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未央却瞪大眼睛,失声叫道:“哎哟,这小两口还真是恩爱!”随后笑吟吟地看着,很怀念自己新婚甜蜜时光。
严氏嗔道:“看什么看!他们俩不懂事,你不把人带走,还站这看,要脸面不要脸面了?”说完就要招呼陈氏退回去。
陈氏也是这样想,也要转身回去,不进园了。
这情形她们做长辈的看了没关系,下人们见了乱传可不好。
正在这时,就听那边传来一声呵斥:“你们干什么?!”
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梅氏。
严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要出事了!”
严暮阳正和巧儿忘情深吻的时候,被人一声断喝,吓得灵魂出窍,急忙坐起来往周围一扫,只见梅氏正站在银杏树下,怒视他们。
巧儿本就被严暮阳吻得满脸红潮,此时更是血气上涌,脸色紫涨,跪下道:“母亲。”再不能说二话,心里把严暮阳骂了个狗血淋头,害她在婆婆面前丢人,本来婆婆就不待见她了,这下更有话说了。
严暮阳也尴尬,又气恼,勉强道:“母亲怎么来了?”
梅氏愤怒道:“我不来,你们要在这翻天了!”
说着把目光对准巧儿,严厉斥责道:“你可有一点新妇的端庄样子?青天白日之下,下人们就在旁边,就在园内荒唐,跟那祸国殃民的狐媚子有什么两样?男人都要叫你勾引坏了!”
“母亲!”严暮阳不可置信地看着梅氏,“母亲怎能说这话?”
梅氏见儿子对自己大呼小叫,更加怒不可遏。
真是反了,成亲才一天工夫,儿子就敢忤逆母亲了。
郭巧儿这小妖精真是祸害!
梅氏尖声道:“我说这话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她指着巧儿叱道:“你再敢如此狐媚,我定要罚你!”
严暮阳霍然站起,愤怒地看着梅氏,一手拉扯巧儿,要她起来。
梅氏被他这无声的抗拒气得倒仰,越发恨巧儿。
巧儿羞愤欲绝,却不敢回嘴,心里一个劲地回想出嫁前奶奶和姑姑教她的话“不可当面顶撞公婆”,便极力忍耐。严暮阳拉她起来,她也不敢起来。若就这么起来了,梅氏不气疯才怪。
巧儿又羞耻又委屈,眼泪在眼眶内直打转。
刚才的事的确有些不妥,可又不是她的错。
若不是严暮阳发疯,她怎敢在外和他亲吻!
说她狐媚子,她儿子是什么?
呜呜,她想娘家了!
好想爹娘和爷奶,想姑姑。
还想郭勤和俭儿。
还有适哥儿、莫哥儿和无悔……
可是她出嫁了,回不去了。
她忍着羞愤,正想怎样才能把这一关挨过去,回头再理论,眼角余光瞥见右手边小径上走来几个人。她垂着头,看不清来人是谁。但她根据那几人的裙子颜色,猜出是严氏、陈氏和严未央。早上敬茶时,她见过她们穿的这个颜色衣裳,还记得。
巧儿心思一转,当即伏地磕头。
她道:“母亲息怒。儿媳知道错了!”
她低头认错,让梅氏心里好过了些。却不想就此揭过此事,要狠狠打压她,给她个下马威,彻底降服她。因此喝道:“你知道错哪了?”
严暮阳忍无可忍叫道:“母亲!”
六首状元又气又羞,俊脸涨得通红。
母亲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正新婚,和媳妇亲热,怎么也要管?
他越是这样,梅氏越生气,越不肯放过巧儿。
巧儿哽咽回道:“儿媳出嫁前,姑姑教儿媳要和夫君恩爱。儿媳小门小户出身,不知严家大家子规矩原来是这样的。儿媳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回去就和夫君分房睡,以后都不碰他了……”
一面哭一面说,痛悔万分。
梅氏和严暮阳同时一呆,脑子晕得糊涂。
梅氏:自己什么时候说她不能和阳哥儿同房了?
严暮阳:不让碰,那他娶媳妇回来干什么?
这时,严未央和陈氏三人已经来到近前。
为免被下人看了笑话,严未央早命管事媳妇把所有下人都遣退下,连梅氏身边人也不例外,现在园中只剩下几个主子。
严未央听见巧儿的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才不信巧儿不懂闺房事、误会了梅氏的话。
巧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丫头鬼精的很。
再者,严家再规矩大,也不能娶了媳妇不让碰儿子。
真要是这样,那孙子从哪来?怎么传宗接代?
她认为巧儿是成心给梅氏挖陷坑添堵,可是,当她看见巧儿头脸紫涨、含泪羞愤的模样,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第1164章 夫君的宠爱
她不由耸耸鼻子——
嗯,是粽子香!咸肉粽子!
还有,绿豆糕、豌豆黄!
还有还有,香酥槐花饼!
还有还有,爆炒鳝片——小暑黄鳝赛人参呢!
还有还有,清蒸鲥鱼、香椿炒蛋……
巧儿觉得胃里造反了。
严暮阳太可恶,这不是故意馋她嘛!
这些菜和点心原也不是很稀奇,难得的时令二字。过了这季节,再吃就不应季了,也没那么美味。有些菜,比如鲥鱼和香椿,过了这个季节就吃不着了。香酥槐花饼也是一样,若在江南,早过了槐树开花的季节,但京城要晚一些,所以最近几天她天天吃。
严暮阳指挥丫鬟们把菜都端到卧室来,摆了满满一桌子,然后命丫鬟们都出去了,他站在桌边,手拿一双筷子,开动!
他吃一口春笋,道:“这笋嫩。没想到京城这边的笋味道也这么鲜,配上这竹鼠肉红烧了,格外香甜。”
床上,巧儿咽了一口唾液。
严暮阳又搛了一筷子香椿蛋吃了,说“香椿就快下市了,再想吃就没了。唉,也不知还能吃几天?”
巧儿又咽了一下口水,好饿!
严暮阳又道:“这鲥鱼蒸的火候刚好,细嫩。瞧这火腿片,粉红粉红的,真是爱死人。唔,鱼的味道也好……”
其实他没动鱼,因为巧儿最喜吃鱼肚软肉,他留着呢。
他年年吃火腿蒸鲥鱼,不用尝也知道那个味道,说起来自然不难。
巧儿咬牙切齿地暗骂:“我还没吃呢,你就戳!都戳烂了,怎么吃?”
严暮阳见他吃了半天了,都吃饱了,巧儿还不起来,有些沉不住气了,心想“她难道不饿?怎么能忍住?”
巧儿快哭了,心想“坏蛋,也不叫我。”
她想起来,又没脸起来,要严暮阳给她台阶下。
终于,严暮阳忍不住了,端着爆炒鳝片坐到床边。
“巧儿,巧儿?起来,吃鳝片。”
搛了一块鳝片递过去,下面盘子接着。
“再不吃,冷了不好吃了。”
巧儿转脸,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严暮阳精神一振,忙放下盘子,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再拿起筷子,搛了黄鳝细心喂巧儿,巧儿张嘴吃了。
严暮阳大喜,看着她笑得凤眼灿灿的。
他索性抱着巧儿坐到桌边,喂她吃饭。
反正他吃饱了,看她吃才幸福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觉得看巧儿吃东西是一种幸福。她吃得那么香甜,让他感觉能吃能喝是人生最美好的事。以往他忽略的许多平凡事,都变得不平凡和生动起来。
巧儿饿得头昏眼花,有气无力。
猛吃了一阵,肚内有货了,才回过精神。
回过精神后,她便暂时忘了屈辱,只专注眼前的饭菜,不时道:
“暮阳哥哥,我要吃那个鱼。”
严暮阳就搛蒸鲥鱼。
“暮阳哥哥,苋菜。”
严暮阳就搛了高汤苋菜。
“暮阳哥哥,菌。”
……
一桌子菜,吃得不剩下什么了。
严暮阳又剥了一个咸肉粽子喂她。
巧儿说这是饭后点心。
严暮阳知道她能吃,也不怕她撑。
终于吃饱喝足,金锁等人进来伺候漱口、洗脸,然后退下,留下他们两人在屋里转悠消食,手拉着手的。
巧儿躺着的时候,也反思了刚才的事。
她对严暮阳道:“暮阳哥哥,我不生气了。你也别操心了,专心做你的官吧。母亲不喜欢我,我会努力孝顺她、让她喜欢。不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么,总有一天,母亲会喜欢上我的。”
严暮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扶着巧儿肩膀,问:“你真不生气了?”
巧儿点头道:“不生气了。”
严暮阳将她抱住,软软的抱了满怀,悬了半天的心踏实下来,笑呵呵道:“好巧儿!又大气又孝顺,襟怀广阔。”
激动之下,低头又要吻她。
巧儿脸一偏躲开,小声道:“你忍忍。”
严暮阳蹙眉,他亲自己媳妇,为什么要忍?
巧儿解释道:“等晚上。”
严暮阳一听就来气,简直忍无可忍。
都是母亲闹的!
巧儿转过脸,把嘴一撇——
哼,她有的是法子和婆婆慢慢周旋!
但是,和婆婆周旋不要紧,不能对暮阳哥哥撒气。
刚才她气糊涂了,差点和暮阳哥哥闹生分了。
一个女人,不得夫君宠爱,那怎么行呢?
所以,她一定要和暮阳哥哥好好的。
不能让暮阳哥哥为此事操心,弄得心情不好。她还指望他在仕途上大显身手呢,怎能让他为了内宅事烦心!
于是,她反过来劝严暮阳,柔声细语。
严暮阳觉得,小媳妇体贴得他一颗心都要化了。
越是这样,越想搂着她亲密。
巧儿却不肯如他所愿,说母亲的话也要听。
严暮阳攒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
晚饭的时候,严未央亲自过来叫他们,顺便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