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了,她的心脉好似快断了似的,虚浮无力,这不像是急病所致,倒像是被人一刀捅了之后的反应,可她明明没有外伤啊,这可真是怪了······”
裴然面色凝重而焦急,坐在顾无忧的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掌不放,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拧着眉心说道:“你看,这是不是中蛊所致?”
“中蛊?”
魏凌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一般的拍了下脑门。
“对了!她现在这个症状,正像我刚看的那本古籍上所述的那般,是中了相思蛊!”
相思蛊?蚀心草!
裴然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中蛊的不是裴清,而是顾无忧!
贺之简原来,对顾无忧存着这样的深的心思!
我竟然,没有察觉······
说不清是自责还是愤怒,他紧紧的抿起了薄唇,眼眸之中,冷厉如刀。
他虽然现在很想把贺之简抓来杀掉,可是不行,贺之简若死了,无忧也会没命。
“来人,马上找到贺之简,派出所有的太医,先把他救过来!”
“是!”
侍卫领命而去。
魏凌忙打开药箱,取了金针出来,给顾无忧施针护住心脉。
顾无忧虽然虚弱苍白,却并未昏迷,她颤巍巍的伸出手,回握住了裴然的掌心。
其实,她不怕死,她早就死过一次了,所谓的死,不过是一场轮回罢了。
可是,现在她握着裴然的手,却有些怕了。
怕这天地茫茫,浩然无疆,怕她再入轮回,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裴然攥着她纤细的手掌,俯下身来,看着她轻颤的睫毛,道:“别怕,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离开。”
☆、第一百五十五章大婚
顾无忧立在屋子前,伸出去推门的手一时有些犹豫。
贺之简病的很重,据说人瘦的不成了个样子,只怕是时日无多。
他用自己的心尖血解了顾无忧的相思蛊,顾无忧只休养两天就没事了,他却是已然油尽灯枯,卧床不起了。
是怪自己太大意了吗?
若能早点察觉,好好的开导一下他,也许他就不会如此偏激了······
顾无忧轻叹了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浓郁的药草味扑面而来,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团,经久不散。
转过那一道绘着寒梅傲骨的屏风,顾无忧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贺之简。
瘦削如柴,惨白憔悴,一脸病容,若不是那双微微抬起的温润双眸,顾无忧几乎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如今的他,再也没有半分昔日长身玉立,温雅俊逸的翩翩风采了。
“贺表哥。”
顾无忧轻轻的唤了一声。
贺之简怔了许久,看着她,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顾无忧在他床前的圆椅上坐下,一时也是无话,许久,才缓缓的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实在是,不值得······”
贺之简微微笑了,只是笑的有些吃力。
“谢谢你,到现在,都没有怪我,我有今天这个下场,都是我自己的执念,你,你不必自责。”
他颤巍巍的从枕头地下摸出一个金线荷包,虚弱的递了过去。
“这个,给你。”
顾无忧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玉石章子,上面以篆文小小的刻了一个“顾”子。
“这是?”
“这便是你外祖母留给你的印章。”
“什么?”
顾无忧一怔,抬头看向他,眼神里有些疑惑。
贺之简苍白的一笑。
“这章子,你的外祖母是交给了太后保管,后来,被秦敏无意得知,使计骗了来,她拿着章子找到我,想让我与她合作,让你和殿下之间心生嫌隙,我,我便将计就计,把章子夺了过来,如今,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顾无忧低头抚过手里的印章,良久,轻声道了声谢谢,欲言又止道:“贺表哥,明玉她······”
“你能扶我坐起来吗?”
贺之璋打断了她的话,微微笑着看着她。
“躺的太久了,身上都乏力了。”
顾无忧点了点头,上前扶了他起来,又塞了软枕给他背后靠着,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贺表哥,魏凌他还在想办法,你一定可以康复的,不要自己放弃了,好吗?”
贺之简摇了摇头。
“生死有命,我不会强求。”
他掩着嘴咳嗽了一声,目光深深的看着顾无忧,轻声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个问题问你,如果,当初和你订婚的是我,如果,你没有遇到过殿下,你会不会,会不会······”
“没有如果。”
顾无忧迎上了他的视线。
“他已经在那里了。”
贺之简的眸子有些暗淡,似是苦笑的弯了弯唇角,又说道:“那,你会不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好朋友?会不会很快就把我忘记?”
“不会忘的。”
顾无忧认真的说道:“我会永远都记得有你这样一个温和善良,博学多才的好朋友。”
贺之简闻言,眉头舒展开来,冲淡了眼眸中的黯淡,依稀可见昔日那如玉君子的风采。
“这就够了。”
他无力倚在迎枕上,一丝清浅的笑意,凝在了他的唇边。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顾无忧离开屋子时,正遇见端着药碗守在门口的陈明玉。
她也瘦了许多,眼眶红肿着,也不知暗地里偷偷哭了多少回。
“明玉······”
顾无忧的话还未出口,陈明玉便抢先说道:“顾姐姐,你不用和我说什么愧疚的话,我并没有怪你,如果有,当时我也不会听他的话把他的心尖血给你送过去了,你是他的执念,他是我的执念,我们,谁都没有错。”
顾无忧看着她憔悴而坚定的面容,心里有些揪紧。
贺之简卧病在床的这些日子里,陈明玉一直都守在这里照顾,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她硬是求着淮安郡主和武国公府换了婚书,火速的过完了三书六礼,以冲喜之名,潦草的就嫁了过来,成了贺之简的妻子。
如果贺之简熬不过去,那这位新嫁娘就会成为一位新寡妇了。
她才十几岁啊······
顾无忧已经不会再去问类如值不值得之类的话了,在陈明玉的心中,能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自然是值得的。
“你也要保重自己,若是你都病倒了,还怎么照顾他?”
顾无忧伸手把陈明玉被风吹到脸上的乱发拂到耳后,轻轻的一笑。
“贺表哥得你这般的如花美眷,怎么舍得让佳人寂寞,一定会督促自己快点好起来的,要不然,岂不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顾姐姐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陈明玉红着脸嗔了她一眼,低着头端着药碗就往屋里走,临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歪着头笑道:“顾姐姐,你这马上就要成亲了,想必以后一定是*苦短日高起,花有晴时月有阴了!可得保重些身子哦。”
顾无忧:“······”
我单纯可爱的小明玉居然会开黄腔了!
果然女孩子结了婚之后就没什么矜持了。
好吧,其实我现在也没什么矜持······
承平一年十月初八,大吉,宜嫁娶。
整个京都都因为顾无忧同裴然的这场婚事沸腾了起来。
姑娘们芳心破碎之余听到裴然将要驾马亲迎时的消息时又激动的两眼放光了起来。
按照规矩,亲王大婚是不必亲迎的,她们原本也以为看不到裴然新郎装扮了,却不成想,竟还有这等惊喜。
想想那位风华绝世,清冷高贵的临安王殿下一身红衣如火,会是何等的芝兰玉树,美不胜收,真是让人鼻血都要流下来了好吗?!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除了欣赏裴然的无双姿容,更重要的是围观顾无忧的嫁妆。
顾无忧的母亲贺静滢当年出嫁时,那十里红妆,富贵绵延的盛景,可是直到现在,还有人津津乐道的提起呢!
如今顾无忧是贺静滢的女儿,继承了母亲的妆奁不说,弟弟又掌管了宁国侯府,她又是亲王妃之尊,想必这嫁妆也不会输给她母亲,一定有些看头!
顾无忧没让他们失望。
她是嫁妆,不是有些看头,而是,很有看头!
大婚的前一天,按例是新娘家往夫家抬嫁妆的日子。
许多人怕赶不上热闹,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街上抢个好位置。
可令他们惊讶的是,从宁国侯府发往摄政王府的嫁妆未及天明,就已经开始了!
如今,各类金丝楠木黄花梨木的名贵家俱刚刚抬完,开始抬金银玉器了。
围观的众人们看着那各式各样,宝光四射,精美绝伦的金器玉饰和古董摆件,都是半张着嘴唇几乎看傻了眼。
乖乖,这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是价值连城啊!
居然有八十几箱之多!
便是皇后娘娘的嫁妆也没这般厚实的吧!
然而让他们傻眼的还在后面。
金器箱子过完,便是新嫁娘的衣裳首饰的嫁妆箱子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