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肩膀一耸,两手一摊:“你看,你在豫王府得王爷器重,前程就不必说了,多少当官的都想把闺女嫁给你,你选个佳妇不是问题,你再瞧瞧我,都这把年纪了,长得也就一般人,还有姨娘要奉养,实在跟你不般配,咱们的日子过不到一起去的。”
她缓缓收回手,心里也有点难过,不过还是道:“就这样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沈琼楼替她惋惜,不过现代对女人尚且不够宽容,更何况古代了,在大多数人心里,姨娘又不是嫡母,不过是个奴婢而已,就算是娘家嫡母夫婿都未必愿意孝敬,更何况是姨娘了。
江川先道:“你姨娘的事儿并不是问题…”
他见宋喜一脸无心再谈的样子,又在那边冷哼一声:“如今整个王府,连带着大半个蓉城,没有不说我是断袖的,你让我去娶谁?”
而且每个人都描述的绘声绘色,尺度之大,内容之黄暴,仿佛都亲眼看到他和陈河翻云覆雨一般。
宋喜:“…”三人成虎啊!她尴尬告饶:“这…我错了,我当初就随口那么一说,哪想到就给人传出去了。“江川难得的翻了翻眼睛:“你自己做的事儿,你来负责。”
宋喜一怔,他就道:“反正没人敢嫁我,我要是娶了你,龙阳之好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他缓了缓,又放缓了表情道:“就算你不打算管我,你也可怜可怜老陈吧,听说他近来回家天天被家里娘子罚跪,膝盖都快废了。”
宋喜不愧是阅尽无数龙阳文的人,思路出奇地跑偏了:“别人万一以为你是为了辟谣才娶我,心里爱的还是陈管事,那又该怎么办?”
江川:“…”
沈琼楼:“…噗。”
她按照这个剧情脑补下去,真是好一出狗血大戏啊。
江川差点给她气出毛病来,用力一甩袖,撂下句‘你等着负责吧!’然后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宋喜一脸头大,正要转身走,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闷笑,沈琼楼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走了出来。
宋喜吓了一跳:“王妃,你怎么在这里?!”她说完才记起来要行礼,慌慌张张要弯腰,被沈琼楼一把拉住:“走走走,陪我走几圈。”
宋喜被她拉着边走边满脸尴尬地发问:“王妃,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琼楼叹了口气:“大概就是江管事说非卿不娶的时候吧。”
宋喜:“…”
沈琼楼缓缓道:“其实我觉得江管事说得对,谁让你胡乱传的谣言,自己做的事儿自己负责也挺好,刚好江管事也喜欢你,他娶了你就是皆大欢喜啊。”
宋喜:“…”
沈琼楼这些日子冷眼旁观江川品貌才能,确实是个可堪婚配的良人,再说能被殷卓雍看上,人品才干能差到哪里去?她继续道:“别的先不说,京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他是断袖的事儿是不是你传出去的?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啊!”
宋喜被沈琼楼哄的一套一套的,犹疑道:“…那我…考虑考虑?”
沈琼楼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考虑吧,我知道你担心你姨娘,不过那也不算什么大事,且不说你自己有本事能赚钱养家,他若是真心想娶你,想必也不介意和你一起奉养你姨娘的,两个人承担家庭总比一个人要轻松些。”
宋喜并不是冷漠无情之人,只是最担心自己姨娘,但听了沈琼楼的话便细细思索起来,闻言长出了口气,慢慢地道:“我再想想吧。”
她本就是谨小慎微之人,况且早就过了为了一时情爱做出头脑发热的事儿的年纪,做事难免瞻前顾后的。
沈琼楼看着她,想到婚前的自己也是一个德行,仔细想想觉得自己好渣,顿时对已经出蜀的殷卓雍起了愧疚之心,不过这种事儿只能自己想通,她现在再怎么劝宋喜也没用。
两人不留神走到大丫鬟们住的西院,她猛然间看到丫鬟屋里放着一盆植物,郁郁葱葱的绿叶衬着当中红艳艳沉甸甸的果实,摆在红陶盆里里煞是好看。
她仔细盯着那植物瞅了一会儿,突然兴奋问道:“这是谁养的?”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绿药脸带惊慌地走了出来,还以为是哪里犯了王妃的忌讳,匆匆忙忙跪下道:“回,回王妃的话,这是我养的。”
沈琼楼记得她是大婚后才分给自己的,于是追问道:“你在哪里找到的这盆植物?怎么养的?叫什么名字?”
绿药垂头不敢看她:“奴婢,奴婢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在后边院子里捡的籽,冬天和夏天的时候放在屋里才能活。”
她又连连磕头:“王妃恕罪,奴婢没有偷摘后院的花儿,只是无意中捡到的。”
沈琼楼见她误会了,忙扶了一把让她起来:“我没有怪你,这东西我原来见过,如今猛然间见了觉得新鲜才多问了几句。”又打赏了几两银子,让她先下去休息。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玩意就是辣椒啊哈哈哈哈哈!她的水煮鱼,麻辣火锅,水煮肉片终于能吃上正宗的了!
她就记得辣椒在古代最开始被引进的时候只是一种观赏性植物,等后来才渐渐有人发现这玩意可以用做佐料,没想到在豫王府里也有种,不过她一不用种田,二不用发家致富,这玩意最多只能用来解解馋,不过回头可以给沈松堂伯送去些,让他用来做生意。
她越想越是兴奋,又命人给绿药打赏了些别的,元芳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满脸激动欣喜还有几分掩不住得意的绿药,又缓缓收回目光。
沈琼楼高兴完了之后就命人去后院采了点,宋喜在一边问道:“这东西瞧着是好看,不过比它模样更好的也不是没有,王妃怎么这么高兴?”
沈琼楼摘了个辣椒给她解释道:“它不光能看,还能当佐料用,尝起来可比茱萸强多了。”
宋喜一听味道好也来了兴致,低头打量着她手里的辣椒:“这…怎么吃啊?”
沈琼楼笑而不语,她记得殷卓雍好像也喜欢吃辣,等他回来给他个惊喜。
正在两人谈论新发现的当口,有个容貌秀美,但浑身狼狈的女子满脸是泪,跌跌撞撞地就往王府门口冲,鞋都险些跑掉了一只,被护卫抬手就拦下了。
女子脸上掩不住的焦急惊慌,秀目含泪:“劳烦您帮忙通报,我是豫王府王妃的娘家堂嫂,有急事要求见她,再晚就出人命了。”
这女子竟然是江氏,也不知道是怎么才弄成这般模样的。
护卫听说是沈家人,也不敢怠慢了,问清了缘由就先让她在一门处坐着,自己命人进去通传,话递到沈琼楼那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完回报诧异道:“是堂嫂?她来找我做什么?”
回报那人立即道:“听沈少夫人说,是她的两位姑娘丢了,所以急忙上王府来求助了。”
沈琼楼惊得猛地站起来,明儿和福儿丢了?!
第94章
江氏坐在堂屋里头,绞着手帕哭哭啼啼,时而抬眼一看王府的清雅贵气,又有几分拘谨怯意。
被派来伺候的安嬷嬷面上笑得恭敬谦和,心里难免有几分感叹,沈家从老夫人到两位当家夫人均都行止大方,虽然落魄依然满身贵气,这位少夫人实在是差的太远,有些上不得台面。
江氏哭了会儿,才记起来问道:“王妃娘娘呢?什么时候过来?”
安嬷嬷正要回话,就见沈琼楼已经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也顾不上寒暄,见着江氏先问道:“堂嫂,你说明姐儿和福姐儿丢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到蓉城来了?”
江氏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呜呜咽咽吐不出半个字,沈琼楼急得要死,实在受不了这磨人性子,还是江嬷嬷递了块帕子过去:“少夫人先把事儿说清楚,王妃才好帮您找人啊,这么一味地哭也不是个事儿,您说是不是?”
江氏掖了掖眼角,这才勉强开了口:“我带着明儿和福儿来寺里上香,谁知道一转眼两个孩子就没了,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只有来寻您了…”她呜呜哭泣:“要是让祖母和婆母知道了,我只怕要被罚死!”
沈琼楼先皱了皱眉,听她说的颠三倒四,疑惑道:“我记得宁县也有寺庙吧,堂嫂为何偏要跑到蓉城来上香?再说明儿和福儿两个年级还小,你都不让丫鬟婆子跟着吗,怎么会一转身就丢了呢?”
沈老夫人对两个小的也很怜爱,家里当初为了缩减开支,把身边的人手都裁了大部分,只有两个小的身边的人手没动,所以两人身边并不缺人看着。
江氏怔了怔,支吾着道:“宁县的寺庙…不灵验,丫鬟婆子不尽心,所以没看住。”
这俩解释更不靠谱了,沈琼楼皱了皱眉,但这时候也顾不上细问了,先问她:“明儿和福儿是在哪座寺庙走失的?”
江氏道:“是在西山上的清风庵。”
沈琼楼刷刷刷写了两封信,立刻吩咐下去:“把这信给推官和知府,请他们帮着找人,王爷留下的好手派上几十个出去,也在清风庵附近帮着寻,如果是遇见了拐子,想必带着两个孩子也走不远。”
她略一思忖又道:“去给我娘家人去信,让他们知道这事儿,赶紧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