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起早先张易欲死谏,分明就是要毁自己的名声,皇帝心中更恨,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一点把柄,他不趁此机会将这个该死的张易除了,他就枉为皇帝!
章任年听到皇帝问话,真是汗如瀑下。
这满朝文武,文有三公九卿,三殿三阁,六部五监,十九省州府郡县;武有上中下左右禁,征东西南北等十军。百姓们都以为戏文里唱的文武百官,那真就是只有百名,其实这吏部历来稽考,这官员是以千计数的,这光在京的官员就近千名了,还别提那些捐了官只有官名没有实权的编外虚职!
如今这皇上随口一问,吏部尚书真是有口难言,要是问个四品以上的实权官员,这吏部尚书还是答得上来的,这一个七品的御史,这,这也太难为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信口开河
但是心里叫苦归心里叫苦,章任年确实没胆量埋怨皇帝的。正急出一脑门子的汗来,楚非绯在一旁又说话了:“皇上,我还有个消息,皇上想不想听?”
“哦?”皇帝斜了眼楚非绯,倾过身子,手肘支在膝上,看上去似乎很感兴趣,口里却凉凉地道:“邵卿又有什么消息?”
楚非绯微笑道:“皇上何不问问夏相国,那相府的表小姐是犯了什么错,才被砭到别院去的?”
皇帝似乎兴致不大,但是碍于楚非绯的面子,才转向夏相国道:“相国,为何?”
夏相国本来正自额头冷汗,心里心思百转,此刻冷不丁地被皇上问道,惊了一下,才道:“那张珍珠心术不正,设计陷害老臣的义女方雪晴,差点害雪晴丧命,不但如此,张珍珠手上还沾着几条人命,老臣虽然不忍,但也只能忍痛将之禁足在别院,让她好好思过。”
那张易听到此处,脸色惨白:“表妹不是那样的人,表妹明明说是那妖女......”
楚非绯冷冷地打断:“说什么?说是我陷害的她是吗?请问我那时在相府只是一个二等丫鬟,又如何害得了她一个受宠的表小姐。”
皇帝这时皱起眉,他本是想处置这张易,这丫头怎么又把话题扯到什么相府内宅的恩怨上去了?
楚非绯这时拱手道:“皇上,不是非绯要翻旧账。想我还在相府当差的时候,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表小姐,差点就命丧在她手里。如今这张珍珠已然幽居别院,还不肯放过非绯。巧言如簧,颠倒黑白,骗得一个当朝御史以为非绯是个奸佞之人,欲除之后快。皇上,非绯虽然不欲与那张珍珠计较,怎奈她不肯放过我,还请皇上为非绯做主!”
嚯。这是有旧怨啊。怪不得!
难得这丫头说出请他做主的话来,皇帝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那碍眼的张易也不那么刺目了。皇帝的重点已经转移到如何替这丫头出气身上。
“张易,可有此事?”皇帝沉声问道:“可是那张珍珠教唆于你,诬陷邵卿。”
张易脸色涨得通红,这邵非绯说的话。和他从表妹那里听到的,完全相反。难道真的是他被骗了?可是表妹看上去温温柔柔,可比眼前这张嘴就说瞎话的邵非绯看上去可靠多了。
楚非绯这时道:“张大人,那张珍珠是如何同你说的,你就原原本本地再说一遍吧。”
张易神色复杂地盯了楚非绯一眼。便将表妹同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别人都只当看戏来听,那夏相国却气得面色铁青,这张珍珠句句都是颠倒黑白。真是枉费了他这么多年,还待她视如己出。
这时。一直没找到机会显示存在感的方雪晴,突然窈窈婷婷地站出来道:“雪晴愿意作证,那张珍珠所说都是一派胡言,与事实截然相反,雪晴就是因为张珍珠嫉妒雪晴能够入宫选秀,居然用药迷晕了雪晴,意图将雪晴运出府外,还好相爷及时察觉,才免了这桩祸事。”
皇帝微微点头:“竟有此事。”
张易呆呆地看着楚非绯,如果表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那眼前这个女子,却是一个有才有德,且对社稷有益的大功臣啊,那他刚才做的那些,不都是笑话!还有婉柔,她死得不也是极冤!
皇帝这时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这张珍珠失德属实,且草菅人命,着刑部收押立案详审,到时递个折子上来就好。”
刑部许时监躬身应了。
“至于你......”皇帝转向张易,冷笑一声。
楚非绯这时又道:“皇上!”
皇上气恼地抬起眼,这丫头打断朕说话还上瘾了不成?是不是非要朕找个机会教教她规矩!
“这张大人与张珍珠是表兄妹一事,也是张珍珠杜撰出来的,当年张家满门并无一人活下来,这件事人尽皆知,哪里来的表兄。”
夏国涛此时微垂的眼里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暗光,躬身道:“启禀皇上,当时老臣确实查访过,除了这张珍珠,张家确实已经没人了。”
陆一昭也上前启禀道:“臣与张青山也是旧识,事后也留心过此事,确实无人了。”
有几位老臣也随声附和。
皇上狐疑地看了眼众人,又看了看楚非绯:“邵卿,这又是你的消息得知的?”
楚非绯笑道:“非绯这绯然居本就是茶庄为主,招揽的伙计侍女原先也都是在酒楼茶肆做惯了的,自然这市井传言听得多了,见的多,听的多,这打听点消息,那自然也是比旁人快一点,不过多是些小道八卦,当不得大用。”
皇帝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你那八卦小道可比朕的金鹰队管用多了,以后朕是不是也要招些市井之人来补充朕的情报机构?
皇帝又道:“那这张珍珠是如何骗得张易相信他就是表兄妹?”
楚非绯道:“这张大人的母亲是寡居,现在住在天都城的南城,与那相府的别院共用一个集市,那相府的采买婆子和张大人家的采买婆子就这么认识了,一来二去地说起自家主子都姓张,就嘴上攀了亲戚。
这本是下人们嘴上说说,但那张珍珠不知怎么知道了,便惦记上了张大人,不但平日里打着亲戚的名号送些刺绣来,还总拉着要张母去那她那别院坐坐。
张大人的母亲也许是却不过,便派了张大人上门回礼,只说是个远房亲戚,想是张大人上门后,那张珍珠又编了什么谎话出来,骗张大人他们是姨表亲吧。”
姨表亲,那就是张珍珠的母亲和张母是姐妹,这就和张青山这一脉没什么关系了。
这话说得毫无破绽,但是,那市井的活计女侍这么快就能打听到这么详细的消息?这也太神了。
皇帝半信半疑地转向张易:“张易,可有此事?”
张易心里暗骂,这个妖女又开始信口开河了,这番话里面十句倒有八句是假的,但是那两句真的,却也让张易心惊了,原来这邵非绯是真的知道他的底细的,连主管吏部的吏部尚书都答不上他的资料,这丫头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家住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专用密码
此时皇帝问话,张易略略踌躇,回禀道:“臣确实家住南城,家母也是寡居不假,不过这相府表小姐是如何与母亲认识的,微臣却是不知。”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件事跟母亲一点关系也没有。介绍他和张珍珠认识的,根本就另有其人。如今看来,这妖......咳咳,这丫头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张易到底是御史言官,也是有操守的,能帮楚非绯圆谎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不错了。
楚非绯心里自然明白,这些书生将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张易能配合到这一步,已是极限。连忙道:“张大人忙于衙门里的公事,这些内宅的小事,不知道也是正常。”
皇帝瞅着楚非绯,忽然道:“邵卿上前。”
楚非绯心里一紧,但还是提步上了玉阶,来到皇上的书案前。
皇帝和四喜低语了几句后,才转向楚非绯压低声音道:“丫头,你老实说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有几分是真?”
楚非绯眨了眨眼:“自然......大部分都是真。”
皇帝寒凉地一笑:“四喜说,当时给你传的那纸条,就那么小一点,里面竟然写了这许多信息?”
楚非绯笑了笑,从袖管里将那纸条摸了出来,呈给了皇帝。皇帝倒也不客气,将那团成一团的纸条拿过来展开,看了半晌,不语。
一旁的四喜也凑过来看了半天,一脸茫然。
那纸条上,用极细的笔写了几排极小的图案状字迹,显然不是汉字,但也不是皇帝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
皇帝抬起眼:“这是什么东西?”
楚非绯面不改色地道:“这是咱们那绯然居专用传递消息的密码。每个字符都有很多含义,所以这小小的纸条上,所传递的信息可就多了。”
楚非绯觉得自己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纸条上那明明就是一堆拼音,陆坤为防止这纸条落在别人手里,直接用了汉语拼音,那纸条上传递的信息也只有三行。
“张易乃张珍珠之表兄。婉柔之死是她授意。张易婉柔今日曾会面。”
至于楚非绯的说辞中,那些细节描述,其实都是楚非绯自己连蒙带编。即兴发挥填充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