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摇头,眼中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若这个是卫昭,那一直与她同房的是谁?
谁能告诉她,那个即便在黑暗中,她也能感受到其俊美和男性魅力的男子是谁?是谁模仿卫昭说话,是谁和她生了儿子女儿?
又听郭大全对她说,赵凡就是卫真,卫昭的儿子,她更加承受不住——这个是卫昭的儿子,她的孩子算什么?
谁来告诉她?!
卫真同样茫然:谁来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
再说秋雨,见方初去追卫昭,松了口气,急忙催车夫“快,快!”
车夫便对准马屁股一扬鞭,那车陡然加快,飙了出去。
水云除了之前吹哨子,后来一直都挺安静,这时冷不丁道:“你们跑不掉的。”口气很是幸灾乐祸,还有一丝丝的兴奋。
刚才她看见方初了,还有儿子。
她安心地等待方初来救她。
至于其他,她没想那么多。
秋雨冷冷道:“你也跑不掉。”
水云反驳道:“那可未必!”
秋雨不理她,转眼马车就到了这条街的尽头,忽然秋枫趴在车窗向后看,慌张道:“他们追来了!”
秋雨不用看,她已经听见马蹄声了。
秋枫又惊道:“来的是方无悔!怎么办,她见过我们?”
秋雨一手扣住水云的手腕,一面对前打量,前方街道已经到头,就要拐弯了,她对秋枫道:“咱们分头走!我带她走。”
秋枫闻言求之不得,水云不在身边,她没准能顺利逃走。
马车右拐弯的瞬间,恰恰行驶到后方街道行人的视线死角,秋雨拽着水云就跳下车,在袖内攥着一把匕,抵住水云的腰,道:“你要不想死,就别出声。不然,看是你的声音大,还是我的刀快。”
水云很识相地点点头。
她这时候不想做烈女!
两人就跟闲逛似的,逛进了一家卖绸缎的店铺。霞照就是绸缎庄多,几乎中原一带的大宗绸缎买卖都在这里进行的。哪怕最后货地点并不在这,但选货和买卖成交多在这。
她们下车,丝毫没影响马车的度,依然行不减。
才一会儿,方无莫和小鹊就追了过来,方无莫负责控马,小鹊负责找人,因见前面那马车急行驶,当即将目标锁定在马车上。
一马二人奔驰而过,很快秋雨和水云就听见前方街道传来拦截呵斥声,一片嘈杂。约过了半盏茶工夫,又听见马车行驶声音,应该是秋枫和车夫被方无莫等人带走了。
秋雨不敢久留,推着水云走出绸缎庄。
出来往前一看,顿时浑身一紧——前方,方初骑在马上正往回走,锐利的双眼左右扫视,目光落在秋雨和水云身上,眼神骤然凌厉。秋雨脊背冷汗乍冒,手上短刀往水云腰间用力一送,几乎刺进水云衣内;脸上带笑,嘴里却压低声音威胁水云:“不想死就别乱动!”
水云没有乱动,甚至没有出声,她只看着方初。
方初凌厉的目光掠过她们,又扫向其他路人。
秋雨没有放松,手在颤抖,脚步僵硬,押着水云和方初错身而过,走进方初之前出来的小巷。进去后几大步就拐弯,往河边跑去。
方初在和水云目光相触的刹那,就认出了她是清哑。尽管水云的眼眸不如清哑的明净、澄澈,但她看人时专注的表情、平静却内涵丰富的眼神、优雅熟悉的走路姿势,都让他断定:这是他的清哑!
他激动万分,差点就叫了出来,却又在千钧一之际控制住了自己,因为他现了秋雨,现了那女子强作镇定。
清哑见了他无动于衷,除非忘记了他,否则只有一个理由:她被人挟制了!就算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见了他方初也不会这样无动于衷。他用这样的目光盯着人家姑娘,对方要么害怕,要么害羞,要么厌恶地躲开目光,胆大的会挑衅反击,怎会正样平静呢?
他心揪紧了,凌厉的目光一晃而过,直直地催马走过去,放过了秋雨和水云,然他指关节攥马缰绳攥得白。
他不但忍耐,还害怕。
他怕自己忍不住、装不像,以至于惊动了对方,骤然对清哑下毒手,若他救援不及,岂不遗恨终生?
等到路口,左拐弯后,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跳下马,对小黑子等人低声命令道:“你骑马去告诉二少爷,让他去河边。小黑子你两个跟我来!”他迅回头,追进了小巷。
小巷逼仄,若被人堵住,将无路可逃,因此他猜秋雨肯定带着水云往河边去了,因此他也往河边追来。
秋雨急急拖着水云来到河边,两眼在河面上张望,想找一条船去另一个渡口,那里有卫家安插的人和船。
水云趁她张望之际,另一手猛挠她手背,抓出几道血痕,疼得她手一松,水云拔脚就跑。
秋雨因见水云来后一直安安静静的,以为她尊贵夫人当惯了,下毒害人耍手段还行,打架动手肯定不行,不料一个不妨让她给跑了,不禁气极,待要暗器射死她,又恐卫昭责怪,只得撒腿猛追。
恰好这时方初从小巷出来看见,立即力猛追。
水云(以下改称清哑)觉得恼火极了,这个丫鬟的身子她用的很不习惯。她自己原来的身子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因为她经常锻炼,还是身轻体健;这水云的身子虽然才十几岁,却娇的很,她就像操纵一台电动玩具车,想飙出跑车的度,如何能行呢?
秋雨会武功,那个度不是她能比的,眼看就要追上她了。
前方河道拐弯,卷起一团漩涡。
第1277章 最后结局(五更)
方初在后看的怒火攻心,力猛追几步,然后抬起右手臂,用断掌按下袖箭机关,就听“咻”的一声,那箭便射入秋雨后背。
秋雨往前一个踉跄,忍痛一掌推向清哑。
清哑便滚入湍急的河流中。
河中一声惊叫“秋雨!”
秋雨也痛苦地叫道:“娘!”
然后扑倒在地上。
她还要去会合卫昭呢,现在去不成了。她没有把水云带到他面前,坏了他的大事,辜负了他的嘱托,她痛悔不已!
李红枣在方无适开枪时,就悄悄地溜到船边,滑下水,潜水逃走了。当年她跟着卫昭,以为不过像跟着谢吟月一样,能搏一搏富贵,再一起对付郭清哑。谁知,卫昭干的竟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她想抽身也晚了。刚才,她一见方无适,便料定卫昭躲不过这一劫,因此趁乱逃跑了。她想找到女儿,再去会合张福田和儿子,逃得远远的过活去。
谁知,竟看见方初射杀秋雨。
李红枣双眼赤红,也不去管女儿,直接一头扎下水里,冲清哑就去了——她要和清哑同归于尽!
清哑在水中也感到危险。
她数次面临绝境,有时候是靠她精湛的纺织技术扭转乾坤,如在锦绣堂和这次三司会审时;有时是靠冷静的思考死中求活,如在江明辉一案中她被判斩刑后;有时是靠娴熟的滑冰技艺反败为胜,如那次在皇家慈善中心的冰魄寒香湖被刺客追杀时;而眼下,居然要考验她的游泳技术!
她忍不住抱怨:活着咋这么难呢?少学一样都不行!
正当她要在水下和李红枣来一场大战时,就听先后两声“扑通”落水声传来,一个是方无莫,一个是方初。
紧要关头,方无莫现身救母。
方无莫虽然才十三岁,水下工夫绝对强悍。他在清园,一年到头坚持游水;冬天回乌油镇还坚持冬泳,常年跟小厮们练习水下工夫。
他如同一条游鱼般,滑溜溜钻到水下,扯住李红枣的头就往下摁,又捂住她的口鼻。随着李红枣的手脚挣扎,水面滚开水般翻腾。须臾,李红枣力竭,方无莫便拽着她游到岸边,交给小厮。
岸上,秋雨已经被擒。她见方无莫下水,绝望恐慌,对着河中哭喊“娘,娘!”直到方无莫把李红枣送上来,她才扑过去伏在李红枣身上,查看母亲是否还活着;至于活着要受审,她已经顾不得了。
方无莫擒住李红枣后,忙转身找父母。
方初是紧随在方无莫身后跳下水的,父子俩照面很有默契:方初去救清哑,方无莫去收拾李红枣。
方初下水后,冲清哑游去。在水下他无法叫她,又怕惊吓了她,便奋力游到她的前面,再一个翻身脸对着她。
清哑以为是李红枣来了,睁大眼睛蓄势待,等看清是方初,兴奋地嘴角一弯,也不敢张嘴,怕灌一嘴水,只露出个浅笑,张开双臂就要扑过来;方初也心花怒放,张开双臂要接住她。
近一个多月的煎熬,这一刻终于结束了!
至于清哑外貌的改变,他们已顾不上挑剔和抱怨。
当时,他们已经处于河道拐弯的漩涡附近,水下暗流袭来,两人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暗流被吸入漩涡。方初在最后关头抱住了清哑,清哑也紧紧搂住方初的腰,一齐坠入漩涡深处。
这等漩涡虽然致命,但他们并不怕。
清哑和他心有灵犀般,一齐蓄力,准备冲出漩涡。
在此之前,方初用口堵住清哑的嘴,为她渡气,怕她支撑不住。
清哑欣喜地靠在他胸前,马上就要随他回家了,她好开心,连身子也轻捷了,就要随着他往上纵。这一刹那间,她心头浮现一串自问:出去了还能这样抱着他吗?还能和他并肩出入吗?
当然不能!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藏在方家。
那么,在漫长的未来岁月里,她可能忍住不和他亲密,不接近儿女?若不能,可能担保不被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