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忧看她真生气了,忙道:“好,这里我也不能多待,等到花灯节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说话。”
薛沚颜道:“你是你,我是我,谁跟你是我们了。”
莫忧笑了笑,转过身去。薛沚颜以为他要走了,脚步不禁往前迈了两步,不妨莫忧回身将她抱住了。
薛沚颜吃了一惊,想要挣扎,莫忧低声道:“别动了,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你再动,我可忍不住了。”
这句话成功让薛沚颜停止了挣扎,鼻尖满是男子的气息,神思迷乱之间,听得莫忧叹道:“你不是想听我这些年去过的地方么,等到花灯节那天,碧海长空,大漠孤烟,我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薛沚颜点了点头,只觉得眉间一热,一吻过后,莫忧已消失在原地。
采芸挑了帘子进来,看见二姑娘歪在锦榻上发怔,道:“姑娘,是不是累了,热水都倒好了,姑娘洗洗就歇下罢。姑娘?姑娘?”
薛沚颜回过神来,道:“什么?”
采芸笑了,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薛沚颜点了点头。
除下衣物,温热的水和干花将薛沚颜包围,她想起闲桥君莫忧,忧愁又甜蜜。如果他上门提亲,父亲母亲会同意么,毕竟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官职在身。可是她非常羡慕他,没有拘束,自由自在,悠悠然如天地一沙鸥。她也想和他一样。
想得有些头疼,薛沚颜将头慢慢浸入水里,将一切烦恼暂时驱逐。
闲桥君刚越过高墙,便看见了负手站立的王屿。闲桥君摸摸鼻子,道:“还没睡呐。”
王屿道:“去哪里了?”
“去见个朋友。”
“你什么时候在薛府有了朋友?”
闲桥君面露不悦:“你跟踪我?”
“以你的身手,我跟踪你,你会察觉不到?”王屿道:“今天看你对薛二姑娘的眼神,傻子都看得出来。”
闲桥君道:“真有那么明显?”
王屿挑了挑眉毛。
闲桥君嘿嘿直笑。
“你和她不可能,”王屿道:“薛尚书不会同意。”
闲桥君不以为意:“大不了我带她走就是,我这次去姑苏,在那里置办了一处院落。”
王屿碎如星湖的眸子漾了一下:“终于想安定下来了?”
闲桥君笑道:“二十好几了,也该成个家了。”
王屿点点头,道:“好好休息罢。”
闲桥君看着好友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王屿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一些。
王屿慢悠悠回到涤尘居,烟儿听到他的脚步声,倏地爬起来,奔到门口去蹭王屿的脚踝。王屿摸摸它柔软的皮毛,撕了一些银鱼干喂它,自己坐在床边看书。
烟儿似乎觉察到了主人的情绪有些疏离,跳上案桌,挨着王屿的手臂蜷成一团,把头埋在小爪子里睡了。王屿听着小猫儿特有的呼噜声,忽然觉得,这夜,似乎也不是太过漫长。
第四十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王屿信步而行,辉煌的灯火,喜气的面庞和多彩的衣裳在他眼底一晃而过,不留痕迹。
“王二公子,是你?”
王屿转过身来,几不可见地皱了眉。许宛霖一身金底百花锦袄,红狐狸兜帽披风,惊喜地看着他。那一头珠翠晃得他眼前一花,心里冷冷笑了一声。许家被贬斥,倒是盯上了他,千方百计要把女儿塞给他,在文广楼偶遇一次不算,这又来了第二次,为了复起,这是里子面子都不要了么“许大姑娘有礼。”
许宛霖红着脸道:“王二公子,这个灯上的灯谜我解不出来,你能帮我看一看么?”
王屿动也不动:“解不出就买下来,拿回家去慢慢解,终会猜出来的。在下还有些事,不打扰许大姑娘赏灯了。”
许宛霖见他转身要走,心中着急,急步上前道:“王公子请留步!”
王屿回头,许宛霖忽然脚下一绊,直直朝他倒过来。王屿一侧身,许宛霖痛呼一声,摔了个结实。头上的珠翠掉了一地,许宛霖委屈地抬头:“王公子。”
王屿淡淡道:“许大姑娘的丫头们还不过来,是要等着我的小厮动手么?”
一沙作势要动手,许宛霖的丫环们这才跑过来扶起自家小姐。气急的许宛霖赏了她们一人一个巴掌,一转身,王屿已负着手走远了。
许宛霖气得直跺脚,这个机会又没了。
一沙和一叶明显感觉到公子周身的气息又冷了一分,正想着要说些什么逗公子开心,忽见两道丽影在前头一闪而过。
一叶道:“那两位是薛家姑娘罢?”
一沙道:“我看着像。”
王屿脚步一顿,往一叶指的方向去了。
因着二房的两位姑娘去了宫里的元宵宴,妙姐儿又染了风寒。出游的只剩了薛沚颜和薛汲颜。薛汲颜拉着薛沚颜穿梭在花灯之中,一盏一盏地看。
薛汲颜道:“二姐姐,你看那里,大鲤鱼连着一连串小鲤鱼,实在有趣。”
薛沚颜道:“还有那盏牡丹灯,花瓣一层一层的,我都数不过来了。”
薛汲颜想起病中的妙姐儿,道:“待会儿我们买一盏有趣的,拿回去给妙姐儿,她不能出来看灯,哭得眼泪汪汪的呢。”
薛沚颜点头道:“我记着妙姐儿喜欢小兔子,我们买个别致的兔儿灯罢。”
两姐妹且看且赏,忽见前面的摊位上,一只大兔子身边围着几只小兔子,颜色神态各异,背上还背着一只,酣睡未醒,甚是可爱。薛沚颜上前道:“老板,这盏灯怎么卖?”
那老板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看她们服饰华贵,披着的毛兜是貂毛制成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丫环,便知道她们身份不凡,呵呵笑道:“我这儿的灯笼啊,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我家祖先敬重读书人。只要猜对三道灯谜,就可以拿走这盏灯笼。”
薛汲颜看了看二姐姐,自信地笑道:“这有何难,您只管出。”
老板看她们胸有成竹的样子,笑呵呵地拿出了第一张灯谜。薛汲颜拿过来一看,上头写的是:福禄寿临门,打《诗经》一语。
薛汲颜略一思索,便道:“这有何难,不是《诗经·唐风·绸缪》里的三星在户么?”
老板见薛汲颜很快回答出来,也不急,慢悠悠地拿出了第二张灯谜。上书:北行竟迷途,打四书一语。
薛汲颜猜不出来,递给薛沚颜,薛沚颜一看,脸色变了,烫着了似的还给老板,道:“这谜我们不猜了,灯也不要了,三妹妹,我们走。”
老板笑道:“两位姑娘胆子小,倒没什么。不知这位公子,敢不敢给出答案。”
两姐妹一转头,才发现王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此刻正站在她们身后,目光淡淡地落在老板的脸上。
“老板这里的花灯精致胜于旁人,却没有送出一盏,真是咄咄怪事。”
薛汲颜低声道:“二姐姐,那谜语有什么玄机?”
薛沚颜道:“北上竟迷途,答案是,上失其道!”
薛汲颜吃了一惊,眼见王屿趋步上前,忙道:“王二公子,我们薛家人都在醉尘楼,大哥哥一直叨念着,想与您清谈一番。”
王屿笑了一笑,黑眸湛湛,流光溢彩。他走到摊位前,对老板道:“你索性把第三张灯谜也拿出来罢。”
老板目光一闪,道:“公子好胆识。”拿出第三张灯谜。上面写的是:“何人无家,何人至上,何人失根,何花无叶。”
乞儿无家,君主至上,太监失根,雪花无叶。皇上的诏书一般都由太监传达。诏同昭,加起来便是:乞君昭雪!
薛汲颜倒吸一口冷气,王屿眸色深深:“老板出这两道谜题,不怕有祸事么?”
那老板沉沉笑道:“吾儿与儿媳惨死,不得伸冤,吾妻伤逝,不得瞑目。只剩老夫这条贱命,还有什么可畏惧。”
王屿直视着老板的眼睛,那里有愤怒,沉痛,无畏,这些极端的情绪聚集起来,竟然令着满头白发的长者,散发出一种不可逼视的凛然。
“你知道我们是谁,对么?”
老板笑了笑,道:“京兆尹避而不见,皇宫遥不可及。能与许家抗衡的,唯有王谢薛耳。”
王屿收了三张谜题,道:“四月科举,你须等上一等。最好,换个住处,我会找人与你联络。”
老板肃了神色,屈膝便要下跪,王屿扶住他道:“老板是嫌不够扎眼么?”
老板听了这话,方才站好,目中含泪道:“若是吾儿能昭雪,老夫这条命就是公子的,当牛做马,任凭公子差遣。”
王屿牵了那兔子灯,递给薛汲颜,薛汲颜愣了一下。王屿将绳子扬了扬,道:“拿着。”
薛汲颜这才将绳子握在手里,王屿对老板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呢,事成之后,你就为我做一辈子花灯罢。”
老板连连点头,三人走出很远,他仍是对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微微躬身。
薛汲颜将兔子灯交给流樱,让她找人拿回去给妙姐儿。回头一看,王屿青竹般的身影在灯火中渐行渐远。
“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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