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囹圄中阴冷异常,现在天已经冷下来了,牢房里头更是寒冷,囹圄里头是不会给犯人提供保暖的衣物的。有时候牢房里头能有一把可以供人躺下的干草就已经是幸运了,奴隶们居住的地室都比这里要好上几倍不止。
一个人被架在木架上,手脚都被绳索捆了起来,身上的衣物都已经被扒光,身上都是被鞭笞出来的血痕,将皮肤打的稀烂,露出下面的血肉。血水顺着裂开的伤口往下淌,有些伤口的血水已经凝固,成了黑色。
“说罢,到底是谁让你去刺杀君夫人的?”负责刑讯的胥吏眯眼看向被捆住的犯人。
犯人垂着头,一声不吭。
“哟,和我装晕吗?”胥吏上前看了一眼,身后抬起这人的下巴,看到他双目微阖,从鼻子里头冲出两声冷笑来。“看来之前两三天的鞭子只是给你挠挠痒啊?”
用在重犯身上的鞭子不能打的太重,否则人会被打死了,但是太轻了也没有半点效果。所以鞭子都放在盐水里头泡过,打在身上,哪怕不破皮,都能痛的人死去活来。
“继续打!”胥吏一声令下,持鞭的人立刻上前一步,抡起手里的鞭子劈头盖脸就对犯人一顿痛打。
惨叫在牢房里头冲出来,过了好一会,胥吏才叫人住手,“说罢,指使你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犯人身上就似乎没有被打出一块好皮,得了这么点点的喘息机会,一个劲的喘气,却还不回答胥吏的话,胥吏脸上狠狠抽动一下,“来人,将他的膝盖骨挖出来!”
刖刑不仅仅是砍去人的双腿,还可以是挖去膝盖骨,膝盖骨挖去之后,双腿也只能挂在那里,没有半点作用了。
“啊啊——”囹圄内颤滑出颤音的惨叫冲击着人的耳朵。
第160章 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中原诸国刑罚诸多,其中肉刑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负责行刑的人经验丰富,下手老道。可以完整的从肉里把骨头剐出来,却不伤到重要经脉,人残废了,可是人还是活着的。
架子上头的人浑身上下说句没块好肉已经是往好里说了,他膝盖上两只硕大的血洞,四周都是翻出来的肉,都说深可见骨,可是其实他骨头都已经被剔掉了。
“杀、杀了我……”挂着的男嘴唇干裂,他拼尽所有的力气喃喃道。
胥吏一听就笑了,“想死?这可难。大司寇亲自下令,说你不能死,要是你还开口,这所有的肉刑你都要受一遍。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劝你还是早点说。”
男人头垂下来,还是一声不吭。胥吏看着这家伙如此硬气,心里还是有几分敬佩,这十多天来,因为怕他死了,所以那些个肉刑都是一样一样慢慢来。看着是轻松了,可是这软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
“你这又何必呢。”胥吏重重叹气,他瞧着面前的血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吧,看你如此硬气,我也实话和你说了。我们抓的可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你家里的妻子儿女一个不少全部被司寇下令抓来了。”
那原本和死了一样的男人,浑身一颤,抬起头来,露出满是血污的脸。
这时隔壁突然传来女人和孩子的嚎啕声,胥吏有些惊讶,“哎呀,还以为会明天来,这么快就到了?”
说完,他一瞥已经开始挣扎的男人,“哎哟,你不知道吧,刺杀夫人是大罪,死你一个是不行的。得全家一起下黄泉,哎哟,你是对那个人忠心了,可是这一家老小都得陪着你一块,也太不值当了吧?你儿子还小,看起来怪可怜的,死了你们家就没后了。”
男人挣扎起来,双目凸出,绳子都被挣的窸窸窣窣作响。他和胥吏怒视一会,流下两道浑浊不堪的泪水,头重重垂了下来。
城内再次鸡飞狗跳起来,但是这回去的不是那些平民住的外城,还是贵族们所在的内城。几家士遭了秧,人给当场带走,留下惊惶无措的妻儿。
如此十多日之后,大司寇顶着满脑门的冷汗再次入了公宫。这次似乎先祖听到了他心中的祷告,君夫人没有和国君一块。
宋人祖上是商人,商人原本就有王后参政的传统,到了现在虽然和当年的商王们没得比,但是君夫人们也不是像中原别的诸侯国的夫人那样安静。现在的这位从郑国来的君夫人,性情算不上多柔顺,上回一番话挤兑的他内袍都湿透了。要是夫人还在场,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大司寇,国君让你进去。”寺人对大司寇一拜。
大司寇点头直接就进去了。公子均在宫室内正在翻阅那些简牍公文,他看到大司寇进来了,将手里的简牍放到一旁,“大司寇来了。”
大司寇对公子均一拜,他双手拢在袖子里,两眼耸搭着,显得有几分局促不安。
公子均抬头看了眼,知道他有话要说,看了看左右,“尔等退下。”不一会儿宫室内就清空了,所有的人都到了宫室外,只剩下了君臣两人。
“那个刺客开口了。”大司寇踟蹰了一会开口。
“哦?”公子均立刻振奋起来,“是谁?”
“刺客是一个士找来的,说是要给他妻儿子女丰厚的口粮和衣物,让他来刺杀夫人。此人算是当地一个技艺出众的射手,觉得既然可以让妻儿衣食无忧,就……”
“那么是谁指使他的?”公子均听得眉头皱起来,“寡人关心的是这个。”
大司寇满脸为难,可是还是要硬着头皮说下去,“臣令人逮捕了那个士,拷问之下,那个士供出来的人……是……是……”
公子均不耐烦睁开眼,“是谁?!”
大司寇心一横,干脆全说了,“是襄夫人的家臣。”
夫人们和其他贵族一样,她们也会有家臣。家臣们自然会帮她们办事。
区区一个家臣,是没有这样的胆子的,再查下去恐怕这结果……
大司寇垂着头,不敢吭声。他双手拢在袖子里头,等着公子均发话。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几乎都不用过脑子公子均都知道大司寇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襄夫人?”公子均过了好会,才开口。
“臣不知。”大司寇又是一个大礼拜下来。
到了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好,寡人知道了。”公子均一挥手,让大司寇下去。事情牵涉到襄夫人,就没这么容易了结。他知道襄夫人对他一直不忿,但是没想到,她既然会针对自己的妻子。说起来,这两人也没有多少来往。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襄夫人非得要置她于死地?
“来人啊。”公子均拍了两下手,“让宫尹前来!”
襄夫人惊恐的发现,她身边的人几乎被换了个遍,那些前来伺候她的寺人和侍女,甚至是外头守卫的武士,都已经被换成完全认不出面生的人,主管她宫室守卫的人也被调换传成公子均的人了。
见不到熟悉的人,她心下惊恐难当。直接就叫人去把公子均叫来,见到公子均,她顾不得那些礼仪,直接质问,“你到底想要干甚么?将我身边的人全部调走,换上你自己的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襄夫人胸口起伏,她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男人那张俊美出众的脸上。曾经这张脸让她如同豆蔻少女一般,深夜里辗转反侧。可是现在她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公子均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给她,他冷冷淡淡的看着襄夫人,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襄夫人自己都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甚么了吗?”
襄夫人一愣,“我做甚么了?”
“君夫人和楚子商议退兵,结果回城那夜遭遇刺杀,襄夫人真的半点关系都没有?”公子均挥手让周围的寺人侍女退下。
“她遇刺,与我又有甚么关系!”襄夫人想都不想直接否决,她在宋国几乎已经快要呆了一辈子,夫人的威风已经被她拿捏的恰到好处。看上去好像和她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哦?”公子均怒极而笑,他看着襄夫人,“难道真要寡人把夫人的那个家臣抓去询问,襄夫人才肯吐露实情?”
襄夫人向后退了几步,一脸见鬼似得等着公子均,“国君说甚么?”
“难得,襄夫人终于称呼寡人为国君。”公子均皮笑肉不笑勾了勾嘴角,襄夫人平日不爱见他,就算见到了对他也是爱答不理,更是不称呼他为国君。恨不得告诉天下,她这个祖母根本就不承认这个诸侯的位置。只是卿大夫们和晋国点头,周天子完全是个在洛邑的摆设,诸侯如何,和周天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若不是这样,恐怕这位祖母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他赶下来了。
襄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她知道现在大势已去,卿大夫们也不听她的号令,只是她心中不痛快,哪里会这么轻易承认?
“国君所言,老妇不明白是甚么意思。”襄夫人见公子均眼神锐利,不由得转过脸去,避开他的注视。
“寡人的意思,襄夫人难道真的不明白?事已至此,寡人也不想和襄夫人再多说甚么废话,君夫人甚么时候得罪了夫人?夫人非得置她于死地不可?”公子均终于忍不住,嘴角抽动着,见着襄夫人似乎要辩解,立刻打断她的话,“那个刺客已经甚么都说了!襄夫人还真的要寡人把那人提过来和襄夫人当场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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