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的周遭都似酿起风暴,树叶随着他的路过而疯狂摇摆,他脸上的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谭铃,最好别做让你我后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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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芥隐瞒了许香薷一些事情,这事在他看来本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因而许香薷不问,他也不曾主动提起。
在流沙城那场大战之时,打到最后并非是柳念突然主动倒戈,而是那时候东岳教的少主也赶到了流沙城。
那是个一看就不简单的女子,穿着的紫衣将她身体勒的□□,长着可爱少女的脸,却是个极其泼辣的性子。
她便是谭铃,现任东岳教主的养女,今年也才十五岁。
傀儡被提前发现,柳念又在比试中被压制性惨败,因而她便要取柳念的性命。
柳念本就不是个多讲究道义的人,她夜里与谭铃大战一场,却因为修习的功法不同而失败,眼看要一命呜呼,却是荆芥将其救下。
谭铃能打败柳念,却完全不是荆芥的对手,荆芥因为不想手染血腥,而将其重伤后放走,哪知却又因此留下不小的麻烦。
柳念便是那时倒戈的,即便她愿意再效忠与东岳教,东岳教也会以办事不利为由将她处死,与其坐以待毙,她干脆投向了荆芥这边。
许是东岳教中的人本就没几个思维正常的,这谭铃伤才养好了一些,便带着更多东岳教人前来,彼时流沙城的战斗已然在柳念的帮助下接近尾声。她带着一众高手想要强行掳走荆芥,反被其制住。
谭铃对外宣称她喜欢上了荆芥,要将其带入东岳教中,甚至可以把整个东岳教作为嫁妆送给他。荆芥不为所动,甚至再次伤了谭铃。
谭铃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许香薷的存在,便放言道只要杀了许香薷,荆芥便能死心塌地跟着她。那时候荆芥一行人已经处理完流沙城的事宜,准备打道回府,听闻这消息,自是愤怒。
但看谭铃根本不是荆芥对手的情况下,倒也没几个人将其放在心上,荆芥也自是没把此事当成是什么大事。
哪知过了两月,谭铃竟然也追了过来,还找到了许香薷的住处,不知用什么方法将其骗离常玉山。
许香薷的功力在这三年中也是突飞猛进,荆芥丝毫不担心她会在武力上吃亏,可那谭铃并非正派人士,平日里那些邪恶手段也用的不少。他只怕许香薷为人单纯,若是不能识破谭铃的身份,那可就太糟了。
东岳教的势力已然偷偷渗入风云大陆,谭铃用她的身份玉佩来提醒他,他也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障眼法。若是真的,那他们现在必然已经去了跟东岳教联系最为紧密的孽海派。
要不是……
荆芥压下心头的惶恐,手握成拳头一直都没松开过。
一旦涉及到香薷的安危,哪怕是做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他也不在乎!
他只恨自己当时没能一刀解决了那个可恶的女子,抑或是在香薷醒来之后就告诉她所有的一切。然而现在,一切反思都是无用的。
荆芥的轻功并不能支撑他长时间赶路,先前是为了不让香姑担心,离了常玉村的范围,他便无所顾忌,于是到了山下他就立刻乘了快马,全速往孽海派赶去。只要他跟香薷的感应不消失,他就不怕去了孽海派找不到人。
马蹄声迅疾响起,荆芥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隐隐有种预感,若是这次他再慢上一些,会让他后悔一生。
与此同时,一直在常玉村下关注着许香薷动静的隐士也飞鹰传书回月神教,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饶是淡定如惊槐也从座椅上立起。
总是带了三分笑意的眼中聚起风暴,他掌下的木椅立时变成一堆碎木。
“敢动我月神教的人,本座要你们有来无回!”
☆、50|五十(月神教的设定)
八百三十年前,月神教的教主还是个寺庙的扫地小童,每日最爱的事便是守着山门看云起云落。
雨前的云最为讨喜,一簇一簇,一团一团,像是上好的棉絮。
这日小和尚跟往日一样在山门前扫洒,却见到一个青衣小姑娘晕倒在门前,小姑娘面色发黑,显是中了毒。
“小施主?小施主?”小和尚轻轻唤了几声,小姑娘也未见醒来,他只得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将小姑娘吃力地抱起,往禅房而去。
这是个很小的寺庙,从里到外一共三尊佛,两个和尚。师傅在上个月圆寂,庙里便只剩下了小童一个和尚。
小和尚会些医术,他仔仔细细地给小姑娘把脉,脉象若有似无,仿佛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他又将小姑娘的眼皮翻开,里面的瞳孔因为昏迷而不够清亮,但是那棕色的眼睛仿佛会发光一样,闪得小童慌忙脱下佛珠。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和尚打着佛号,背起小背篓就去后山寻草药,因为心绪不宁的缘故,他还差点滑落山脚。
小姑娘的毒并非剧毒,小和尚将药煎好后,她已然醒了,瞪着眼睛急问他:“渡元大师呢?”
“师傅圆寂了。”小和尚答得平淡,将药碗送到小姑娘面前,“把药喝了吧。”
小姑娘是来找师傅的,路上遭到诸多阻截,护送她的武者暗卫全都失了命,就连她也差点没能赶到。
小姑娘不喝药,只低头一个劲儿地哭,小和尚不知该如何安慰。断断续续间,小姑娘才透露说,自己是来投奔师傅的,师傅出家之前,是她的叔父。
“既然大师已圆寂,小女子就不打扰了。”
小姑娘只歇了两日,伤都未养好便走了,看着她孤单瘦弱的小身影,小和尚想留她的话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后来小和尚仍旧看着云,扫着地,心却静不下来了。他看那云,像是小施主的脸。
“小施主笑起来,应该很好看吧。”小和尚常常这样想,想过之后他又觉得莫名羞愧,非得念上好久的佛号才能平息下来。
后来小和尚长成了少年和尚,寺庙里也有了些香客,还多了几个小萝卜头,日日缀在他身后叫着师傅。
这日少年和尚正在给小萝卜头们讲经,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有小萝卜头来说,外头来了一群武林盟的人,说要抓逃犯。
萝卜头们跑出去看热闹,佛像后头就听得一声闷哼。
一身夜行衣打扮的姑娘晕在那里,少年和尚本想叫醒她,却在见到她眉间红痣时候顿住脚步。
他俯下身,将姑娘抱在怀里,稳着步子朝禅房走去。
这么多年来,禅房早有了客所,他却还是把她抱到了小时候住过的那间禅房,从那日后,那间禅房便被他封为禁地,谁也不让靠近。
“小施主……”少年和尚轻叹了声,怀中的姑娘受了内伤,手臂还插着几枚毒针。
小心挑出毒针,又用内力给她舒缓筋脉,指尖放在她的手腕上,脉搏沉稳有力。少年和尚默默看着姑娘,一个萝卜头在外头喘着气喊:“师傅,您怎么在这儿呀,武林盟的人要强闯进来了!”
姑娘被吵醒,少年和尚道:“你且躺着歇息。”
武林盟来了十多个人,各个眼光烁烁,显然都是些高手。不过是执行公务,倒也没有不客气,只道:“大师可见着一名黑衣女子,她乃武林钦犯,我等正奉盟主追杀令前来缉拿。”
出家人不打诳语,少年和尚承认姑娘正在寺庙里。
武林盟的人要进去抓她,少年和尚拦在外面:“不知是何罪名?”
“为报家仇,屠尽苍岚派掌教一家十二口。”武林盟领头那位冷声道,“大师慈悲为怀,但留此恶徒,怕是会惊扰到佛祖吧?”
少年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祖自不怪苍生。施主既然在我月神教的地界,是否也得守月神教的规矩?”
领头的愣住:“月神教是?”
“贫僧刚立的。”
“……”领头的反应了好半天,才干巴巴道,“大师,便是刚立的门派,也得受武林盟的制约不是吗?”
“不是。”少年和尚道,“我月神教,不受武林盟管辖。”
不能说理,那就只能硬抢了。
不过一息时间,武林盟的十几人全都惨败。
少年和尚念着佛号,垂首道:“诸位施主请回吧。”
武林盟又派了几次人过来,一次比一次厉害,却没一人在少年和尚手上讨得便宜。
月神教的名气终究是打了出去,少年和尚将寺庙交给了小萝卜头,自己带着姑娘迁去了临海处,在岛上定居。
听闻月神教不受武林盟管辖,并且有个实力超群的教主,许多想要逃避追杀的恶人都求上岛去,想要拜入月神教门下。
少年和尚统统都收入门中,月神教专收恶人的名声让江湖闻之胆寒,武林盟正式将其列为魔教。
但奇怪的是,那些进入月神教的恶人们却再没出来过,后来有人有幸见着其中一个恶贯满盈的恶人,却发现那人眼神平静,业已转了性子。问起他为何还敢重出江湖,他则道是赎罪。
圣姑的名头,在江湖上几乎没人听过,而在月神教中,却是神一般的存在。
圣姑住在小岛最美的地方,教主给她盖了一栋漂亮的木屋,那些恶人在正式拜入月神教之前,都会先进木屋,在里面待上十天半月不等。出来之后的恶人,已然消除心中业障和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