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之所以让严家将转让费给巧儿,是因为这项技术有巧儿一份功劳在内。换句话说:这二十五万是巧儿自己挣回来的!
郭家,用拍卖证明了郭家女儿的价值!
以前不论是郭织女还是巧儿,说带技术陪嫁,就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很多人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甚至以为理所当然。
比如当年的江家人,用清哑的画稿赚银子,觉得天经地义,因为清哑即将嫁入江家嘛。后来清哑将画稿拍卖了三万银子,才让人们认识到她的价值。其实她价值根本不止三万两。
现在巧儿也继承了她姑姑的智慧和才能,其价值也远非这二十五万可以衡量。
梅氏原本对那“带技术陪嫁”不当一回事的,然这次拍卖砸醒了她,提醒她多么有眼无珠、“得了便宜还卖乖”,更主要是丢人!若是巧儿默不作声地把技术带来严家,哪里会有这些事呢?
想到这,梅氏隐隐后悔。
若她不闹就不会有拍卖。
经此一事后,可以想见郭家女儿将被人吹捧。人们,尤其是织锦世家,会觉得娶了郭家女儿,就好比娶个会下蛋的金鸡。
梅氏没有料错,这次拍卖后,郭家未嫁两个女儿——巧儿的妹妹郭义和堂妹郭芸儿都被人青睐。这些人也不想想,郭义和郭芸儿才多点大?将来也未必就有她们姑姑和姐姐的出息。
然世人都有跟风和从众心理,大家都看好郭义和郭芸儿。再联系郭俭的表现,他们认为郭家血脉中具备纺织方面的天分,郭义和郭芸儿即便不如郭清哑和巧儿,也不会太差。
此是后话。
梅氏现在对巧儿的感情很复杂,再准确点说,是又妒又羡。
她的嫁妆产业到现在还没巧儿多呢。
不过,巧儿的银子就是她儿子的。
当然,这么说并不太准确,准确说来应该属于严暮阳和巧儿生的孩子的,但这不重要啦,总之不会交回郭家就好。
谁知巧儿拿了银子,命陪房去奉州买地,并且指明了这地要和郭家买在一块。
梅氏又按捺不住了,心想这不是变相地把银子往娘家转移吗?郭家真要就拿去,别说给女儿陪嫁。现在说是陪嫁,却又变着法儿往娘家转移,好名声和实惠都让郭家得了,严家成了傻子了!
她这次学聪明了,没敢直接质问巧儿。
她去找陈氏,在陈氏跟前叨咕了一番。
陈氏当即斥责道:“那是她的嫁妆,怎么处置都由得她。好在你没去问她,不然丢人的就是你了。你给我记住:不许过问这事!”
梅氏摸摸鼻子,悻悻地走了。
走到半路,又想起另一件事。
当晚,她把严暮阳叫去,让他在巧儿面前提梅家表妹,和郭家联姻,等说好了,再请长辈出面做媒。
第1174章 郭织女产子
严暮阳诧异地问:“母亲不是瞧不上郭家吗?”
梅氏道:“那不同。现在郭俭做官了。”
严暮阳咧咧嘴,无奈道:“母亲!”
这事巧儿恐怕不能做主。
梅氏不悦道:“什么不能做主?她姑姑出嫁了,还当郭家半个家呢;她为弟弟说一门亲事的主意都不能提了?不是厉害很吗!”
严暮阳敷衍道:“我问问去。”
梅氏这才满意。
她很信心,觉得这事一定能成。这信心不仅来自娘家侄女,还来自巧儿。巧儿可是和梅如雪梅如霜关系好的很,她觉得巧儿会考虑好朋友做弟妇的。
因拍卖引发的各类琐事,也不能一一细述。
且说小方氏和郭家,奉州那边纺织工坊的建立已经到了关键时候。这日,方初和岳父以及二舅兄,加上郭俭和郭巧儿都去了奉州。
清哑在家安心待产,一直到八月份。
八月初五,方初就从奉州返回。
从此,就守在府中,静等清哑分娩。
八月二十二日午后,清哑开始发作。
方初和严氏等人守在产房外间等候。
严氏、方纹和刘心坐在小圆桌边。
严氏和刘心说话,无非是问他清哑的身体状况,照这样还需要多久才能生,还需要做哪些准备等等,都是慎重的意思。刘心笑着劝岳母别担心,说清哑身体好着呢,这次一定还是顺产。
严氏放下心来,端起茶盏喝茶。刚喝了一口,眼角余光瞥见方初站起来,走到产房门口歪着头听动静;听不到动静便转身回来,来来去去转了几圈,又坐下;然后又起来,又转悠,又去听;然后又坐下……
她忍无可忍道:“一初,你坐下!”
方初转身,诧异地看着他母亲。
严氏没好气道:“你转得娘头都晕了。”
方纹看着哥哥噗嗤一声笑。
方初不坐,问道:“怎么还没生?”
严氏扶额道:“这才进去多大一会!”
方初不信,他觉得清哑进去好久了。
刘心笑嘻嘻道:“大哥,坐下等,莫心急。师妹没事。这已经是第四胎了,肯定顺利平安。”说完悠闲地喝了一口茶。
方初心想我能跟你比吗?
你什么时候着急过?
嗯,清哑生适哥儿那次,快死了,他才真急了。
严氏见儿子对女婿的话充耳不闻,又在屋内打转去了,那挺拔的身躯没了平日的沉稳和气势,只有焦灼不安,忽然心软。
她朝产房紧闭的门瞅了一眼,道:“也不怪他急。这清哑也是,怎么生孩子也不吭声呢?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叫得惊天动地的,偏她没个声响。一点声音不出,反让人心里没着落。”
方纹也道:“大嫂真是坚强。”
怎么生孩子也不吭声呢?
这话让方初想起另一件事来。
他走到产房门口站住不动了。
他便一直望着那房门。
万幸,再煎熬的等候也有尽头。
晚间戌时三刻,清哑顺利产下一子。这,便是方无憾!
蒋妈妈笑容满面地抱着孩子出来给严氏瞧,“太太请看,哥儿长得虎头虎脑的。跟咱们大爷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严氏急忙接过去,抱在胸前仔细瞧。
一看之下失声笑起来。
方初要进产房看清哑,被杨妈妈堵了回来。
他只好凑近严氏看小儿子。
严氏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看看方无憾,然后笑对众人道:“真跟他老子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点不像清哑。就这模样,走哪都丢不了。将来往大街上一站,凡认得一初的人,都知道是他儿子。”
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
蒋妈妈笑道:“可不是,莫哥儿最像大少奶奶,小伯爷是鼻子像,姑娘是鼻子嘴巴都像,就憾哥儿一点都不像母亲。”
方初瞅着那红红皱皱的小婴儿,耳内灌满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就只记住一句话——跟他老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一点不像清哑,只像他?
是为了证明什么吗?
他用食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嘴儿。
小婴儿不满地皱眉动了动,嘴一张,大哭起来,洪亮的声音响彻秋夜伯府天空,让刚进门的方瀚海吓一跳,随即欢喜地走过来。
他笑道:“好,中气足。”
一面说,一面走到严氏身边低头看孩子。
看了孩子一眼,又看了方初一眼,目光古怪。
严氏笑得合不拢嘴,道:“老爷瞧,是不是和一初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猛不丁瞧着吓一跳,还以为这是我那年生的呢。”
方瀚海说道:“是像老大。”
适哥儿兄妹一直熬着不肯睡,也跟着祖父来了。
听见严氏这么说,适哥儿忙拽严氏手袖子,道:“祖母,让我瞧瞧弟弟。”莫哥儿和无悔则扯严氏的裙子,仰着小脸叫“祖母。”
严氏慌得道:“别扯,别扯。”
一面放低手臂,让他们看弟弟。
适哥儿稀奇万分,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婴儿脸蛋;莫哥儿见弟弟没哭了,觉得还算乖巧,可见他教导还是有用的;无悔最欣喜,糯糯地叫道:“弟弟,我是姐姐。”小姐姐瞬间爱心膨胀。
旁边,方瀚海问方初:“名字起好了?”
方初道:“起好了,方无憾。”
方瀚海道:“方无憾,合适吗?”
方初纳闷道:“怎么不合适?”
因见父亲不满地盯着他,心下疑惑,细细反思,把方无憾念了好几遍,忽然醒悟过来,忙道:“是儿子糊涂了。”
方无憾的“憾”和方瀚海的“瀚”谐音,虽然音同字不同,但也该避长者名讳,不然“憾哥儿憾哥儿”地叫,听着对长辈不尊重。
他便蹙眉,想用另外的字代替。
方瀚海见他意识到了,满意地点头。
他其实早就知道方初给孙子娶这个名,就等现在指正呢,也趁机把给孙子起名的权利夺过去。他便气定神闲地说道:“你也别费神想了,我替你想好了一个——”
方初忙问:“父亲想的什么?”
一面怀疑地看着他,怎么觉得有预谋呢?
方瀚海道:“就叫方无恨。《广雅》云:憾,恨也。无恨,还是无憾的意思。《国语.鲁语》又云:无憾而后即安。他小名就叫安哥儿,不然恨哥儿叫着不好听。”
第1175章 弃婴
方初正要说“方无恨”不好,闻言闭嘴。
父亲这是有备而来,早就想好一套说辞了。
他还能违抗父亲?
罢了,就安哥儿吧。
产房内,刘心为清哑号了脉,然后开了调理的方子。
严氏命人好生照料大少奶奶,然后才和方瀚海带着孩子们走了。细妹将安哥儿抱进来放在清哑身边,又说了方瀚海改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