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打算回宁国侯府?”黄嬷嬷惊讶之余又有些担忧,“那孙氏是个面慈心狠的,您就不怕她再下黑手?”
“谁说我要回宁国侯府?”顾无忧摇晃着太师椅,慢悠悠的说道:“咱们要回的,是武国公府。”
武国公府,姑娘的外祖家?
“可是老夫人已经故去了,您的那几个舅舅舅母因为嫁妆的事,向来厌恶您,又怎么会让您住进去,帮您对付宁国侯府呢?”黄嬷嬷皱紧了眉头。
黄嬷嬷的担心并不是没理由。
顾无忧的母亲贺静滢是武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容貌倾城,才华出众。
外祖母只有她这么一个亲生的孩儿,爱若珍宝,出嫁时,几乎搬空了整个武国公府给她填嫁妆,当年那十里红妆,富贵绵延的盛景,直到今日,京都还有人津津乐道的提起。
而顾无忧的父亲顾安思作为宁国侯府的嫡长子,当时已经承袭了爵位,年少有为,英武挺拔,为朝廷立下过不少的战功,是出了名的常胜将军。
他与贺静滢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成亲后,更是恩爱和睦,情深意笃,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三年后,贺静滢有孕,顾安思却在此时接到了朝廷的调令,命他领兵五万,前往边关抗击入侵的西夏蛮夷。
顾安思虽放下不下心爱的妻子,可男儿保家卫国,责任在身,也由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当下只得拜托了弟妹孙氏好生照顾贺静滢,自己则和弟弟顾安城一起,披甲上马,赶赴边关。
贺静滢在家里日夜牵挂,待到快要临盆之际,噩耗却从天而降,顾安思在激战中遇伏,被困孤城,与强敌苦苦周旋了两个日夜,等到顾安威从别处带兵来援之时,顾安思却已是抵挡不住,以身殉国了。
消息传回宁国侯府时,贺静滢悲痛欲绝,竟至早产,熬了一夜终于生下了顾无忧,却是血崩不止,大夫们无力回天,半天的功夫,贺静滢便咽了气。
于是,顾无忧一出生,便成了父死母丧的孤儿,众人皆说她是不吉之人,婶娘孙氏从法门寺请了高僧来做法事驱邪,高僧一番念诵之后却问道,府上可有新生之女婴?
孙氏连忙说有,那高僧却摇头叹气道,此女婴命犯天煞,克亲妨友,与妖孽无异。
众人听了皆是大惊,忙问那可有解救之法?
高僧沉默良久,却是道了一声罪过,他说既是妖孽,那就只能舍了她的性命,将她溺毙在恭桶之中,让她身染污秽,再也无法投胎成人,宁国侯府也可保得一世的安宁了。
孙氏却是一脸的纠结不忍,说是自己做不了主,便请了顾氏族中长老来商议对策,长老们摸着胡须,片刻之后便下了决定,顾氏满门忠烈,岂能让一个妖孽坏了名声?溺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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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恶狼环伺
顾无忧的了两个舅舅听到了风声,当即便带着人闹上了宁国侯府。
说是既然武国公府的姑娘和外孙女都死了,那你宁国侯府同我们武国公府就半点关系没有了,我们家姑娘的嫁妆你们须得原数奉还。
那两个舅舅都是庶子,日子本就过的艰难,当初嫡母发嫁贺静滢时,那堆积成山的玉器宝石,数以百计的田庄店铺,价值连城的家俱古玩,厚厚实实的压箱银票,真真是让他们眼红的要滴下血来。
如今嫡母卧病在床,管不了事情,这些嫁妆若是全数讨回,正好让他们二一添作五给瓜分了,他们才是武国公府未来的主子,这些东西本就是属于他们的!
宁国侯府当然不答应,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傻子才会不要,于是溺毙顾无忧的事儿也就拖了下来。
顾无忧的两个舅舅见事情不好,就派人在城内四处散布顾无忧是个天煞孤星的流言。
京城中听信了流言的人自然是议论纷纷,都在说宁国侯府为了些许钱财,竟然连妖孽都留着不杀,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宁国侯府一时站在了老虎背上,上下不得,既要名声又舍不得钱,真个是左右为难,长老们愁的连胡子都揪掉了几把。
正在这时,宫里却传下一道旨意,说是顾无忧的父亲为国捐躯,一门忠烈,皇上为示抚恤之意,将顾无忧赐婚给纪贵妃的儿子,当时年仅五岁,已被封为临安王的裴然。
这道旨意一出,惊掉了满京都人的下巴,难道皇上不怕妖孽?
也对,皇上是真龙天子,想法自然异于常人,我等凡人还真是猜不透啊猜不透。
可不管怎么说,因为这道旨意,京都里再也没有人敢谈论顾无忧是什么妖孽的流言了,顾无忧也因此保住了性命。
她的两个舅舅自然不甘心到手的银子飞了,每日都派人在宁国侯府门前大骂顾家人阴险狡诈,竟污蔑他们可怜的外甥女儿是天煞孤星,还要害她的性命。要求将顾无忧接走,当然,嫁妆也要一起带走。
宁国侯府哪里肯依,孙氏命人抬了冰水,每日往那些叫骂的武国公府的下人身上泼去。
武国公府的人也不甘示弱,雇人抬了粪水来,回泼过去。
两家人彻底撕破了脸皮,每日里闹的鸡飞狗跳,让整个京都的人看了好大一出笑话。
最后,还是重病缠身的顾无忧外祖母陈老夫人出来收拾残局。
她虽然因为女儿女婿的猝然离世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身体也是如秋风落叶,时日无多,可她的脑子却依旧清醒。
她知道,自己因为爱女心切而置办的那份庞大的嫁妆已经让外孙女成为了恶狼眼中的肥肉。
孙氏打的什么算盘,自己的那两个庶子是什么德行,她心里一清二楚,若是自己一死,那顾无忧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太后曾是她闺中好友,关系一向亲近,她便向太后请了懿旨,将嫁妆一分为二,田庄店铺便由宁国侯府保管,妆奁首饰,压箱银票便交还给武国公府。
等到顾无忧出嫁之时,两府一起对了清单明细,将所有嫁妆都还给顾无忧,但如果顾无忧在出嫁之前意外死了,那这些嫁妆都将收归国库,以作赈灾军饷之用。
孙氏想了几天,虽然舍不得那些首饰银票,可太后的懿旨怎能违抗,再说,若不做出些让步,武国公府这群疯子又岂会善罢甘休?自己一向颇有贤名,倒不如做出些大度的样子来,也好堵了那些说自己贪财害命人的嘴。
再说银票什么的花完就没了,田庄店铺却是能年年生息,钱上生钱,这才是实处呢!
而武国公府的那两个庶子却是另一番想法。
田庄店铺丢了虽然可惜,可那里都是嫡母培植多年的人手,自己轻易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倒不如真金白银的来的实在,嫡妹的的那些压箱银票数目多的吓人,还怕买不了新铺子庄子?
于是两府各怀心思,拿着嫁妆单子一一分割清楚,假惺惺的握手言和。
陈老夫人了结了这桩心头大事后,不久就因为病重不治去世了。
她老人家去世后,那两个庶子便迫不及待的拿了银票去钱庄去通兑现银,却发现陈老夫人早就暗中在官府把所有的旧契都换成了新契,所有的银号钱庄只认陈老夫人新换的印章,而他们手中的银票,全部都成了一叠废纸。
气急败坏的两个庶子把武国公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那枚印章,这才知道又被嫡母摆了一道,白白浪费了这许多的力气。
两人气的因此大病一场,暗中也不知道咒骂了陈老夫人多少回。
而孙氏那边,却也没高兴多久。
她接手了那些田庄铺子才发现,账面上竟连一两现银也没有,所有的银钱都被存入了钱庄。
当然,想拿出来也得凭印章才行,而那些管事的大掌柜几乎尽数辞工而去。
也就是说,她拿到的,是个没钱没人的空壳子而已。
为了不让那些铺子倒闭关门,孙氏也不知往里投了多少私房钱,才勉强维持住日常的流转,可这些铺子的收益比起之前,那可是天壤之别了。
孙氏吃了这个哑巴亏,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当即就把年幼的顾无忧连着她的乳母一齐扔到了尼姑庵受苦,对外则美其名曰是净煞祈福。
武国公府自然是不会去管顾无忧过的如何,不过为了膈应孙氏,每年也会派人去尼姑庵里瞧瞧,给顾无忧送些不值钱的衣服用具,以显示武国公府多么的仁慈关爱,故意在那些尼姑面前说些指桑骂槐的话,好传到孙氏的耳朵里。
孙氏是被他们恶心了没错,不过股邪火就得顾无忧来承担了。
每次的武国公府探视过后,她就得狠狠的挨上一顿打,并且饿上三天,以至于后来黄嬷嬷看见武国公府来人就吓的面无人色,把顾无忧揽在怀里,两个人都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武国公府只为了和孙氏斗气,哪里会管顾无忧的死活,反倒还说她不识好歹,舅舅舅母好心怜悯外甥女儿,她反倒哭哭啼啼的,果真是个晦气的扫把星。
以后再来,便是连那些不值钱的东西都懒怠拿了,讽刺孙氏的话倒是一点没少,不说上两个时辰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