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绯蹙着眉,轻轻地按压了一下:“骨头可伤着?受了伤怎么不说?”
阿房见主子的小脸上全是忧心,心中感动。连忙陪着笑道:“这算什么伤,咱们学武之人,身上有点淤青那是家常便饭。主子别担心,奴婢皮糙肉厚。这淤青明天就不见了。”
楚非绯瞪了阿房一眼:“什么话!”眼睛在帐内一扫,看到张守逸和杜子淇正在帐角小声嘀咕什么。扬声道:“张守逸,将你的好药统统拿来!”
张守逸翻了个白眼,他的好药不要钱吗?是天上掉下来的?地上白捡的?怎么每次一张口就是统统拿来,感情用他的东西。她不心疼是吧?
不过张守逸腹诽归腹诽,嘴上却不敢说出来的,在杜子淇一副幸灾乐祸的目光下。张守逸袖着手,蹭上前来:“我看看。怎么了?”
“你不准看!把头转过去!”楚非绯冷声道:“把药给我就好了!”
张守逸心里嘀咕,不看伤处怎么用药?哪怕是瘀伤,这份量用多少,多久用一次也是有讲究的好吗......
不过和这女人讲道理不太明智,张守逸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暖玉色的瓶子,背着身子递了过来:“用这个吧,管保明天就好了。”
楚非绯接过来,打开闻了闻,挺好闻的,淡淡的花香,想来是修复肌肤的好药。
至于张守逸肉疼的表情,楚非绯表示非常不屑,轻哼一声,倒出来些,替阿房前胸和后肩都涂了,然后将那玉瓶直接塞给了阿房:“回去要是伤处没有转好,记得告诉我,这药你就拿着吧,挺好闻的,当香水也不错。”
张守逸听得额头青筋乱跳,忍了忍,才没有将那玉瓶夺过来。
阿房看着楚非绯有些故意的神情,心中好笑,便也没推辞,将那玉瓶揣了,退到了一边。
张守逸有些气哼哼地转过身来,往小几旁一坐:“你可别后悔。”
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白了他一眼:“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张守逸心中一堵,是他想留在这里吗?明明是那个没出息的死虫子想留在这里啊,不过嘴上却冷笑道:“邵大人重伤濒死,身边怎么能没两个御医守着?这不我和杜御医也只能勉为其难......”
正说到这里,帐门处门帘一掀,一个年轻书生走了进来,清俊儒雅的脸上带着丝不太常见的暗沉:“非绯,有人送了礼来,你想不想看看?”
“送礼?”楚非绯打量着夏少元的脸色,觉得这礼可能不是什么好礼。
夏少元沉着脸走到了楚非绯身边,在小几的另一侧坐下,方才扬声道:“进来吧。”
帐帘再次掀起,楚非绯眼前一花,一团黑影就重重地跌在了帐中的地毯上,口中惨呼不已,但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听不出是男是女。
一只穿着官制皂靴的脚,在地上那人身上点了一下,那人便发不出声来,只是不断地挣扎抽搐,想来是极为痛苦。
楚非绯抬起头来,看向那抱着肩,蒙着面,身背双剑,一身黑衣的家伙:“乾八?”
“这女人就在这里,王爷说了,怎么处置随你!”乾八微微拱手算是行了礼。
女人?
楚非绯看向地上那个披头散发,一身脏污的人:“什么女人?”
夏少元面上浮起一丝冷笑:“就是这次伏击的主使者,非绯,这人你也认识,本少......我也没想到,原来明园里还藏着这么头狼心狗肺的畜生。”
这时,一旁的阿房上前来,瞪了乾八一眼,乾八眼光闪烁,有些诺诺地收了脚,乖乖地退后。
阿房伸手撩开那人脸上的乱发,手指捏着那人的双颊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个女子,主子可认识?”
那人被捏住脸颊,不能说话,只是口中呜呜有声,手指抓上阿房的手腕,却因为伤重无力,阿房也懒得理她。
楚非绯仔细看了看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摇了摇头:“不认识,这是谁?”
夏少元冷冷地哼了一声,正要说话。
地上那脏污的女人,本在试图挣脱阿房的钳制,听到楚非绯的声音,眼珠急急转向楚非绯的方向,蓦地大睁,接着口里发出了一声近乎惨嘶的嗷叫,竟然挣脱了阿房,向前扑了半步。
楚非绯一惊,夏少元猛地坐直,倾过身子拦在楚非绯身前。
对面的张守逸凉凉地道:“别激动,脊骨已经错位,你还担心她扑上来咬人不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一心一意
阿房也是不曾料到,这女人伤重如斯,竟然还有这样的爆发力,竟然被她挣脱了去,当下眉心一竖,正要出手。乾八已经抢上一步,将那女人的头发扯住,用力一拉,同时一脚踏在那女人的腰椎上,对阿房低声道:“你身上有伤,我来。”
地上的女人因为被扯着头发,被迫仰起脸来,虽然满脸脏污,但是还能辩出依稀的轮廓。
楚非绯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那女人本来轮廓较好的脸因为愤恨扭曲着,又因为错位的腰椎被踩住,惨呼不已,其间又夹杂着几声嘶喊:“邵非绯,邵非绯,你为何还没死!”
阿房眉头一皱,冷声威胁道:“再敢口出不逊,打碎你的狗牙!”
那女人狰狞的脸上,浮起一丝嗤笑,呸了一声,断断续续地道:“我......我这个样子......还在乎牙吗?你打啊,不然......就是用牙咬,我雪櫻也要咬死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雪櫻?楚非绯吃了一惊,竟然是相府明园的大丫鬟,那个容貌姣好,恭顺温婉的雪櫻??
一旁的阿房已经毫不客气地一掌掴下,雪櫻被打得一歪,但又因头发被扯住,一时只觉得头皮都似被生生拉脱了似的。一阵喘息呛咳后,一张口,几颗带血的牙吐了出来。
楚非绯皱皱眉:“放开她,我有话问她。”
阿房警告地盯了雪櫻一眼,退到了楚非绯身侧。
乾八也后退了一步,放开了雪櫻,不过也是警惕地盯着她。防止她又有什么举动。
雪櫻趴在地上,费力地抬着头,恶狠狠地盯着楚非绯:“诡计多端的贱丫头,当初在相府,我就不该劝王爷留了你一条性命!”
楚非绯眸光微动,似笑非笑地瞟了眼乾八,淡声道:“是么?原来我还能活到现今。还是拜你雪櫻所赐。”
乾八皱起眉。当初王爷对邵非绯这个女人确实是有杀心的,但是后来不是改了主意么?而且现在王爷这个上心劲,他在一旁看了都替王爷心酸。此刻任由雪櫻这个女人乱说。搞不好又要给王爷添麻烦,于是上前一步道:“这女人胡说,王爷对邵大人一向一心一意......”
楚非绯冷着脸,微微抬手。阻住了乾八继续说下去。
地上的雪櫻听到乾八的话,眼里猛然迸发出惊人的恨意。本来已经满口是血,此刻更是腥血上涌,险些呕出血来。
一心一意,一心一意。雪櫻嚼着这四个字,心中恨意翻滚,当初她对待王爷何尝不是一心一意。
自从八岁那年和雪莹一起进了王府。王爷见她姐妹容貌姣好,聪慧伶俐。便选了她们精心培养,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抬足都是经过专人的教导的。文韬武略,不求精通,也要有所涉猎,琴棋书画,不求全才,也要精于一门技艺。
阿莹生得娇媚,便选了更能衬托她美姿的琴来研习。而她,则选了画,并不是她多么喜欢画画,只因为她心底有个小小的奢望,王爷精于画技,若是她选了画,也许能得到王爷更多的关注吧......
雪櫻所料不错,王爷对待女子一向温柔可心,又因为雪櫻与雪莹是他着意培养的,所以更是经常垂询,平时把炉赏雪,也是多点了她们姐妹相陪。而她的画技,更是得过王爷亲自指点。
当初王爷握着她的手,深情地嘱咐她到了相府万事小心时,雪櫻是愿意为了王爷粉身碎骨的。后来王爷与夏少元相交,便经常到明园做客,有时也会找机会与雪櫻说上两句话,偶尔也会带点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给她,雪櫻每次心里都是如蜜般甜美,那些小礼物也是珍宝般收着。
王爷不知道,其实他并不需要这么费心,只要一个小小的关注眼神,雪櫻就满足了。这么多年来的点点滴滴,有意的无意的,一缕一线早就织就了一张情网,雪櫻已经深陷其中,无法逃,也不想逃了。
雪櫻在相府呆了五年,年龄一天天大了,心也一天天大了,她开始幻想有一天离了相府,与王爷日夜相伴,耳鬓厮磨的日子。因为这个原因,她远着天下第一才子夏少元,藏拙守绌,扮出一个平淡无奇,安分守己的大丫鬟来。
王爷本也答应了,要找机会接她出去的,只是后来,事情渐渐变了......
一切,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叫做邵非绯的贱丫头!!
楚非绯不动神色的打量着雪櫻,这女人对她的恨意已经浓得犹如实质,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楚非绯想,自己身上大概已经多了几百个窟窿。
“为何要杀我?”楚非绯垂目抿了口茶,入口留香,感情阿房刚才就用这茶漱口啊,真造孽,楚非绯不禁白了阿房一眼,又转向雪櫻:“我自问在相府也没有得罪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