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饭厅,刚坐下准备要吃的时候,赵氏看了看四周,突然发话:“怎么没叫荷香过来一起吃?”
白若兰脸上一阵尴尬,本来平日里吃饭,是叫荷香一起的,但今天因为赵氏说饿了,怕耽搁爹娘吃饭的时间,只是专门给荷香和露儿留了饭菜,并没有叫她们回来吃。
毕竟招呼客人不是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的开的,而且许氏一直在这后面,前面也需要人,许氏准备自己先吃完,再出去替她们。
但被赵氏这么一问,就好像苛待了荷香一般。
许氏见气氛不对,连忙说道:“荷香在忙,给她留了饭菜,爹娘一路赶来辛苦了,就先吃吧”
赵氏看着满桌子的荤腥,这一顿竟吃得比自己过年都吃得要好,心里不舒服的同时,还是没能经得起饭菜的香味,拿起了筷子。
席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并不是因为遵循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而是气氛有点尴尬。
颜起和许氏是因为确实不知道说什么,毕竟爹娘是来看三房的,自己还是少说话的好。
而赵氏,是因为这满桌子的好菜晃花了她的眼,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白若兰见大家不说话,平日里也安静惯了,只是招呼大家多吃点,不言其他。
而颜宽,之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却被打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见大家都不说话,颜欢反倒是乐得清静,安安静静的吃饭。
因为没人说话,这顿饭吃得倒快。
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而且菜基本上都被清盘了,看着坐在对面嘴角还泛着油光赵氏,颜欢一阵无语,自己看着她一个人至少吃了一半菜,也不怕撑着。
对于赵氏来说,今天吃这么多也是有特殊原因的。
一来早上没吃饱,二来嘛,自从分家后,家里做饭就落到了王氏头上。
这王氏平日里好吃懒做惯了,往日里和白氏一起做饭都是偷奸耍滑,能把饭菜做熟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哪里还顾得上好吃不好吃?这几个月下来,眼看着一家人都清减了许多,但赵氏自己又不想动手,自得作罢,也就这时候,赵氏才能念起自己三媳妇的一点好来。
今天突然又吃到了自己熟悉的味道,而且还这么丰盛,自然就多吃了点。
许氏吃完饭后就出去换露儿和荷香吃饭了。
赵氏酒足饭饱,脸色倒也缓和了许多。
但这种好脸色也没维持多久,荷香和露儿来之后,白氏让人将桌子收拾了一番,将之前专门留的饭菜端了上来。
两人刚坐下来,正准备要吃,赵氏开口了。
“老三媳妇,平日里你们就这么待荷香的?就让她和下人一起吃饭?”
这句话一出来,一家人脸色就变了。
平日里,因为露儿天天在店里做事,店里的人又都是自家人,自然没有分桌吃的道理,被赵氏这一说,露儿连忙一脸惊慌地站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尊卑看得还是很重的,阶级观念也强,只是这个家里因为颜欢不在乎,白若兰为人和善,颜宽也没有使唤人的习惯,所以下人们也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大家一起吃饭,从不下跪什么的。
此时被赵氏一说,露儿才突然惊醒,虽然小姐待自己亲厚,可自己也不能没了尊卑,眼前的可是老夫人,自己千万不能慢待了。
这不然说出去,不仅是说自己尊卑不分,还会连累小姐管教不严。
这边露儿是一脸惊慌,那边荷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虽然奶是为自己说话,但听在自己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开始,自己其实并不乐意在欢儿手下做事的,因为本来大家是姐妹,那就是平起平坐的,自己要是在她店里干活,可就低她一等了。
但后来看露儿和白诗琪跟欢儿都没有什么尊卑之分,而且露儿还是欢儿的贴身丫鬟,两人都好得跟姐妹似的,也就放心了。
可现在被奶这么一提,那自己就又变成个伙计了,露儿是下人,那自己又是什么?不过虽然心里不开心,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暗暗的生闷气罢了。
颜欢见露儿站了起来,微微一笑:“奶,你说到哪里去了,露儿是我店里的帐房,跟荷香姐一样,我店里的事情还要仰仗她费心呢,你可别把她吓着。”
这句话可就说明了,露儿跟荷香一样,自己没把她当下人看,你就别多事了。
可同样一句话,听在各人耳朵里就是不同意思了。
露儿听了,自然是感激涕零,对欢儿更是忠心耿耿,而颜荷香心里则更是不舒服了,露儿是个丫鬟,颜欢说自己和她一样,那就是把自己也当下人看了,平日里见她笑语盈盈的,却没想到也是口蜜腹剑。
赵氏听颜欢这么一说,就更来劲了,张口说到:“下人就是下人,哪能一点规矩都没有?你让一个丫鬟做帐房,也不怕人笑话。”
笑话,呵呵,丫鬟怎么就不能做丫鬟?露儿只是时运不济才会做了丫鬟,以前可是正经的才女呢,不过知道说再多赵氏也听不见去,颜欢索性不再搭话,只是笑着。
“既然是丫鬟,就该天天在你身边伺候着,这账房先生,就让你大伯来做吧。”
呵呵,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我说怎么莫名其妙跟露儿较上劲了呢。
第95章 胡闹
颜欢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爹,发现他脸上居然还有了一丝赞同,心不由得沉了下去,看来爹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那个决定注定要让自己和母亲失望了。
压抑住自己心里的失落,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对赵氏说道:“奶,我那是做女人生意的铺子,大伯待着不太合适。”
赵氏瞪大双眼望着颜欢,觉得颜欢这是在敷衍她,以前这丫头就只向着她娘,一向和自己亲近不起来,也不想想她姓什么,真以为白家对她好她就是白家人了?
满脸不快得说道:“帐房又不用天天待在铺子里,和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
颜欢简直是想冷笑几声,反正你就是一门心思要我养着你那个懒儿子呗。
自己那个小铺子,谁该干什么哪里分得那么清楚,自然是有时间就多干点了,也没有限定帐房就只算帐而已,露儿平时除了算账之外,基本上其它什么事情都做。
本来很想给她甩脸子,但又不想让父亲认为是自己不懂事,还是忍着不快继续给赵氏解释道:“奶,我那只是个小铺子,哪里分那么清楚,二伯娘她们平日里是忙不过来的,露儿除了算帐还要接待客人呢。”
对于颜欢这个说辞,赵氏颇有些不以为意,嘴巴撇了撇,继续说道:“既然铺子生意好,就该多请几个人做事啊,那正好,让你大伯娘也一起过来帮忙,这用人啊,还是自家人放心些。”
话说到这里,总算是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了,赵氏这心里也算是痛快了,一脸就按照我说的办的表情,把颜欢可气得够呛,这幸好自己是二世为人,心性比较成熟,不然早就气得破口大骂了。
家里穷不要紧,你作为长辈要是一碗水端平了,哪怕是顿顿吃不饱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初你待我那般,现在已经分家了又跑来对我指手画脚,还一副我都是为你着想的模样,是想做给谁看?
就大房那两个偷奸耍滑又满脑子歪心思的的过来,不说做不做事,估计也不会让自己省心。
“奶,我这铺子才刚开,哪里有什么余钱再请那么多人?再多招人进来只怕连工钱都要发不出来了。”
赵氏哪里会想信这些,见颜欢有些油盐不进,索性不再理她,这女生外向果然没说错,还是儿子靠谱些,转首就望向了颜宽。
“你一个女娃子我跟你扯这些干嘛?宽儿,你说,我的法子可行不?”
颜欢没有反驳,只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颜宽,看他怎么回赵氏。
这个铺子的事爹从未过问,就连帐务都从未插手,自己倒想看看,他耳根子要软到什么地步。
颜宽望了望一脸淡然的望着自己的女儿,不知道为何,心里莫名的有些发虚,忙开口说道:“娘,那铺子的事一直都欢儿作主,我不懂。”
赵氏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颜宽,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这不是闹着玩儿么?她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懂什么?你们就由着她胡闹?”
颜欢听到这里,眼里划过一丝冷芒,若不是你们无情,我一个孩子又何需为了生计烦心?
低头轻抚手腕上的胎记花纹,不徐不疾地开口说道:“奶怎么知道我是闹着玩儿的?当初我们一家子父亲重伤,母亲要照顾父亲,聪儿又还年幼,外公说,虽然我是女孩子,也要早点懂事,所以开这个铺子给我玩,不论成不成,就当上长见识了。”
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当初我爸腿伤成那样你都不管不顾的把我们分了出来,是我外公心善,给我开了这间铺面,和你没半毛钱关系,你快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