
"我说过,我们不是敌人。"杜子淇淡声道:"我也不是时空管理局的人。"他确实不是,时空管理局只是一个小部门而已。
陆坤阴冷地一笑:"我陆坤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但是为了你,我愿意破例。不好意思,我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
话音未落,陆坤的剑尖就往前一送,一滴殷红的鲜血,从杜子淇的脖颈处渗了出来。
而陆坤的剑尖也堪堪停住。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对告密也没有兴趣。"杜子淇小心地,缓缓地道,剑尖冰凉刺骨,喉间的一点刺痛,让他不得不异常小心,以免因为说话,而让那剑尖将创口扩大。
"为何不躲?"陆坤冷冷地撤剑。
"躲不过。"杜子淇没有一丝惭愧地淡声道。
陆坤嗤地一笑,回眼上下打量了杜子淇几眼:"我本不欲与你有任何牵扯,要不是非绯要坚持救你,你早就死了。"
杜子淇苦笑,用手一摸喉间,有点微痛,知道陆坤之前也没有真的想杀他,但如果他反抗的话,那试探可能就变成了真的杀机。
陆坤顿了顿道:"非绯是我要用性命保护的人,是我的底线,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没有妨碍到非绯,我便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你若是感伤害非绯,或是损害了她的利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杜子淇只觉得耳边似有疾风刮过,待再回头看去,却发现自己身侧的那棵老槐树上,被用利器新刻了个龙飞凤舞的“死“字……
"下一次,这个字会出现在你脸上!"陆坤冷冷说完,收剑,回屋。
杜子淇站在院中,望了会漆黑的夜空,半晌后才嗤地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造型奇特的腕表出来,在手里摆弄了数下,又放回怀里。
"我越来越好奇了,不知调查一下你们的背景,会给我怎样的惊喜呢?"杜子淇喃喃地道。
停了半晌,又从怀里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整钻雕成的领带扣来,上面那朵开得繁盛荼蘼的牡丹栩栩如生,在夜色中发出柔和的光辉。
杜子淇想起那个著名的巫星巫女的预言,心中暗暗耻笑自己,怎么就会鬼迷心窍地信了她的话,还花了一艘星舰的造价买下了这颗钻石,大概还是那时太过年轻吧,总还幻想着......
杜子淇嗤笑一声,将那颗昂贵又精巧的钻石牡丹又塞了回去,其实他还是信的吧,不然不会这么多年了,还将这颗钻石戴在身上。
脑子中不经意地又浮现起那个小丫头苍白的脸:"你们这种富家公子,是不会明白什么叫苦苦求生的。"
看样子经历过什么不太开心的事呢,杜子淇微微地蹙起眉,索性就顺便一起调查了吧。
真是个麻烦的小丫头,本来还想离她远一点,如今看来,到似乎还要再和她牵扯一段时间了。杜子淇淡淡地想,她那个陆大哥要是真的背景清白,也是个可用之人。
现在的情况,敌暗我明,他到现在也不清楚,让他进入时空漩涡的那场爆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在将这一切弄清楚之前,他还不能回去。
而这个陆坤显然不是普通人,若是能够结交,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第六十二章 文人就是虚伪
第二日,楚非绯去小厨房磨了一个给老太太买糕点的差事,拎着挎篮,领了腰牌,兴冲冲地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