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回放着刚刚那女兵转身离开营帐的一幕。
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鞋子!
刚刚进来的女兵穿的是软底的皮靴!
北境因为寒冷,她们要跟在司马卉身后上战场,就算是女兵,靴子也磨损的厉害,所以不管是钱大将军旗下的士兵还是司马卉带的女兵,穿的都是厚底的保暖靴子,靴子前面还特意镶嵌了铁片,就是为了对敌中能对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种厚靴虽然耐磨,也很实用,但是比一般的靴子要重的多,加上上面镶嵌铁片,走起路来会有轻微的“咣咣”声。
而刚刚进来的女兵,脚落在地上根本没有声音,脚上的靴子也是易于跋涉的轻靴。
楚琏一把抓住问蓝的手,脸色凝重,“问蓝,我们上当了!快,收拾东西,我们现在逃开!”
问蓝难掩惊愕,但是她本能就开始服从三奶奶的话,幸好刚刚本来就在收拾东西,她把紧急需要用的东西塞进楚琏怀里,让她收好,而后又用皮裘将她裹上,递了一把小匕首给她。
问蓝自己则背起包裹拿了剑就拉着楚琏往营帐外跑。
可是不等两人出营帐,营帐已经被人从外面一把掀开,进来了三人。
来人穿了一身边军士兵的盔甲,高高的领子遮住了一半面容,只听到微哑的声音道:“乡君,跟我们走一遭吧!”
问青和李月带着十几名护卫迅速来到了秦管事的营帐前,只见秦管事的营帐外篝火还亮着,外面站着两名守营的士兵,虽然身体疲惫,但是他们仍然站的很直。
问青和李月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心里咯噔一下。
李月一双长眉紧紧蹙紧,“问青姑娘你带两人留在这里看看秦管事,我带人回去!我们恐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李月握剑飞速离开,问青转身寻找带他们来的那个女兵,那个女兵却早已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懊恼的用力跺了跺脚,快步走到营帐前。
这时,秦管事好似也听到外面动静,披着衣裳掀开了帐帘,瞧问青满脸懊悔怒意的站在他营帐前,奇怪道:“这么晚了不守着三奶奶,到我这里来做甚!”
问青将前因后果快速的说与他听,秦管事脸色越来越黑,也顾不得自己衣裳没穿好,就跟着问青回了楚琏的营帐。
等他们到时,只看到黑暗中的营帐和倒在旁边的三四个女兵……
李月后悔的死死咬着唇,“乡君被掳走了……”
问蓝昏迷的躺在营帐里,手中虽然还死死捏着剑,但是营帐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就算是小几上那盘楚琏没吃完的点心都好好的放着。
李月用冷水敷在问蓝脸上把她弄醒。
问蓝一醒来看到营帐中的这些人,愣了一瞬,立即激动喊叫,“快,快去追三奶奶,她被人带走了……快去!”
问青将问蓝揽在怀里,好一会儿才把问蓝安抚下来。
“问蓝,冷静点,你好好回想一下,当时是什么情况,是谁把三奶奶掳走了?”
问蓝总算是冷静下来,她泪眼朦胧道:“那些人遮着脸,我分不出来他们是谁。”说着,她擦了一把自己的泪水,“他们说让三奶奶跟着他们走,有一个人抽出剑要对我动手,那剑上还有血迹,三奶奶说让他们放了我,她就跟着他们走,我怎么能让那些人把三奶奶掳走,拔了剑要上去拖住他们,刚上前一步,后脑勺一痛,就晕了过去。”
问青李月秦管事几人听了都明白是楚琏故意将问蓝打晕的,那些人的目标是三奶奶,但是他们却不想留其他的活口,问蓝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楚琏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问蓝一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月问道。
秦管事想了想,“你们几人先去带人在大营中找找,他们不可能无声无息离开,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说不定他们现在还藏在大营里。我去寻唐大人,希望他能帮上忙。”
如今大半边军都已经赶去前线,就连钱大将军和郭校尉也不在大营中,能求的人也只有唐言了。
楚琏被颠的浑身难受,终于痛苦的“嘤咛”了一声,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是不断往后退的马蹄印,她动了动身子,立时被人用力困住,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马背上……
直接被人像是麻袋一样横放在马背上,楚琏被颠的差点吐了出来。
似乎骑马的人也知道她醒了过来,只听到那人冷声道:“乡君若是不想受苦,还是配合些的好。”
楚琏皱眉,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就是之前将问青和李月调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当时在营帐中的时候,这些人就叫她“乡君”,显然,他们都是知道她身份的。
可这一路上,他们除了将她打晕外,并没有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她感受了下,她现在身上甚至是披了一件暖和的皮裘。
这群人的目的并不是杀了她。
得出这个结论,楚琏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的思路也越发的清晰。
她咳嗽了一声,引起马背上女人的注意,而后道:“你能不能让我坐直,我现在这样很难受。”
☆、第一百八十四章:急智(1)
第一百八十四章:急智(1)
那女人顿了顿,好像是在考虑楚琏的提议有没有陷阱。
楚琏娇蛮道:“我不会工夫,你们有四个人,我还被你困在马上,哪里能逃跑。”
女人似乎是觉得楚琏说的有道理,低声道:“你扶好我。”
她右手一用力,楚琏整个人就被抬了起来,坐在了马背上。
她被困在这个女人身前,楚琏虽然不自在,但是比先前横躺在马背上要舒服多了。
他们一行连楚琏才五人,骑马奔走约莫一个半时辰,这期间,无论楚琏问他们什么,都没有人再回答她。
到最后,楚琏也只能放弃,很明显,这群人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说不定就是什么势力培训出来的死士。
天色黝黑,风雪呼号,他们几乎要被埋进无边的风雪里,放眼望去,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他们身周灯笼里微弱的火光。
楚琏不明白这几人是靠什么在这样风雪交加的黑夜里分辨方向的。
当楚琏整张脸都要被冻的麻木时,这行人终于停了下来。
楚琏哆哆嗦嗦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想要让它们尽快恢复热度。
与她同骑的女人将她从马匹上搀扶下来,扶着她朝着一处山坡走去,四匹马被其中一个男人一齐牵着。
楚琏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深一脚浅一脚踏在及膝的雪地里。
直到慢慢走近,楚琏才发现原来山坡凹陷处有人。
由于被厚雪覆盖,此时又是半夜,能见度低,从下往下看根本就不容易发现山坡半腰的凹陷,直到走进了才会发现。
这处山坡在中断的时候天然的凹进去往里延伸一个弧度,坡顶犹如一个天然的棚顶,又背着风,在这样寒冷的冬季,极其适合做一个小型的营地。
到了山坡中断,楚琏就看到了依着地形建的两顶帐篷,帐篷外面的积雪被清理干净了,就算是这么晚,却还有一个扎着长辫子的女性蛮人在营帐外忙碌,她靠着帐篷外面的一豆灯光,似乎是在升火烧着什么。
听到楚琏这边几人的声音,那女蛮人转头过来看了他们一眼,楚琏趁着这个时候看清楚了,这是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蛮人妇女,她神色淡漠,只是事不关己地瞥了一眼,下一秒就移开目光专心盯着火上烧着的一个瓦罐。
带着楚琏来的四人中个头最高的男人率先走了出来,他朝着帐篷走去,男人在帐外喊了两声,随后又说了几句话,楚琏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因为男人说的是蛮语。
不一会儿,那座帐篷的帐帘就被人从里面掀开了,探出一个头来,里面的人对着男人伸出手,男人将手上拎着的包袱交给他。
帐帘被放下,里面的人似乎是对给的东西满意,掀开帐帘亲自迎了出来,请他们几人进去。
楚琏被女人搀着走去帐篷,路过那名蛮人妇女身边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她朝着火上的瓦罐瞥了一眼,猜测这个蛮人妇女是在煎药,果然在进帐篷前,她听到了旁边营帐里有咳嗽声。
楚琏进的这座营帐比旁边的那座要大一些,里面靠着帐篷边缘放着几块毛皮褥子,应该是睡觉的地方。
帐篷中央放着一个火盆,是取暖用的。
在北境这样严寒的天气下,帐篷里如果不烧火盆根本就不能睡人。
帐篷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许是长时间不通风导致的。
那个领他们进来的蛮人男子对着领头的人讨好的说了两句话,就退了出去,显然是去旁边的营帐睡了。
楚琏还能听到那蛮人男子离开营帐后在外面骂人的声音,估莫着是在骂外面煎药的蛮人妇女。
可惜楚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等将他掳来的四人脱下外面罩着的披风,楚琏借着帐篷里的火光,这才真正看清几人。
一女三男,其中那个高个子的男人留了两撇胡须,看着像是这四人中年龄最大的,其余两个男子都是偏瘦,容貌没什么特点,剩下的女人个子较高,嘴唇微厚。