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儿大喜:“姨娘这样吃饭,病很快就能好的。”
李氏笑了笑,蝼蚁尚且偷生,她又怎不眷念红尖。
串儿服侍她躺下,把剩下的吃了,伸头见李氏闭着眼,便收拾了碗筷,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李氏正欲睡去,忽听门被推开的声音,问道:“是串儿吗?”
“是我。”
李氏听出是红梅的声音,惊得坐起,问:“姐姐怎么又来了?”
红梅阴测测地笑着道:“我家夫人要我跟姐姐说件事儿,那个赵姨娘被赶出府去因乱说话,已经死于非命了,你说,下一个该轮到谁了?”说罢,转身离去。
李氏睡意顿无,怔怔地坐着发呆,心里充满了恐慌,下一个该轮到自己了吧,与其被许夫人残忍地弄死,还不如自己寻个体面的死法。
但是怎么个死法才好呢?
李氏一面想,一面哭,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却见屋外有人影一飘而过,将死之人,胆子也大了起来,李氏走到门外一看,见温氏隐隐绰绰地往楼上走去,还回头招手要她上来。
李氏迷迷糊糊地上了楼,见温氏进了屋,她也跟了进去。
温氏拿了一根汗巾一抛,搭在房梁之上,准备上吊。
李氏见了,猛地醒悟过来,温氏已是死了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
啊!她必是来教自己一个死法来了。
李氏再定睛一看,哪还有温氏的影子?
她那时已经神志昏溃,站在胡桌上,解下汗巾在屋梁上拴了个套,套在脖子上,踢开胡桌。
串儿到厨房还了碗碟,往缀锦楼走来,远远见红梅从缀锦楼出来,有些纳闷,她不是刚才来过,怎么又来?
串儿满腹狐疑进了缀锦楼,整座楼死气沉沉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一想到这座楼接二连三死了两房姨娘,串儿心中就感到害怕,蹬蹬蹬一口气跑回李氏的屋子,却发现房屋里空无一人。
串儿心中更是疑惑,姨娘都病成那样了能去哪里?
忽然听到楼上传来响声,好像什么被踢倒了。
串儿呆呆地仰望着天花板,楼上住的温姨娘,她主仆二人都已死了,怎么会有响声?难不成是李姨娘上去了?她上去干嘛?
串儿走出门去,冲着楼上大喊了几声:“姨娘!”无人应答,她心中越来越不安,壮胆上了楼,推开门,赫然看见李氏悬梁自尽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出缀锦楼,一路大喊大叫:“姨娘自杀了!姨娘自杀了!”
路上行走的丫鬟仆妇皆侧目看着她。
若谖刚从凌寒居给忘忧花浇了水回来,绿玉就告诉她说李姨娘自杀了。
若谖虽觉有些蹊跷,可因为子辰失踪了,整个人如蔫了的鲜花,对诸事都提不起性致来,因此没理会。
倒是琥珀很感兴趣,向绿玉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绿玉见小姐不感兴趣,悻悻的觉得扫兴,现在琥珀问起,立刻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把自己打听到的说与琥珀听:“李姨娘是在温姨娘屋子里自杀的,大伙儿都说,她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上吊自杀的,不然好好一个人,只是得了病,就那么想不开了,还特意跑到已死的温姨娘屋里自杀?”
琥珀叹道:“今年咱们家可真是流年不利,尽死人,连辰公子也……”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闭了嘴。
一晃五天过去了,这天夜晚,若谖因思念子辰,踏着月光信步往凌寒居走去,远远地看着凌寒居的窗户里透出豆大的灯光,心中一喜:“辰哥哥回来了!”提了裙子往那里飞奔而去。
窗户里的那点亮光骤然熄灭,若谖在凌寒居前顿住脚步,流着泪道:“辰哥哥,我知道是你,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吗?我只求你见我一面,告诉我因何离去。
你不是曾经许下过诺言,若我长大了,能做出决定的时候再做决定。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若谖说完这些,便静静地伫立在静谧的夜色里。
然而好久,都等不到任何回应。
若谖用手背不停地擦着泪,低声哽噎道:“我明白辰哥哥的意思了。”转身慢慢地离去,脚步沉重,背影落寞。
子辰躲在树影里见了,心有不忍,刚想出去,被身边蒙着黑面纱的黑衣女子一把拉住,低声道:“你不能出去!”
子辰的语气带点哀求的成份:“我就出去和她见上一面,然后分道扬镳。”
那女子冷笑:“你没听到她刚才的话吗?你这样出去,她只会认为你接受了她的告白。
别见面了,别藕断丝连了,那夜中秋你又不是没听到,你和她在一起,很可能会给她和她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你的谖妹妹自小娇生惯养,就算与你私奔她也未定能吃得了流离颠沛之苦,你若真为她好,就彻底放手吧。”
那女子见子辰仍然沉默,接着道:“我答应你的我全部做到了,至于你对我许下的诺言你愿意兑现就兑现,不愿兑现我也绝不强求。
我在长安城外的枫树林那里等你一直到黎明,你若不来,我们缘尽,我生我死从此与你无关。”说罢,展开双臂,宽大的轻纱袖子如蝴蝶的翅膀一样展开,飘然离去。
子辰在黑暗里站立了很久,到了荣禧堂,那里已是万籁俱寂。
他从若谖卧房的后窗跃入,走到若谖的床边,见她已经熟睡,于是在她床沿坐下,痴看了许久,一直到天际微露一丝曙光才悄然离去。
长安城外的枫树林旁,一个红衣红面纱的女子看了看身后一缕红霸,清澈冷傲的双眸里流露出无尽的失望,轻叹了口气,跨上身边的大白马正欲离去,忽听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急回头,见一俊朗少年骑着一匹大黑马疾驰而至,他的头上顶着一只长得像只小老虎一样的大猫。
那只大猫慵懒地看了她一眼,便闭目养神。
红衣女子竭力抑制着内心的喜悦,平静地说了句:“子辰,你终于来了。”
子辰扬了扬眉,道:“还好,你还在。”他故做轻松地笑了笑,“我来兑现我的诺言,做你的好哥哥,一生一世照顾你。”
女衣少女娇媚一笑:“那我以后叫你辰哥哥。”
子辰听到“辰哥哥”三个字,耳边兀地响起若谖娇软的声音:“辰哥哥!”眼前似乎出现她纯真娇憨的笑脸,心中大痛,强笑道:“你我既为兄妹,叫什么辰哥哥,就直接叫哥哥吧。”说罢,策马扬鞭向前驰去。
红衣少女眼前闪过一丝不悦,咬了咬唇,自言自语一字一顿道:“辰哥哥,我一定要得到你!”说罢,策马追了上去。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驼着一男一女消失在远方,与天际的朝霞融为一体。不语安然说推荐一本古言好书《长风辞》
第三百四十三章 新婚夜
慧兰苑里,红梅命小丫头们都退下,一边亲自将早膳摆上桌,一边肃然低声道:“夫人,辰公子昨夜来过。”
“什么!”许夫人失声叫了一声,但随即就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你是听谁说的?”
“咱们家的大公子。”
“他既然看见那孽畜了,为什么不取他性命!”许夫人满脸愠怒道。
红梅有些忐忑:“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许夫人怒气冲冲道:“把靖墨给我找来,我有话要问他!”
红梅应了一声,赶紧派了一个小丫头去请靖墨。
小丫头去了一会子回来,禀道:“大公子现在正忙,来不了。”
许夫人皱眉不满道:“他现在在家休息,有什么可忙的?”
小丫头有些害怕的低下头来:“大公子的书僮忘尘不见了。”
许夫人满心疑惑:“他怎么会不见?”
小丫头道:“大公子说,他中午过来,与夫人禀明一切。”
到了中午,吃过午膳,方靖墨来了,许夫人屏退所有丫鬟责问道:“你见了子辰就该一剑杀了他,以绝后患,怎还留他在世上?”
靖墨道:“儿子并没有看见子辰。”
许夫人惊讶道:“那你怎么说子辰来过?”
“昨夜,我看见妹妹站在凌寒居前,哭着要子辰出来见他一面,我想,妹妹一定见到他了。”
许夫人垂下眼眸,手在膝盖上捏成拳头,沉吟着问:“子辰对你妹妹说什么了吗?”
靖墨摇摇头道:“子辰连见都不肯见妹妹一面,又怎会对她言语。”
许夫人微不可查地长吁了一口气,抬眸,疑惑道:“那他来做什么?”
“儿子刚才去搜过凌寒居,没见少什么,他来带走了她与妹妹两年前从西域带回的大黑马,但是,忘尘怎么也不见了,难道他与子辰是一起的?可这不可能啊,子辰很小时就到了我们家,忘尘是九岁才来我们家的,平日里也并没见过他俩联系过,想想真有些奇怪。”
许夫人道:“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个忘尘定是萧望之属下的后人,萧望之的属下打听到子辰的下落就让忘尘混进来保护子辰,现在子辰走了,他肯定要离开。”
许夫人面露悔色:“其实是我们大意了,子辰那一身武功肯定是萧家的追随者教给他的,我们却以为他有奇遇。”
靖墨沉思了半晌,疑惑道:“娘亲说子辰轻薄妹妹,我觉得不像,他要是是那种无耻之徒,怎不把妹妹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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