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 (两手空空的客人)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两手空空的客人
- 入库:04.10
齐田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不是最宠爱楚扬的吗?为什么不替她报仇?”
楚则居看着面前的人,到底她还是年轻“做为一个父亲,当然是要替女儿报仇,可他不只是父亲,还是个大家长,这里里头牵扯的人要真查,谁都不知道会到哪个地步,他也不想楚家倒在自己手里。”但对这些人,他不是不恨,所才会给楚则居。
楚则居对齐田说“以后你做了家长,就会懂了。如果楚扬没死只是躲在哪里,你去问她吧,她自己都未必会报仇。”
齐田不解“为什么?”
“只看看这些人现在的境遇,就知道当年楚老的态度。她身为得宠的女儿,心灰意冷是难免的。再说,她跟楚老还是有心结的。她母亲为什么离世?外头怎么说是外头的事,内情只有楚家的人自己知道。楚依云的年纪可是比她还大呢。我要是她,就会只当自己从来都不是楚扬。”楚则居迎着火光眯着眼睛,显得有几分慵懒。对楚扬,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齐田问:“那你赞同楚老先生在楚扬这件事上的做法吗?”
楚则居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说道“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过下去。”看着齐田的表情,温和地笑一笑“你活得久了就知道,人生啊,快意恩仇的时候少。和稀泥的时候多。”
齐田没接话,低头,拿暖盆边上的如意头火夹子,一下下戳里头烧得正旺的炭。
火光把她的脸映得透着亮。她手里一直没闲。火星在暖盆上头乱飞。有宫人进来奉茶,看了她好几眼,又不敢劝。
楚则居无奈,按住她的手“别戳了影坛大亨。一会儿起烟呛着自己。”
齐田站起身甩甩袖子“那我回去了。”
看到楚则居几子上的在写的东西,停下来“你写什么呢?”
楚则居并不避她,拿起来递给她看。
齐田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按下心里惊怒,克制而平淡地问“你要宋怡和徐铮入宫?”
“宋家是你父亲的门生,徐铮是武将那边的人。我要重用徐鳞,重用宋家,宫里头就得有他们家的人。”楚则居很耐心。
“她们家不是送了支族女子和庶女来吗?”这句话齐田说得没有底气,就是她也知道支族女子和庶女与嫡系长女是不同的。毕竟除了阿珠之外她现在都搞不清楚家里妾生的妹妹有多少、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那些妾氏,她见都没有见过——也许见过,但根本不知道是谁。
这个时代,阶级观念非常坚固。看看贡和他母亲就知道‘妾与妾生子该与主家为奴’这种思想根生地固。
而支族得幸,必然挤压嫡系……看来也不是楚则居想要的结果。
齐田隔着火光,问“如果我说我不同意,你也还是会这么做。”
“是的。我还是会这么做。”楚则居脸上不动声色,声音如常,不过非常温和“你又不是喜欢我,应该不是出于嫉妒吧?”
齐田反问“如果我是因为太爱你,而不愿意她们进宫,你会为了我而改变主意吗?”
楚则居笑,摇头“不。我不会。”他不是青春少年,为了爱情什么也肯做。
“要是她们不肯进宫呢。”
楚则居说“我是皇帝,我要做的事,如无意外总是能如愿。”
说完低下头看折子,过了一会儿,抬头见齐田还站在原地有点意外。他还以为齐田会拂袖而去“你站那边冷不冷?”地龙燃得再暖,他都觉得不够暖。皮肉是热了,但总觉得骨头是冷的。
叫齐田过来,但是她没动,楚则居叹气“冻得太厉害,不用到四十岁就会风湿。到时候你就知道苦了。”
有几分关切问她“快考试了没有?”
……
又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
齐田从宣室殿出去,长贵立刻颠颠地迎上来,狗腿地招呼宫人撑伞挡雪。
楚则居站起身,推开窗户。外头的寒风扑面而来,雪花打在他脸上,立刻就化了。
白茫茫的雪地里,一身正红衣裳的齐田正在往外去,步子不紧不慢。身后宫人撑着伞跟着她。
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把宫人手里的伞打落了。
但也只是这样而已。。
第92章
第92章
长贵看得心惊,皇后这样,这不摆明了对皇帝有怨吗?!
连忙说“哎呀,瞧那小宫人,必是伞打得不好,叫娘娘着了雪生气了。奴这就叫换人去。”
楚则居却笑了笑“真是孩子气。”回身看折子去了。
长贵连忙去关窗。见他并没有生气,这才微微落心。却暗暗感叹,皇后不易啊。
先头许家不肯放阁老之位,宋大人来过宫里,楚则居见他时兴趣缺缺,淡淡反问“听闻许氏有人在衡城跑马圈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往小了说,是凌霸乡里,往大了说,他那是把皇帝的疆土圈成自己的了,他想干什么呀?你许氏一族想干什么呀!
有这个引子,再一严查。只要下了决心,怎么能不能查出点是非来。这里一点是非,那里一点是非,放在有心人手里,编造成册,那就是灭族的大罪过。
长贵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跟着楚则居为了当好差,拜了个老宫人做干爹,不图别的,就是有事没事,听老宫人说古。
人家侍奉了三朝,见多识广。皇家的故事听得多了,长贵也有些明白。别以为大族之崩如抽丝。不是。看着坚固,但在有手段的皇帝面前,却譬如沙城,一口气就吹没了。
就说现下,要不是皇后在中间插了那一杠子,许家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
世家现在只有退的,没有进路。造反都造不起来呀——新帝名声正旺,现在恐怕连深山里的老人家都知道他的贤名,知道他要施仁政,要大家过好日子。
这个时候世族要反皇帝,那岂不是与民祉为敌,兵从哪里募?
现在朝廷的兵也都抓在皇帝手里,世族光是自己手里那点家将,拿什么跟皇帝来硬的。
什么罢不罢朝,那也只能吓吓先帝。
新帝可是个软硬不吃的狠主。
长贵叹气。世族只以为先帝无能,大胆放了兵权,一心要迎亲世族的陈王,这下可好,迎了个活阎王回来。这可怎么了吧。叹完了气,一想,关自己p事儿,乐呵呵往下头吩咐事情去。
齐田走出宣室殿,椿便带人迎上来,见她身后的宫人吓得垂头躬腰跟着伞都不敢打,便把伞接过来“娘娘这里有我,你且回去罢。”
那宫人对她礼一礼,连忙退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长宁宫方向去。一路上或有宫人三五成队,行色匆匆,见到这边打的伞是皇帝用的,又看清衣裳制式,知道是皇后娘娘来,远远地就退到路边墙角站定,躬身垂首不敢胡乱行动张望。
椿说“自立起规矩来,处置了不少人,后宫便清静得多。”起码那些三五成群在一起讲闲话的是再看不见了。
齐田听了椿说话只是点点头“集古人智慧罢了。”她也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史上有现成的内典可循,挑挑捡捡摘录来交给关姜去办。没几天就初见成效,不过这些都还是表面,要真想一扫宫人劣行,还是长远的事。以后宫中人口多起来,必还有一阵乱的。
走了一阵,齐田问“两位太后可有常回外家去?”
椿早把宫里的事打探得清楚“并没有。母后太后当时身为妃嫔,不得随意出宫,圣母太后虽为皇后,出宫并不受阻,但自入宫以来就没回过外家,想要见什么人都是招到宫里来。想必是怕与外家过于亲近,有闲话或被人构陷。”宁国虽然不限皇后出入,可这些皇后们身在高位,都极为谨慎,轻易也不出宫去。
别说这些贵人,现在椿都不能常常出宫去了。需得有牌子,还得在出入处记一档,什么时候出去的,为什么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好久没有上过街了。
这里每个人,都被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绳子绑得死死的,困在自己的位子上头,不是不能动,就是不敢动。
想想等着晋选的那些少女,齐田心里一阵阵发堵——徐铮和宋怡很快就要跟她们一样了。
就是齐田每天有一半的时间能够享受自由,都觉得这宫里头憋得慌,何况是她们呢。
而这些晋选的人之中,许多人还抱着天真烂漫的想法,以能做后妃为幸,小心翼翼地向宫人打听年轻的皇帝是什么模样,有没有‘剑眉星目’是不是‘身姿英武’。个个脸颊飞霞。
一点也不明白自己从进了这个宫门,就不必再肖想什么郎情妾意,更不必指望举案齐眉。这座宫殿对于这些人来说,只是埋藏青春的坟场,从青春正好的美人成鹤发老妇,一辈子都在虚耗。
齐田一阵阵发堵。仰头长吐了口气,对椿说“往徐府去。”她还以为徐铮肯定还‘卧病’,却没想她到时,徐铮在马场练骑射。
徐铮虽然脸色还没血气,但并没有十分抑郁。仿佛没事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